这正是:天公喜与周郎便,扫清区夏显蛟龙!
正文 【360】 孤注一掷
赵思绾大喜,疑虑顿释,就命程让能马上拟就降书和奏折各一封,降书就命人送到郭从义行营,奏折则另遣专使送往朝廷。
过了半月,专使已亲闻上谕,朝廷已经恩准赦宥,保留原职,调任华州留后。诏书不日即可送到。赵思绾大喜,引颈候望。
又过了两天,朝廷诏令颁至行营了,宣称朝廷另又加授赵思绾检校太保之职,并令从速前往华州赴任。
郭从义接得诏令,立即命人进城告知赵思绾,集齐全体将领,释甲免胄出城接旨。那赵思绾那知就里,正喜孜孜的率了几员将佐,尽皆穿着袍服出城,来到行营。那郭从义也领着一众官员,列队营前,笑脸迎入。待到赵思绾等人下跪接旨时,冷不防郭从义一声号令,两旁甲士一涌而上,把赵思绾和都指挥使常彦卿双双拿下,也容不得他俩说话,随即推出辕门,枭首示众。
得到长安来报赵思绾已伏诛,郭帅大喜道:“长安已平,先去一患,吾可专心惟一,无须分神兼顾,河中指日可下矣,”于是,命郭从义就在长安赈济灾民,暂代州事。又命赵烁领本部人马前往凤翔,协同赵晖对付王景崇。这里却不分昼夜,督促将士奋力攻城。
河中本已人心涣散,得知长安已破,守城将士更是无心为李守贞卖命,纷纷出降,被汉军攻入了外城,李守贞无奈,只好集聚一些心腹人马,退保内城。攻城将士正在兴头上,无不摩拳擦掌,奋勇当先,要趁势攻入内城。
郭帅道:“困兽犹斗呢,何况他还有一批军队在里面?咱们不要着急,现在是?水抓鱼的时候了,你怕他还能飞上天不成?咱们将士的命珍贵着呢,他里面没吃的没喝的,那些当兵的准要出来投降,咱们看他能撑几天?”
李守贞也自知无路可逃,到了尽头了,只命人在衙署内堆满柴草,准备一但破城便引火自焚。又吩咐几个子女,一但看见衙署起火立即把各自的妻儿子女统统杀光,一个不留,以免遭他人凌辱。
符家二小姐符映霞早已得知攻城主帅就是大小姐的家翁郭威,定必不会加害自己。如今丫环秋菊又打探得李守贞准备城破之日杀尽一家老少,主仆二人便密密计议,商定了巧计逃生……
且说那内城的将领,见主将已自己准备死路,谁还替他守城?于是,觑个方便,打开城门迎降。汉军见了,一涌而入。有人报与李守贞,李守贞一面驱赶家小上楼,一面命人引火焚着柴薪,一时间毕毕卜卜,火光烛天。
李崇训看见老父衙署起火,知道大势已去,提起佩剑便把姬妾子女一刀一个杀个精光,偏偏的就不见了符映霞,四下寻觅,来到后园,只见符映霞的贴身婢女秋菊伏在井栏大哭呼救,原来符氏已投井自尽了。李崇训听了,倒好!也免得自己动手。于是提着佩剑回房自刎,跟随他老子去了。
郭帅在大营见了内城火光,忙命将士们强攻入内,那里还需强攻?内城守军早已纷纷开城出降了。待汉军驰入府衙,泼水救火时,早已成了废墟了。士兵们忙着翻开杂物,找到李守贞尸体,就把首级枭下。其家属的尸体,也逐一辨认。一些受烟熏晕倒尚未死亡的,也逐个弄醒,一一盘问。惟独衙后一所房内,端坐着一位青春女眷,身旁还有一丫环紧紧护着,不让士兵近前。一将领见了,正喝令士兵把她扯开。那丫环高喊:“动不得!动不得!我家小姐和你家元帅郭相爷是至亲,你们动不得她!”
将士们听了,不敢造次,连忙报与郭帅。郭帅听了,忙令人前去问话。那丫环不慌不忙地答道:“我家主人姓符,这是我家二小姐,名唤符映霞,大小姐符映云许配你家郭大帅的郭荣公子为妻房,怎么不是跟你家元帅是亲戚?”
郭帅听了,忙命人把这丫环送到大营来,问道;“你这丫头,你既说你家大小姐符映云嫁与我家郭荣,为什么这位二小姐符映霞,却又厮身在这李守贞家属当中,你可从实说来。”
那丫环见是郭帅,便大着胆子说道:“当年你家公子是在咱们家和大小姐结亲的,前些时候大帅你已派人来把我家大小姐和我家大公子都接去了汴京。接着,这李守贞又命他家二公子李崇训前来提亲,娶了二小姐,如今他家兵败如山倒,所以二小姐也就困在这里了。”
郭帅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不象是撒谎的样子。她家大小姐,前儿接回来的时候郭帅是见过的,二小姐倒是没见过。便令人把符二小姐救醒,送来大营相认。
不消半个时辰,那丫环便策扶着小姐进来,郭帅一看,果然半分不假,和大小姐如同一个模子印出的饼,分毫不差。仔细看去,要比乃姐还要标致几分呢,这倒是叫做“爱屋及乌”,不由得动了一腔的爱怜之意,立即修书一封,命人备下了香车宝马,装上了二小姐和这个丫环,命亲兵星夜送到晋州,一是令她姐妹得以团聚,二是令郭荣纳她为妾,免她孤零无依,天涯飘泊。
历来,男人都是得陇望蜀的,皇帝有三宫六院,三千粉黛也不嫌多。郭荣此刻正是少年得志,有权有势,何况现在又是奉父命纳妾,岂有不要之理?
大小姐也是无话可说,一来也是奉翁姑之命,倘若不是父帅相救,妹妹岂不与逆党同罪?二来,自己也远在京师,不在丈夫身旁,有话也说不上。再说,难道又愿意让妹妹沦落在外,天涯漂泊吗?因此,也就欢欢喜喜的接受了。
二小姐呢?没说的。理由上面都说了。要说的只有赵公子这一份,原来只是一时情意,苟合成欢的,是不好说出来的。何况,自己也已委身李家,又是逆党家眷,即使得见赵郎,他要不要自己还不知道呢。如今郭帅一手遮天,自己才得到死里逃生。姐夫不弃,自己就象平步青云,重归人上。更得到姐姐疼惜,那些当年往事也就想也别再去想了。
回头再说那赵晖,围攻凤翔已有一年多了,最近又加添赵烁的一支新力军,仍未把凤翔拿下。如今长安,河中二镇都先后平定了,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便与赵烁商议道:“眼见那二镇已平,只剩咱们这里,实在是碍眼。我看明天开始,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非得把凤翔拿下来不可,不然的话,咱们不好回朝廷说话呢。”
赵烁心想:“我才来呢,你原来没拿下,干我甚事。”不过,这话是不好说出口的。其实,心里更想快点拿下来,显显自己的本事呢。便说:“看来城里也没多大能耐了,要攻的话,不如咱们分兵两路,一路攻南门,一路攻北门,令他两头难顾,只要一边开了缺口,他就照顾不来了。”
第二天,下令众兵四更饱餐一顿,平明攻城。赵晖一军攻南门,赵烁一军攻北门。那一众将士围城一年多,正憋饱了一肚子气,如今听主将说“鱼死网破”,也就拼他个鱼死网破吧!于是,无不以一当十,冒死冲锋。
王景崇听得金鼓动地,杀声震天,吓的心惊肉跳,坐立不安,登上城楼一看,见汉兵此番冲击,士气特旺,与往日不同,估量也是受了二镇俱败的影响,深知大势已去,回天乏术了,回到府中,禁不住的长吁短叹。
几位幕僚进言道:“凤翔往日与长安,河中互为呼应,因而能坚守年余,如今二镇已陷,西蜀又无意来援,我军正临外无援救内无粮草的绝境,看来孤城难守,不如献城出降,以保家口一条生路?”
王景崇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我一时妄念,致误了诸位。若诸位出降,谅必可保性命。如我出降,断无生机可言。诸位不看看赵思绾,李守贞的下场么?”
诸人听了,也觉无话可说,各自退下。时近黄昏,城墙内外依旧是杀声不绝,王景崇自思,打谅是过得了今宵也难逃明日的了,也算他是天良未泯,不想祸害众人,遂把几员亲信将领召来,说:“日间我在城上看了,汉军多聚于南,北两门,东,西两门兵力最弱,尔等可领兵到东,西两门,待我引火为号,佯作斩关出降,必引动南北两处之兵。待某引军自北门杀出,也许能博一胜。”
诸将领命,出去各自聚兵,匿于东,西城下,只待号令便开门出城佯装投敌。
谁知王景崇却模拟了赵思绾,李守贞的样板,也把妻儿老小都关到内衙,放一把火,全家自尽了,他让诸将士开城门出降,实则上是让他们走一条生路,不要跟自己死在一块,这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良知未泯吧。
诸将原先看见火光,还道是信号。但仔细一看,分明是火灾,令人回去看时,原来烧的正是王景崇的住宅,这分明是自杀了。蛇无头而不行,还打什么仗了呢?众人一商议,就顺水推舟,斩关出降得了。这样,最后就死了王景崇的一家子老少,其他人都算是开城出降立了功,得到恩赦,后来还得到赏赐呢。
这正是:反复小人寿不昌,适时顺势方为王!
正文 【361】 勤俭三军
城们开了,赵晖,赵烁领兵进城,见王景崇宅子只烧剩一堆炭,吩咐士兵找出那些骸骨,各各包好,那一包是王景崇的,那一包是他老婆的……以便回朝复命也就是了。
且说三镇既平,快马回京报捷,汉帝刘承业龙颜大喜,下旨命郭帅班师回朝,郭帅遂下令各州将领暂且驻原地不动,等待朝廷调遣。又命赵烁引军归绛州,仍受郭荣调遣。
又令把三逆尸首骸骨及叛逆家属,叛逆要犯,一并押回京师。
从刘知远立国到刘承业继位这三年以来,战乱不断,如今一朝平息,不但朝野欢呼,那做皇帝的和当太后的更是高兴得乐在心底,喜上眉梢。就按冯道等几个老儒之议,郭帅回朝之日,皇帝,太后登明德楼受皇师献俘大典。皇帝下旨:将逆贼李守贞首级悬挂于南门示众。叛逆家属及一干叛逆要犯,一律押送市曹,斩首示众。
太后对皇帝说:“先皇起兵晋阳,艰苦创业,东讨西征,犹未得太平。今郭帅经年征讨,始平众逆,功不可没,皇帝应莫惜重赏才是。”
皇帝道:“母后但请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随即封郭帅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率节度全国兵马。枢密使一职依旧,又加检校太师,兼职侍中。
古人说:“一将成功万骨枯,”平三镇,拒南唐,敌西蜀,统统都是主帅的功劳,郭帅成了汉国的擎天柱,大功臣,真是权倾中外,声震四海了。
皇帝刚刚封罢,当即有枢密副使李业出班奏道:“元帅出征得胜,自应奖赏。但应先经庙堂诸位大臣廷议,不应太过匆促,以免导致不公。”
原来这李业乃太后李氏胞弟,本无才干,只是因椒房之戚,所以得列位朝堂,原来先帝在日,只不过是在内庭供控鹤使之职的,还是新主登基后,他多番向太后索求,才得到这个职位的。
郭威见是李业出来发话,蓦地想起在河中围城之时,杀了邓德,这个邓德就是李业的表弟,无怪今日这李业要说话了。这就叫做“宁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便忙出班辞道:“出谋画策,运筹帷幄,出自主上与朝廷各位大臣。出兵调粮,全赖各藩镇州府。冲锋陷阵,攻城略地,都是将士们舍死忘生博斗。如今主上归功于臣一人,过赏于臣一人,臣实受之不安,请陛下收回成命。”
其实皇帝与太后也知道李业这位老舅无德无能,并不十分把他放在眼里的,今日平叛献俘,大赏功臣,乃是国家大庆,正在兴头之际,这个老舅却来打岔败庆,十分扫兴。不悦之色,溢于言表。便把他搁在一边,置之不理,只对郭威道:“卿且勿辞,朕自有分寸处置的。”
接着,又把史弘肇,杨业,苏逢吉,苏禹,窦贞固等人各加兼职,大概与郭威相等。紧接着,又把天雄节度使高行周加封为太师,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审琦为太傅,泰宁节度使符彦卿为太保,河东节度使刘崇兼中书令,忠武节度使刘信,天平节度使慕容彦超,平卢节度使刘全,并兼侍中,朔方节度使冯晖,夏州节度使李彝殷,并兼中书令,其他如武行德,赵晖,赵烁,郭从义等里外亲疏,皇亲国戚,不管是有功无功的,几乎都见官加一级,今天是皇帝十分欢喜,也让大家高高兴兴。
今天,刘承业――这位少年皇帝――真是乐已忘形了。
他老子辛辛苦苦挣来的江山,不到一年,就交给了自己。由于老子还给自己留下一个威加四海的元帅,只花了一年多的功夫,原来还是支离破碎的国家就河清海晏了,自己就是个太平天子了。要说是托祖宗的福也好,是寡人洪福齐天也好,反正寡人今天就是个太平天子了。太平天子是应当享福的。历代以来的皇帝不都是这样的么?于是,首先是后宫必需兴建楼阁园林,歌坛舞榭。还要赶快选入歌姬舞伎,斗鸡走马各种行乐项目……
于是:政府部门中一些善于钻营的人,都钻进后宫来了。一些皇家亲族无所事事的人也钻进后宫来了,十分热闹……有承包基建工程的,有收购各种物品器材的,有到各州府选送美女的……不管你沾上哪一门,都是有油水可捞的。因此,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贿赂公行,搞得沸沸洋洋……“太平天子”只是催促工程进度,其它的事都不管了。
由于忙着后宫的事,“太平天子”很少临朝了,大事小事都委托几位重臣处理就是了。杨业管机要,郭威管军事,史弘肇管警卫,王章管财政,都是先帝留下忠心耿耿的大臣,有什么信不过的?而且,他们彼此之间十分融洽,所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如今他们四人同心,还有什么办不好的事情?因此,“太平天子”一百个放心,每天尽管在后宫听唱曲,看跳舞,喝酒玩女人就是了,其它的事无需皇上去操心了。
其实,朝廷上开始是相安无事的,但是,时间一长,渐渐就生出矛盾来了。因为这四位大臣大多曾是掌兵出身,也都位高权重,彼此之间关系也较融洽,但是,朝中还有苏逢吉,苏尚?两位文官出身的枢密使,是主管官员迁升调动的宰相,也由于时有官员迁调的问题与杨业,史弘肇等大臣意见相左,常有争拗,便引起了将相不和,互相猜忌起来了。官员升迁调动都受着四大臣的制肘,那么这个管人事调动的宰相还干什么呢?更有甚者:某官员要升迁,把钱财礼物送到杨业,史弘肇那里去,这官就迁定了。如果把钱财礼物送到苏逢吉,苏尚?那儿去,往往就泡汤。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多了,意见就大了。两位苏承相就跑到皇上哪里投诉去了,说:“如果连人事调度的权都没有,我们这个宰相还怎么当?”
副相谏议大夫杨涛与二苏本来相好,也到皇上那里说:“武将管朝政是不合适的,应该把郭,史两人调去镇守边防,那就最恰当了。”
皇上一听,也好,调他两个去戍边,既保国防,也免得你们诸多意见,吵得我头昏脑胀,妨碍着我吃喝玩乐,便说:“好吧,寡人就把他们派去戍边好了。”
皇上这话吹到郭威耳里,郭威可急了。郭威和史弘肇是极相亲好的,史弘肇说的事,郭威一定举双手赞成。反过来,有谁说了郭威半个不字,史弘肇会跟你拼命。尽管郭威没插手那些人事调动的事,但要伤害到史弘肇,他可是不答应的。于是他拉上杨业,跑到太后那里投诉:“臣等只晓得打仗,不懂得处理朝政,致招到廷臣的非议,恳请太后念在微臣们一直跟随先帝鞍前马后,南征北战,沐雨春风,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您到皇上哪儿求求情,不要抛弃臣等,臣等愿去先帝陵墓去烧香扫地,也不愿离开……”
太后一听,这火就不打一处上了: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不是他们替你平叛治乱,你能当太平天子吗?不是他们替你治理朝政,你能天天在后宫吃喝玩乐吗?如今倒好,你吃饱喝足了,听了谁的一句话,就要排斥他们了,这还了得!于是,赶紧对二人抚慰一番,回头把刘承业请了来慈宁宫,好好地训了一顿。
皇帝正乐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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