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灵堂,只见秦夫人麻衣孝巾跪倒在灵前,几番哭死过去,醒来再哭,伤心欲绝。
韩束将花羡鱼扶到韩太夫人跟前服侍,这才到棺前俯伏,只是面上并无半滴泪水。
这时,管事的来回说,韩涵回来了,要亲祭韩悼滑。
韩老太爷老态龙钟地坐在上首,道:“这是谁家的规矩,竟放妾室来登门的,这是要折辱谁?反正我是不认得的。”
这话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韩老太爷是再不认韩涵了。
秦夫人一听这话,越发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就再不清醒了。
待林欣家的人等乱哄哄将秦夫人抬出灵堂,堂内这才又安生了。
回到秦夫人的上房,林欣家的又是灌药,又是抹药油,闹了好半日,秦夫人这才醒过来。
只是一想到被韩涵,秦夫人又不禁哭了起来,“我可怜的涵儿。”
林欣家的在旁劝解了半日,秦夫人这才稍稍止住,“你可去瞧了,涵儿可回去了?如今老太爷回来了,让她万不可逞强顶撞,暂且先回去,日后我再想办法。”
林欣家的回道:“太太只管放心,方才王府打发人来接回去。”
秦夫人恹恹地歪在床上,凄然道:“如今连老爷说去就去了,从今往后再没人给我们母女做主了,果然还得依仗林家。”
林欣家的也道:“没错,只是要赶紧了,一旦出了热孝,必还要等三年,大爷方才再娶。那时我们爷等得,林姑娘可等不得。”
秦夫人点点头,扎挣着坐起身来,道:“就是这话了。只是那位二奶奶得了身孕,是越发不能同大奶奶她争这一时的朝夕了,如何是好?”
林欣家的看了看四周,压着声音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别的了,只有自己动手了。”
秦夫人道:“到底不够稳妥。”
林欣家的又道:“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秦夫人连忙问道:“怎么个神不知鬼不觉?”
林欣家的道:“太太忘了大奶奶一直吃的那海上方了?”
秦夫人面上一凛,道:“你是说在她药里下……那可不能,太容易让人抓着把柄了。”
林欣家的摇摇头,“自然不能是那样的。”说毕,林欣家的凑秦夫人耳边道:“听大夫说,大奶奶吃的那个海上方瞧着好,实则害处大着呢。只要太太这样……”
秦夫人主仆是如何一个打算,暂且还不知。
只说三日后,将军府破孝开吊,南都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一时间府里上下,白茫茫的亲朋你来我至,花簇簇的官来官去,哭声摇山振岳。
裕郡王最是会做名声的,不顾是身居王位,亲来探丧吊祭。
韩老太爷和韩束听说裕郡王亲至,自然要去迎的,且是以国礼相接。
裕郡王于灵前上香祭奠一番后,劝了一番让韩老太爷和韩束节哀的话,又说定要上书为韩悼滑请功追封等话后,最后说起韩涵来,说是王府道韩涵到底是韩悼滑儿女来祭祭才是礼,却为虑及韩涵如今身份,才有了那日的莽撞,望韩老太爷见谅等话,十分的通情达理。
就这样林林种种,裕郡王说了好些,才去了。
裕郡王去后,韩老太爷叮嘱韩束道:“他可不是你动得了的,你切不可妄动。我已将这些年所得,密报楚亲王,王爷不日将至。”
韩束默无言语。
再说柳依依。
大头的事情自然由轮不着柳依依去料理的,只是里头的亲戚堂客不少,还得有人应酬款待,供茶供饭,支取所需应用之物等等。
柳依依头回经历,难免上了茶就短了点心,有了菜却没饭等等不周之处,让秦夫人几番教训。
也是柳依依一心想要在韩悼滑身后事上干出一番作为的,自然没少用心,可是每每总有疏漏的,让秦夫人捡了现成的打骂,自然又添了郁郁在心,逼得柳依依越发不敢轻心。
柳依依所耗费的心血就越发了,精神气色越发不如从前。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让柳依依把那海上方捡起来再吃,顶过百日再说。
那方子是有效应的,可柳依依着实忙乱了些日子,虚耗过多,一时半刻难见效应。
也是柳依依心急了,便让人加重用药的分量,认真吃了几剂这才见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