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方地介绍了自己,他以为这么大小孩儿不会知道谁是元昊,把幻血当成了纯粹的头脑简单,以为先介绍了自己,就能博取幻血的信任。
幻血听了,愣了一下,有些耳熟。细一想,对了,整天李玉天挂嘴边上的那个黎国皇子叫元昊,刚被楚煊在背上敲了一枪。
幻血仰起头,细细打量了一番元昊。
元潇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孩子的眼神明显很怪异,感觉,像是屠夫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瞅哪儿下刀子最合适的样子。刚觉得后脊梁上冒出一丝丝寒气的时候,孩子已经动手了。
元昊觉得这孩子武功不是一般的好,简直有些神鬼莫测。身法太快,招式诡异,飘忽不定。元昊明白,这孩子一定从小就练习轻功身法,只凭一个快字,就能晃得对手眼花缭乱,再加上出招急迅,真不是个好对付的。
元昊也想试试幻血的功力,遂也尽了全力。
幻血掌上的功夫极其厉辣阴狠,指尖到处,寒意碜人发根,元昊学的是正宗武功心法,掌法大开大合,游刃有余,内力之雄劲如酷阳烈日,两人一阴一阳,竟也战了个不相上下。
元昊先住了手,幻血除了和楚煊打,还没和谁打得这么过瘾,一见人家不陪自己打了,心里有些不高兴,脱口而出,“怎么不打了?”
元昊看着幻血,觉得实在是可爱,又一想,这么个武功高绝的孩子就这么被家人给放出来了,不担心孩子在外面惹祸吗?
“孩子,你家在哪儿啊?用不用送你回去啊?”元昊真是想找到孩子的家,问问人家父母或者大人,愿不愿意把孩子送到他那儿去,想想,黎国六皇子,名头很大呢!
他哪知幻血根本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那心思也不是一般人的方式。
幻血突然回头对着元昊笑了笑,他讨厌笑,嫌累,可整天面对着楚煊那张笑得开了花儿的脸,还常被楚煊扯着脸故意让他笑,不过幻血真笑起来的时候,也还是个阳光明朗的少年。
元昊被他突然的一笑,搞得一愣。
回过神来,那孩子直顾低头带着狗往前走。
元昊觉得自己好像明白点儿这孩子的意思,这孩子不爱说话的样子,那主空虚笑意,是不是让自己跟着他,去他家呢?
元昊真是被幻血的武功和简单直白的性格给迷惑了,当他孤身一人跟着幻血走得离楚军大营不远时,才醒悟这个诡异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边塞小镇,其中一定有诈,再一想楚煊那个妖人,元昊登时顿住了身形,逃也似的奔回了堰城。
至于幻血,极其失望地看着空旷地身后,垂下头,本想着能把元昊带回去,省得挨楚煊的骂,这下,等着挨骂吧!
正文 036 猪肉
幻血怀着失望兼忐忑的心情,回到楚营。李玉春正在营门前张望,见他回来,忙迎过去,“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爷正找你呢!”
少年心一沉,一顿骂铁定逃脱不过,说不定还会禁足,这以前都是有过例子的,少年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阴暗,禁足相当于肖克的大牢,还是个单间。
中军帅帐前,原本点军用的场地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还有一阵阵扑鼻的肉香。幻血没等明白过味儿来,就被惊天动地的一声喊吓得一个激灵。
“幻血——,野哪儿去了,快来,好容易给你抢了个后腿子,再不来,都快被这帮野狼抢光了。”紧接一团热乎乎泛着香气的烤肉已经塞进了手里。那边,楚煊已经又挤进了战团,中间的火架子上还有一头整猪已经在火焰的炙烤下,变成了金 黄|色。
幻血跑出去的时候,楚煊也没闲着,跑了去附近的山上,打了两头说是野猪回来。金亦辰的眼毒的狠,早看出那根本就是家养的,楚煊嘿嘿笑笑,说是给了钱的。
金亦辰看楚煊也和大家伙儿其乐融融的差不多了,就把人拉到了一边。悄声道,“粮草已经催了两次了,说是在路上,我们自己还得想办法啊!”
营中的粮草确已是不多,只是严令不许声张,怕军中人心涣散。
楚煊也鲜少的以认真的表情看着金亦辰,“旱涝灾情还待缓解,这边数万大军人吃马嚼的,也够陛下愁的。这样,这两日,就说本王捐了点军粮救济灾民,本王愿自减膳食,每日只食两餐,出战的兵士仍一日三餐,其余备战的改成定量。陛下的心还是向着我的,可那些督办军粮的还不定怎么骂我呢?”
为军粮的事,楚煊还真不止一次在楚烨面前发牢马蚤,为此楚烨也曾免过几个,情况稍稍好了一点,可楚煊也落了个恃宠生骄的名声。
金亦辰也知道楚煊的脾气,就算天塌了也别指望在他脸上看出一点色变,遂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去通知各军,就以赈救灾民的名义,减餐减量,有私下议论、对外宣扬者,斩!”楚煊点点头,金亦辰办事一向是滴水不露,没再说什么,脸上的笑意轻浅却忽然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隐忍。
楚煊转身回了大帐,金亦辰在原地略站了站,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才去了各军悄悄的传了军令。
楚煊正坐在后帐的榻上翻着本地貌杂记,金亦辰掀帘进了来,手里还端着碗。看前头没人,就转到了后头,刚好和楚煊眼对眼。
楚煊皮笑肉不笑,“没有本王的命令,私闯后帐,该当斩刑。”
金亦辰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只将那碗递了过去。
楚煊顿时苦了脸,前段时间金亦辰因为他两次查探苇城泄洪口,怕寒气积郁体内,逼着他喝了不少的汤药,也不知是些什么,反正苦得很,楚煊都怀疑是不是在故意整他。
“姜糖水!”金亦辰无奈的解释了一句。
楚煊面上又现出几分不自然,而后又恨恨得说了一句,“多学点武功不好吗,偏要去学什么医术,”。一边接过去,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倒是不凉不烫正好入口。
楚煊以为金亦辰拿了碗就走,谁知身子竟又向自己靠来。自那日楚烨寝宫起,楚煊就多了个毛病,和谁单独相处时,永远保持三尺的距离,这会儿,即便是金亦辰,他也有种窒闷逼厄的感觉。
金亦辰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放到楚煊的腿上,楚煊低头一看,竟是个热水囊子,有些惊异又有些难为情的看着金亦辰,“怎么军中还有这玩意儿啊?“
金亦辰狠狠剜了他一眼,“这是给受伤的将士准备的,倒让你占了便宜。”
楚煊这才自然了些,用手摸摸倒也热乎着挺舒服,双眸斜睨了金亦辰一下,有些揶揄,“看来你这医也不算白学!”
金亦辰哭笑不得,有心回他一句,不知好歹。一抬眼,刚好与楚煊来个四目相对。
那双带着嗔笑的眼神落到金亦辰的眼里,竟满是娇媚,只觉得心神一荡,登时就脸热心跳起来。
楚煊还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好好的脸红什么,还是说哪儿不舒服了,也不对啊,那应该脸白才对嘛,他在这思索着,那边金亦辰夺了碗转身就出了帐,楚煊零乱了,自己没惹他好不好,就开了句玩笑,怎么好好的又恼上了?
正文 037 心机
元昊回到了城里,随从正四处寻找他。他原是想忙里偷闲看看有没有洛无双的消息,是否已经安全到达连城,但按着一般妇孺的脚程,也不会走得太快。刚到清古镇,就遇到了幻血,还生了一肚子闷气。这会儿见了人,还是没好气。
随从们看着自家主子一脸的不高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皇城发过来的公函也不能耽搁啊!
元昊撕开封得严严实实地信函,元瀚的字迹映入眼帘。
现在黎皇病重,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元瀚算是代一国之主行事,口气还算和缓,只是问元昊,为何在堰城一味防守,而不思主动出击?
元昊一皱眉,大踏步走进了堰城府衙,现已改为军事指挥部。
军中有点儿品阶的武将们都在大厅里等着他,见他回来,都迎上前来。
元昊逐一打量过去,众人都满眼期盼地看着他。
元昊在朝中领的是兵部,初到兵营时,被这些个自以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挣了军功的武将们看成是个绣花枕头皇子,不就是在比武大会拿了个头名,又没上战场上历练过,怕是一见真刀真枪,就会吓得尿了裤子。于是,在与素有“北地狂狼”的芥棠族交手时,故意让元昊打头阵,结果,元昊一鼓作气,杀得芥棠族片甲不留,直接端了老窝,从此一举成名。
后来又灭了西北漠原上的坦布基族,收服了西南土寨。至此,元昊在军营中成了一面旗帜,无人不为之屈服。
大家的心思,元昊心里是明白的。可他一向心胸坦荡、耿直率性,喜欢的是辽阔无垠自由自在的天地,对皇权争斗的尔虞我诈从来都是避如洪水猛兽,所以皇子间的明争暗斗,他向来明哲保身,保持不参与、不结营。元昊的死,很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操控,才让他死在了楚国,而且还顺利地挑起了黎楚两国的争斗。元泽的死,一半是自身骄傲妄大,另一半也可能是有人挑唆,才会领兵征战黎国,难保不是想借机抓了兵权亦或是利下战功,为自己建立威望。
黎皇眼里,元昊一直都是个不擅权谋性情刚烈的将才,而不是一个理想的皇位人选,所以才会任由他放逐边境,而重点扶植那几个皇子,尤其是嫡子元昌。如今情势急转,皇子接二连三的出事身死,元瀚显然成了当仁不让的皇位的不二人选。手握兵权的元昊无疑成了元瀚心中的头等大患。
元昊摆了摆手,招呼人都各坐各位。
“如今朝堂的局势,元昊不说,各位想必也都知晓。各位将军的厚爱,元昊铭记在心。眼下楚军进犯来势汹猛,宁王楚煊狡诈阴险,若是我等涣散松懈,必会被楚煊抓住破绽,一击得中,再下堰城,对我国就是长驱直入之势。故,元昊以为,当下还是要整顿士气,先御外敌,待边境安定,再谋他策。”
入情入理的一番话,说得众人也都低头暗思,元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权势重要,荣耀重要,可边境一旦失守,国无宁日,还谈什么权力?
元昊等众人都想得差不多了,走到大厅正中沙制的两军对战地形,众人立刻围拢了上来,看来元昊是想到了新的制敌之策。
幻血终于还是决定投案自首。
当楚煊听完幻血的讲述后,没有立刻作出反应。只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幻血,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个洞来。幻血被他盯得浑身开始发毛。什么意思啊?是要生气啊?还是要打人啊?
好一会儿,楚煊才慢慢地在幻血看来是正常了一点,甚至还弯起了嘴角,渐渐地弧度越来越大,还呵呵地笑出了声,最后干脆哈哈大笑了起来。
幻血被笑得莫名其妙,他也实在是跟不上楚煊的思维节奏, 别说是他,就是金亦辰有时也得想上一会儿才能明白楚煊的意思。正想着,金亦辰掀帘进了大帐,幻血像见了救星似的一下就扑到了他身边,倒把金亦辰吓了一跳。
楚煊笑够了,最后还擦了下眼眶。“幻血啊!哥没白疼你,这事干得漂亮!只是,以后去哪儿要和哥说一声,啊!”
幻血忙着点了点头,楚煊就放他出了营帐,抬眼看着金亦辰,“来的正好,刚幻血这一出,倒让我想了个好主意,正好和你商量商量,呵呵,这回不把元昊气得吐血才怪!”
正文 038高手过招
翌日,两军对阵。
艳阳高照,旌旗林立,枪矛生寒,盔明甲亮,杀气腾腾,天上的飞鸟似也被这低沉压抑的浓烈肃杀之气袭到,猛地一落,又奋力扇翅重新冲进高空,一声啸叫急掠而过。
元昊勒紧缰绳,不停踱步的马儿似已有些按捺不住急欲跨上前去的冲动,使劲地摆动着头部。
对面,楚煊仍然是那天的一身银衣银枪,不同的是,面上遮了一件金制面具,日光下更是显得夺目异常。
元昊忽然升起个念头,一定要揭开那人的面具,揭去他所有的骄傲和自负,管他是神是妖,看看那面具下到底是一副怎么的面目,难道真如传闻一般倾国倾城?哼,一个男人若真长成个祸水的样貌,怕不是妖也是精!
楚煊看着对面的元昊,一脸肃穆,浑身绷得紧紧的,已是箭在弦上欲发之势,微微弯起了唇角,猛一打马,已冲出了队列。
元昊拦住身后准备出战的将官,楚军的主帅都出动了,黎军岂能示弱。
瞬息间,两军主帅已是战成一团。
元昊觉得今天的楚煊似与前几日大有不同,招势间凌厉狠辣更胜一筹,自是不敢大意,加了十二分的小心,越战越觉得楚煊声名不虚,招招出奇不意刁钻迅猛。
元昊的武功阳气十足,马上的刀法也是雷厉风行,刚硬中带着坚韧,大开大合之间又不露半点破绽。
楚煊打的确实尽兴,这元昊算是他带兵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称得上对手的人,只不知马下的功夫怎么样?
一走神,元昊的刀冲着面门带着森寒的杀气劈来,楚煊已经来不及躲,举起手中银枪就迎了上去。
后方观战的金亦辰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楚煊招式精奇,可若论力道,怕是敌不过元昊的。
场上,冷冽的刀锋死死地压在银枪细长的枪身上,楚煊已然觉得有些吃力,身子渐渐后仰,元昊眸中精光一闪,手中的力道不觉又加了一分。银枪又向下低了分毫,眼见得已快抵至楚煊的胸膛。
楚煊微一眯眼,从丹田里奋力提起一股力道,双臂一使劲,左脚已从蹬上脱出,猛然朝着元昊执刀的右手踢出一脚,元昊直觉眼前寒光一闪,忙撤回招势。
楚煊趁机回马,两人拉开了距离。
元昊定睛一看,那楚煊的战靴上居然在脚尖的部位有一个隐藏着的机关,里面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心里这个恨啊!直骂楚煊是卑鄙j诈之徒。
楚煊格开了那一刀,丹田处隐隐有些酸涨,便知道用力过猛。将马错远了些,借机缓了口气。
元昊哪肯甘休,打马拉开了架势就冲了 过去。
楚煊这回不再和他拼蛮力,手上的枪法更加精妙刁滑,且速度奇快,元昊丝毫不敢分心,又过了几十招,元昊觉得对方的招式越发的怪异,竟不似先前的枪法,又有些熟识,待想到时,心下突地一骇。
生死战场上,楚煊竟还能潇然面对,心思玲珑到瞬息间将元昊的刀法挪用到枪法之上,可见武功造诣何其高深。
不知不觉间,元昊对楚煊的看法多了一层赏识,除却性格狡赖,若是没有两国对立的背景,或许他和楚煊可以对月小酌互谈见地也说不定。
一走神,楚煊的枪已经刺到了元昊的咽喉,元昊再举刀相拦已经有些晚了,无奈,元昊后腰一发力,身子向后仰倒,试图躲过这致命一击。楚煊看着元昊的动作,唇角弯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就在元昊将倒未倒之时,突地又把枪尖撤了回去,向外微微一拉,又朝着元昊的大腿外侧狠狠地抡了过去。
元昊躲了上面,躲不了下面,被那一枪直接砸在大腿上,疼得他一咧嘴。刚要进招,猛地想起什么,一拉缰绳跳出战圈,
冲着楚煊冷笑一声,“楚煊,元昊佩服你武功精绝,前面树林,元昊设了个阵法,不知宁王可有兴趣一观啊?”
说着,打马就向着西边一处树林跑去。
楚煊轻轻一笑,好像学聪明了,也会吊人胃口这一招。
金亦辰老早就看到那片小树林似有古怪,离得有一里地远,怕里面埋伏的有黎军,就命人鸣金,想将楚煊召回来。
楚煊回头看了看金亦辰,做了个别人看不懂的手势,金亦辰身子一绷,楚煊已经拨转马头向着那片小树林冲了过去。
金亦辰给队列里的幻血使了个眼色,幻血已经飞身从兵丁头上掠过,如一缕青烟追着楚煊的身影而去。
楚煊追进树林时,元昊已经不知去向,金色面具下,那双黑水晶似的瞳眸在林间斑驳的光影下更显是流光溢彩,微薄的唇弯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林间除了淡淡地一层尘雾,死一般的寂静,突地一声厉哨,楚煊四周倏地出现了三层黎军,手执长挠,直攻向楚煊座下马蹄。
楚煊一个翻身自马背跳将下来,回手枪尖在马背上轻点一下,那马跟得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