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狐狸的离开,莲月似乎并未表现出什么不同。仍旧该吃吃,该喝喝。可只有君离尘和云诺这两个细心的男人发现,她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的这么不在乎。
比如,她笑着笑着,忽然就会发起呆来,清眸望着天边,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这样的莲月,君离尘和云诺心里都不怎么好受。君离尘是因为吃醋,云诺是因为心疼。
距离学员选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仅剩半个月不到。
莲月除了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啃羊皮卷上的内容修炼,就是追在云诺后面跑。
莲月对云诺的热情,云诺对莲月的温柔,都让君离尘恨不得将云诺丢到千里之外。他想不明白,莲儿怎么对谁都可以和颜悦色,偏偏对他不冷不热。这让从来都高高在上的君离尘有些气闷。
可只有云诺知晓,莲月整天追在他后面,是有目的的。
这日,莲月再次跑到了云诺的院子,又开始了一次“促膝”长谈。
“云诺,你当药师当了这么久,从普通药师提升到仙品药师,是不是有什么法宝?”
莲月看着云诺捣鼓着他的瓶瓶罐罐,忽闪着清眸,撑着下巴问道。
云诺看了眼莲月,笑得温和:“哪有何法宝,不过比他人多一份努力罢了。”
这丫头,明明整天旁敲侧击地想要从他口中知晓龙渊宝鼎的下落,还跟他说她也想学药理知识。可她的体质,根本就无法成为药师。况且,看她连捣药都心不在焉,又怎会真的想学炼药呢。
云诺知晓莲月的小心思,也不点破。他倒是想看看,这丫头能憋到什么时候。只是不知她想知道龙渊宝鼎的消息,有何用?
“怎么会呢?其他药师努力一辈子,连宝品药师都达不到!而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仙品药师了,这除了天赋之外,肯定还有外界的帮助!”
莲月有些着急,云诺是真不懂她的意思,还是装不懂她的意思?怎么就是不肯提一句与龙渊宝鼎有关的信息呢?难道,他怕她对龙渊宝鼎有什么企图?
好吧,就算她有企图,那也只是想要借助龙渊宝鼎回现代!用完不是还会还给他嘛……
“莲儿,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在我面前,你无须如此委屈自己。”云诺失笑,这丫头还真是的,看着她满脸焦急想问又问不出口的模样,他都替她急。
莲月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再明示暗示一下云诺,忽听得云诺这么说,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嘴角一扯。
她表现得真有这么明显么?
不过,既然云诺都点破了,她也不和他拐弯抹角了。
“咳咳,既然如此,那我便问了啊!”莲月假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才继续道,“云诺,你炼药这么多年,可听说过龙渊宝鼎?”
云诺心道一声,果不其然,这丫头也是在打听龙渊宝鼎的下落。
“自是听说过。这龙渊宝鼎乃炼药神器,用它炼出的丹药,纯度高达百分之百。且龙渊宝鼎自身就有提高丹药品阶的功效,所以,整个玄天大陆,几乎没有人能抵挡龙渊宝鼎的。”
“那你可知如今这龙渊宝鼎的去处?”莲月激动得一把抓住云诺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云诺望着莲月因激动而微红的脸颊,清眸中急切地神情,轻轻叹了口气道:“莲儿,虽然我不知你要龙渊宝鼎有何用处,但我也只是听说过龙渊宝鼎,见都没见过,又怎会知晓这龙渊宝鼎的去处?”
莲月一听,黑亮的眸子瞬间变得黯淡,抓着云诺的手也颓然地放了下来。
微垂的眸子闪过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有些许怀疑,若是云诺不知龙渊宝鼎所在何处,那为何那神秘的红眸男人要寻找云诺呢?
难道,云诺是怕她将这龙渊宝鼎夺了去,才不肯告诉她龙渊宝鼎的下落?又或许,他不信任她?
想想也是,他们相识不过十日,就算云诺知晓宝鼎下落也未必愿意告诉她。
就如云诺说的,世人都想得到龙渊宝鼎,修灵者要宝鼎的目的是吸引更多的药师为他们炼制提升灵力的丹药;药师想寻得宝鼎的目的是炼制更多更好的丹药,以提升自己的价值和地位。
而她,只是想用龙渊宝鼎回现代那个家而已……
莲月的情绪其实没有外露,可云诺就似有读心术一般,将她的失落和怀疑都看在眼里。
“莲儿……”云诺揉了一下莲月的头,像个大哥哥般的说道,“我是真不知龙渊宝鼎的下落。如若知晓,自然会告诉你的。”
莲月抬眼,望进他的琉璃眸,却发现里面除了真诚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莲月清眸一闪,调开自己的目光,无所谓地笑了笑:“无事,神器嘛,哪有那么容易让人知晓它的下落?否则,早被人抢了去。”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云诺正要开口安慰莲月,便听得门口小厮来报。
“云药师,司徒家主司徒密求见。”
“司徒密?”莲月眉头一挑,有些诧异。
这司徒密难道真的一直在找云诺吗?她当初也不过因为自己实力不如人,为暂时保命而随口一说,不想这司徒密倒是当真了。
只是,凭司徒家那么庞大的枝节都找不到云诺,这灵龙是怎么找到的呢?看来,她得找灵龙好好问问了。
“哦?司徒家主找我何事?”云诺头也不抬,继续捣鼓那些丹药,淡淡地问道。
他早已听说莲月一脚踹掉司徒俊命根子的事情,也知道司徒家一直在找他,不过,既然司徒俊敢如此欺辱莲儿,被莲儿废掉,那也是罪有应得!
“是……是为了司徒公子的事情。”小厮有些尴尬。
自从云药师来了贺兰府,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大小姐的不同。如今,大小姐把司徒俊废了,司徒家来找云药师医治,云药师答应的几率有几层?
“把司徒密请进来吧!”莲月大方地挥挥手,好似与司徒家是友好近邻那般。
小厮应声退下。
云诺温和地笑看着莲月,有些溺地问道:“莲儿,你当真同意让我为司徒俊看病?”
“你说呢?”莲月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呵,是我想多了。”
云诺笑着摇头,声音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看到莲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的小九九了。
等他和莲月到达客厅,司徒密已经等在那儿了。
“不知司徒家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人未见,声先到。
莲月大步跨入客厅,丝毫不客气地衣袖一甩便坐在了主位上。那狂傲姿态,睥睨的眼神,险些让司徒密暴走。
她竟完全未将他放在眼里!
想他司徒密什么时候被人看轻过?如今竟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看扁!
司徒密藏于袖中的一双手握得死紧,他也知晓如今不是闹事的时候。第一药师云诺与贺兰莲月的关系有目共睹,若真想求得云诺为俊儿医治隐疾,怕是还得征得贺兰莲月的同意!
司徒密眸光一闪,将怒气压了下去,他得忍!
“大小姐客气了,是本家主未曾告知便突然来访,给大小姐造成的不便,还请大小姐见谅。”
司徒密低首行礼,客气地说道。随后又朝云诺行礼,态度比对上莲月时还要好上几分。
“见过云药师。”
云诺并未说话,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好说,好说。”莲月眉头一挑,打着哈哈,一看这司徒密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司徒密在她面前会如此小心翼翼,一是因为她与云诺的交好,二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是贺兰家代理家主!
自贺兰齐因受多重打击一病不起后,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贺兰家代理家主。尽管很多人对此不服,但贺兰齐如今就只剩下她这么一根独苗,就算他们反对,也无任何用处。
不过,她可没忘记贺兰家的那些所谓老祖宗。他们真的会允许她成为贺兰家主吗?
莲月清眸微眯,她在等,看看那些老怪物究竟能够忍她到什么时候!
司徒密看了看莲月,只见她眸光深沉如水,他根本无法看透。
“大小姐,本家主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司徒密朝莲月拱手,眼睛却看向云诺。
奈何云诺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一直微笑地望着张狂做戏的莲月,琉璃眸中隐含一抹温柔。
“哦?司徒家主作为灵城三大家主之一,也有办不成的事情?本小姐不过一介女流,只恐司徒家主所求之事,本小姐也无能为力。”
莲月瞥向司徒密,望着那张老脸上的隐忍算计,心中鄙夷。
这司徒密,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却一口一个“本家主”,哪有服软的迹象?就他这样还想求她办事,真真是异想天开!
司徒密有些焦急,虽说之前上门挑衅也是爱子心切,一心想着为司徒俊报仇,可如今这贺兰莲月与云诺的关系非同一般,不向贺兰莲月低头,她怕是不会同意云诺对俊儿出手相救!
“大小姐,云药师,犬子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如今他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望大小姐和云药师能够看在我司徒家就这么一根独苗的份上,出手相救。”
司徒密垂首,声泪俱下,终于放下身份。
莲月冷眼看着,并未错过司徒密眼中的恨意。
独苗?她本就杀伐果断,睚眦必报。司徒俊曾如此欺侮贺兰莲月,只废他孙子跟没要他性命,已是法外开恩了!还妄想她点头同意去救他?
再看看这心思缜密充满算计的司徒密,若云诺真的把司徒俊的命根子给治好了,指不定他们司徒家还会生出什么难以控制的变故来!
不过,既然司徒密做戏做到这个份上,她又怎么好不配合呢?
“这……司徒家主,本小姐并非药师。此事你直接与云诺药师商议便是,本小姐不便插手。”
莲月显得有些为难,眼角瞟向云诺。
云诺有些溺地看了使坏的莲月一眼,才对司徒密道:“不知司徒公子所患何疾?”
莲月一听,清眸一亮,恨不得拍手点赞:这云诺看上去温润如水,未想到竟也是个腹黑的!
司徒俊被她废掉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她就不信他不知道。他现在这么当众一问,不是摆明了要司徒密老脸都给丢尽吗?他是在为她出气?还是跟司徒密有仇?
莲月望着司徒密笑得意味不明。
果然,云诺话一落,司徒密老脸便沉了沉,尴尬得不知如何作答。
“犬子所患的是……是隐疾。”司徒密说完,脸色更沉,对莲月的恨意差点就没压制住。
“敢问司徒家主,司徒公子此病可是与生俱来的?”云诺收敛了笑容,看似认真地问道。
司徒密以为云诺这是答应了他,立即说道:“非也,犬子所患隐疾并非先天,而乃后天所致!云药师能否随在下回趟司徒府,帮我那不争气的犬子看看?我司徒家定当重金酬谢!”
“重金酬谢倒是不必。”云诺不缓不急地道,“只是,想必司徒家主知晓在下的‘三不医’规矩。”
“在下知晓。”司徒密闻言,老脸上溢出细密的汗珠。
第一药师云诺,他医人有三个原则:无缘之人不医,大恶之人不医,恃强凌弱之人不医!
而他的俊儿,仗着司徒家是灵城三大家族之一,做过不少恃强凌弱的事情,可以说是灵城的小霸王!他也曾收到不少百姓的状告,但都被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糊弄过去。
可谁曾想,俊儿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云诺好似没看到司徒密脸上的慌乱,继续道:“在下在到灵城这十多日,也听说了些关于司徒公子的传言,倒是与在下‘三不医’原则的第三项甚是相符呢……”
云诺的云淡风轻,让司徒密吓出一身冷汗。他寻遍灵城所有药师,那些人都对俊儿的隐疾表示无能为力。看云诺的态度,难道他司徒家的香火真的要断了吗?
“云药师,那些都只是传言而已,犬子平时虽纨绔了些,却从未做过欺凌弱小之事。您刚来灵城,切莫信了世人的误言啊!”
司徒密边说边拿眼角看向莲月,就怕莲月在云诺面前说司徒俊半句不好。
莲月勾起一抹嘲讽地笑意,任由司徒密为司徒俊辩白。
“司徒家主说得有道理,在下自是不能随便相信世人传言。”
云诺笑容温和,温润的嗓音如扶风吹过,让人十分舒爽。就在司徒密心下一松,以为云诺不在较真时,云诺好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莲儿,你从小生长于灵城,年龄也与司徒公子相仿,对灵城比我熟悉得多。你可知方才司徒家主所言可否属实?”
莲月心中大笑不已,云诺啊云诺,你就是披着羊皮的狐狸啊!如此腹黑,舍你其谁?
相较于莲月的兴奋,司徒密却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咳咳!”莲月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清了清嗓子,才道,“司徒家主所言……不假,城南李家小子丹田被废,那是活该,谁让他觊觎司徒公子看上的贺兰映月又技不如人呢!
“城东霍家主宅被毁,也是罪有应得。谁让他们把主宅建哪不好,偏要建在司徒家看上的风水宝地之上?
“哦,对了,本小姐还要感谢司徒公子这些年来的‘特殊关照’,若非司徒公子,本小姐的身体能如此健壮?”
“你!你!……”
莲月每说一句,司徒密的脸色便黑沉一分。直到莲月把话说完,他才终于发现自己竟被莲月给耍了!
强烈地再抑制不住,司徒密憋红了老脸,指着莲月“你”了半天。
云诺看着莲月那娇小的身板,淡定如他,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这样单薄的身姿都叫健壮的话,那他们……岂不强壮如牛?
可从她的话语中也听得出其中的辛酸,若不是被那些人欺负得还不了手,她也不至于那么快从痴傻中觉醒!
怪只怪他没能早一些找到她,让她遭受如此多的艰辛!
云诺琉璃眸中闪过一丝内疚,再看向司徒密时,眼中冷芒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