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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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
姐夫
你真阴险
十月初,平壤留守、加兵曹判书、平安道黄海道观察使金壁辉遣使进南浦,节制众军,众军不从,金壁辉率众前往,不料军中哗变,金壁辉及其从人部曲不幸遇难。长渊察访崔阳浩及前平壤代留守池长青,齐聚忠勇之士,得城中义民相助,趁夜率军入城,南浦遂平。
汉城,王宫。
朝鲜国主李倧看到手里的这份军报,脸上阴沉得好像快要滴得出水来,自从入冬以来,从北方三道,没有传来一个让值得兴奋不已的消息,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就算是唯一的好消息收复平壤,都还不全是他的士兵的功劳,还掺杂了一个他以前根本不怎么上心的“维拉斯科商团”在其中。
在他的面前,是一头花白头发,却是精神矍铄的老者,如果云青山在此处,他就会发现,这个老人的眉目和这些日子几乎日日和他厮混在一起的那崔阳浩依稀有些相似。没错,这个老者就是春秋阁大学士,议政fu右议政崔谈崔大人。
“崔家后继有人啊,崔谈,如今崔阳浩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不赏是不成的,你说,该怎么个赏法?”李倧坐在大殿宽敞的暖椅中,对着下首的崔谈说道,口中说是赏,但是却是听不出一丝欢愉的语气。
“大王,崔阳浩虽是犬子,但是,老臣还是要说一说,为大王解忧,本是他份内之事,何谈有功?大王下旨褒扬几句,也就够了!”崔谈一脸正如,说得那叫义正言辞。
“他若是没有功劳,难道那些丢了本王千里江山的废物才有功劳不成?”李倧话里有些阴森,有些愤懑,但是听到崔谈的话语,语调微微缓和了一些,他摆摆手说道:“你不要说了,你崔家的忠心,我是知道的,有功的自然要赏的,要不然,岂不是叫忠勇之士寒心!本王还没有昏聩到那个程度!”
“加平壤府尹?不妥,这个池长青也要赏,加南浦府尹吧,还是算了,直接让他加黄海道兵马节制,观察使吧!”
“大王,三思啊!加南浦府尹,崔阳浩或许能够胜任,节制黄海道兵马,怕是太过于看重他了!”
李倧看了看面前的这个老臣,心里微微有些暖意:“你这老骨头,人家是巴不得望自己的后辈加官进爵,你倒是好,生怕自己的儿子官大!”
“老臣是为大王着想,为王国着想,这一道军政民政皆在一人之手,这不合祖宗之法啊!”
“无妨,我适才就说过,这池长青也是要赏的,上度收复平壤,此人居功甚伟,一次不赏,可以说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但是眼下他又做出了这般事情,再不赏也就不合适了!那岂不是叫国民说本王舍不得官爵。”
李倧微微歇了口气,继续说道:“池长青加平壤府尹,代留守,察访南浦!就这样吧!”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互相依靠,又互相牵制,崔谈对自己儿子和那崔阳浩的任命在脑子中微微一转,顿时就明白了李倧的用意,还好,大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彻底信任某一派某一人。
“大王英明!”他心里微微的放下了心思,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志大才疏,但是,真要是放权给他,做不得出一番功业尚不清楚,但是,若是一点乱子都不出,他是不相信的,他更担心,大权在握的儿子,将来会给他惹出一些祸延家门的事端出来。与其到时候焦头乱额后悔莫及,还不如早早让他断了这份念想,安安生生的过着富贵日子。
不过李倧这一番旨意出来,倒是可以避免自己儿子一家独大的局面出来,往好处想,至少,那些后金人来的时候,儿子也不是一个人在面对了,同袍也好,替罪羊也好,总算是有个背黑锅的了。
“照着这个意思,拟旨吧!”
数日之后,平壤城里,留守府。
这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上至新任的府尹、代留守池长青池大人,下至看门的小吏,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笑容。虽然池长青借着夫人寿诞的名义,大摆筵席,但是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说出来,那就讨人嫌了。
从汉城来宣读大王旨意的中官,自然是坐在首席,这也算是池长青给所有的人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我池某人,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平壤之主,是大王亲自委派的,谁要是不服气,那就不是和他做对,是和朝廷作对,和大王作对了。
当然,这个平壤之主的权威性,在“维拉斯科商团”的面前,还要有待商榷,不过维拉斯科商团今天也是很给面子,维拉斯科爵士居然带着一位明人千户,亲自前来赴宴,更是令人刮目相看。池长青的地位的正统性得到承认,又得到维拉斯科商团的全力支持,相信在这平壤城中,一些别有心思的人,此刻也要偃旗息鼓了。
“大义,名分!这就是我们需要的!”在这平壤城里另外一个地方,余风正在给身后的赵登说话:“这池长青有了这大义名分,他就摇身一变,变成了这个政权的代表,那么,如有有人和他为敌,就是和这整个政权为敌,那么,他就可以利用整个政权的资源,去消灭他的敌人,无论他的手段有多么的卑鄙,但是,他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他就能获得民心,获得这个政权统治下的所有老百姓的支持!”
“可是我们一直用维拉斯科商团的这个名义,并不能让别人支持我们啊!”赵登觉得余风说的和自己问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情。
“但是,有了这个名义,我们暂时可以让别人不与我们为敌,尤其是我们现在脚下这块土地的主人!”余风循循善诱:“你想一想,要是我们直接亮明旗号,摆开一副来抢地盘的架势,这些朝鲜人会怎么对我们?”
“当然是和我们死磕了,不过,这些朝鲜人,也太软蛋了一些,打也不怕的!”
“打仗,是要死人的,他们死了多少,我一个都不心疼,但是,咱们的人死得起吗?”余风摇摇头:“但是你想想,现在我们不仅不需要死人,而且要什么有什么,军械粮草被服,甚至民夫!而且,我们不用去抢,这些人还给的高高兴兴,这两种方法,哪一个更好?”
“还有,若是我们亮明旗号,这朝鲜朝廷,势必拿我们当做流匪来剿灭,你说到时候,这池长青也好,崔阳浩也好,是听他们的国主的好,还是不听他们的好?而他们手下的人,原本我们花极小的代价,就是可以驱使的,现在却变成了我们的敌人,此消彼长,你说,我们的实力是增大了,还是减弱了?”
“姐夫,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明白了,不过,我觉得这样有些有些?”赵登搜肠刮肚,想找个合适的形容词出来,可惜肚子里实在是墨水有限,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体例。
“阴险!”余风提示道。
“对,就是阴险!”赵登猛的一拍大腿,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讪讪的解释道:“姐夫,我不是说你阴险哈!”
“阴险就是阴险,这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还嫌我阴险不够呢?”余风笑了笑,“不过,有的时候,这个词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心计,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好听多了!”
他拍了拍赵登的肩膀:“你呀,上阵打仗,我倒是不担心,但是,这阴险,也还是要学一些,有勇无谋的匹夫,我营里多的是,但是会动脑子打仗的,就只怕没有几个了,等下你走的时候,我送你一套书,叫《三国演义》,你回营后,自己找个识字的,每天念给你听,姐夫告诉你个秘密,这鞑子,啥都不懂,后来会打仗祸害咱们大明,全都是他们的将领,人手一本三国演义,碰见啥不会打的仗,在书里一翻就知道了。”
“真的?”赵登眼睛都亮了起来。
“假的!”余风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鞑子看三国,你也看三国,那你上了天也就一个鞑子的水平,还想以后提军去打败鞑子?除了这本以后,我房里还有一些兵书,回头我给你捡几本出来,都要读要学,别给我偷懒啊,到时候过不了我这个老师的关,小心我把你打发新城看海去,反正你弟弟也在海边呆的腻了!”
门外一个亲兵走了进来,对着余风禀报道:“大人都装好了,一共一百七十车,民夫五百四十人!”
“滚吧,臭小子,给你姐姐和那没出世的外甥捎个话,就说一安定下来,我就回去看他们,路上小心点,别出岔子!”余风虚踢了一脚,赵登佯装狼狈不堪的跑了出去,郎舅之间,一阵哈哈大笑。
第一卷 第二零六章 冰火两重天
[正文]第二零六章 冰火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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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六章
冰火两重天
喜峰口,是个很熟悉的名字,这个名字,放在后世,即使不是军迷,也知道在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一群铮铮铁骨的中人,曾经在这里狠狠的重挫了一帮东洋岛国来的强盗。但是,那是三百年后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喜峰口这个名字,代表的是灾难的起源,因为,一帮更为凶恶的强盗,就是从这个地方,突入关内,祸乱中原,让无数人为之家破人亡。[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崇祯八年十月,后金第一猛将阿济格率军近六万人,号称十万,自沈阳出发,绕过大明号称铜墙铁壁的关宁防线,取道喜峰口,直逼关中。
这六万人,有八旗的后金精兵,有附从的蒙古各部落的牧民,有早已经被后金收为已用的汉军,甚至还有一只完全由朝鲜人组成的火枪兵,总之,这些人成分虽杂,但是没有人会认为,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实际上,他们更像是一群武装到了牙齿的强盗,一个标准的武装抢劫团伙。
有时候看历史,很多事情,让人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就好比这次阿济格的大军南下,简直好像是掐住表来的。大明的军队的主力,此刻正在干两个活儿:一个是在关外,正在防守关宁防线;而另外一个,则是在关内,一会撵得李自成满山跑,一会儿死咬着张献忠穷追猛赶不已,就连和以上两位相比,显得很是低调的流贼老回回部,也不甘寂寞的从河南跑了出来,去陕西转上几个圈。
一句话,关内乱得一塌糊涂,所以,当阿济格这个大蝗虫带着一群小蝗虫而来的时候,简直没有遇到什么成建制的有力的抵抗,这种情况,很难让人不得不起一个疑问,这后金的时机,也把握得太好了吧,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若是一次如此,可以称之为巧合,但是,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多起,这就有些诡异了。而且,按照后世的大清和流民政权那死磕的架势来看,这两者之间,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斩鸡头烧黄纸的可能的。
有人把这让崇祯欲生欲死的“冰火两重天”,归纳成“命数”或者“气运”什么的,当然,这命数气运,不是指崇祯本人的,而是大明朝的---大明气数已尽。崇祯别看他号称天子,受命于天,但是,真要靠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和命数这个东西对着干,还是有些不靠谱,所以他的悲剧就很是必须的了。
人力总不能胜天,天子也是人。
当然,作为一个皇帝来说,崇祯真的算是很合格了。从一到十给他评个分的话,至少也得评九分。他节俭,连衣服都打折补丁,他勤劳,每天处理公务少说得干十四五个小时,还是没加班费的那种,他不好女色,娶个皇后,只怕还是想要个给他补衣服的免费劳力而已,别的妃子,一年上头,连见他一面只怕都没有机会。就这样,他也没讨个好,朝里那帮大臣整天吵架整人不务正业不说,三天两头不是这里作乱,就是那里造反,逼得紧了,这些家伙连他的祖坟也敢烧,这日子,怎么一个“苦逼”了得。
而眼下,这帮关外的家伙,又来火上浇油,真的是让他头疼欲裂。
十月十五,后金大军克顺义,十七日,克怀柔,十九日,克密云,二十三日,取西山。
阿济格抢得钵满盂满,但是,北京城里可就闹翻了天了。
“天子守国门”,可没有说天子让人给围在国门啊,上次北京保卫战,好歹还有个于谦,眼下朝中可没有如此人杰了。再不下旨勤王,只怕这帮鞑子,要把北京外面当他们家了。当然,这下旨勤王,下到哪里,也不会下到守国门的关宁防线的守军头上去,门户大开,那不是鞑子进出自如了。于是,正将高迎祥,李自成撵得如同丧家之犬的五省总督卢象升,很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到了这封旨意,带着他的兵马朝着北京而去。而在他身后的高迎祥李自成而是笑逐颜开,恭送这位焦头乱额的卢大总督离开。
卢象升,字建斗,江苏宜兴人,天启二年进士及第,任吏部主事,两年后,任吏部员外郎,再过了三年,外放知府。按照这份履历来看,这卢象升,就是一个非常非常会做官的文人而已,就以这样的升迁速度,在他退休之前,混个内阁大学士,还是很有希望的。
就是这样的一位官场新星,怎么又混到去带兵,而且担任五省总督这一专为剿灭流匪所设的重要职位上去了呢?更是而且到,北京一旦吃紧,崇祯立刻就想到下旨给他。
这不仅仅因为他现在掌握着关内大部分的明军主力,更是因为,这位老兄,曾经有过“勤王”的前科。这位老兄在做知府的时候,就曾经因为北京城外出现鞑子,自募民军一万多人,来到北京勤王过,虽然他一仗没打,还多少吃了点处分,但是,却也是从此简在帝心,以他老兄做官的手段,混到五省总督这个位置,也就不奇怪了。
当然,说混,也不是太准确,毕竟,和朝中大部分官员的那种“混”相比而言,他还是很做了一番事情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他练兵,而且练出来的是强兵。
在风字营没有出现的大明朝崇祯年间,明军中,最具有战斗力的部队,也不过如下几支而已。
第一,毫无疑问,这是袁崇焕的关宁铁骑,对于这种军队的强弱,基本上就不需要后金的士兵们来声泪俱下的现身说法了,已故的猛将兄曹文昭的战例说明了一切,三千铁骑,追击三十万流贼,连胜二十余役,而这三千铁骑里面,仅仅只有一千关宁铁骑。
排在最末的,是洪承畴的“洪兵”,这只兵顾名思义是洪承畴练出来的,这军队如何,和排名第二的“秦军”一样,后面会有详细的一个说法,不过,现在要说的,还是这排名第三,虽然略逊于关宁铁骑和秦军,但是,却是胜过这洪承畴的“洪兵”的天雄军---卢象升一手练出来的军队。
无独有偶,这只军队的构成,和余风的风字营的构成,有几分相似。作为兵丁本身来说,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不过,田雄军的兵丁,大都是在广平,大名招募而来,而余风的风字营,大都是在登莱招募而来。这两支军队的这些兵丁虽然不怎么出奇,但是大家来自同一个地方,除了一口乡音以外,其中的关系,更是纷繁复杂,断不胜断。或者父子,或者兄弟,连襟,郎舅,或者邻里,同窗,除却亲戚关系,最差的也能算上一个乡党。因为有这些关系在,所以,这些人作战起来,非常的勇敢,伤了一个,等于是伤了一窝,都不用督战队拿着刀上去吆喝,一个个红着眼睛就冲上去了。
而就是依靠着这样有着强大战斗力的天雄军,卢象升在他的人生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转变,从一个饱读诗书的彬彬君子,变成了高迎祥李自成闻风丧胆的“卢阎王”,一个职业军人。
卢象升带着他的天雄军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凑出来的军队,日夜兼程的往着北京赶。而北京城外的阿济格,则是不慌不忙的打着大包小包,带着掳掠来的钱财人口牲畜,从原路大摇大摆的返回了,这样的活儿,他干得得心应手。至于他有没有留下块“诸君免送”的木牌,插在路口,那就不清楚了。
余风知道这个消息,并不是靠着邸报,也不是他在山东留下的那些人手给他送来的消息,实际上,鞑子的骑兵就是在北京城外转了一圈,就掉头回转了,远在山东的人手,根本就打探不到多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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