粹就是一个活宝,啥都不知道,也活该他就是一辈子当伙计小厮的命。都进了那兵营,不琢磨着往上爬,受点小罪就哎呀呀的,实在是个没出息的料。
他现在可以肯定,这城外的风字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连招募的这些辅兵都打发回来,只留下那些从灵山来的军兵,说明这事情还有些敏感。不过,这应该不是长久的事情,在事情来的突然,那采买的刘总旗,也没透个风,更没有加大采买的量,想必过几天,这事情就过去了吧!
“菩萨保佑!这些兵千万不要拉出去打仗啊!”他暗暗祈祷道,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诚心诚意的为朝廷的官兵求菩萨,“要不然,我就亏大了!”
第一卷 第一八一章 风声鹤唳 消失无迹
[正文]第一八一章 风声鹤唳 消失无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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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 风声鹤唳 消失无迹
菩萨似乎没有听到张屠夫的祈祷,他回到家中,每天放心不下,都去军营门口转一转,虽然那军营门口的守卫,看着他的神色,总是有些异样,但是他也不以为意,要是真的遇见个熟人,他非得问问清楚不可,免得这么把人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着实难受。
四月二十三,大雾。
距离马寡妇的儿子十天的假期结束,还有三天,这一天,张屠夫吃过早饭,将铺子里的事情,丢给儿子,又晃晃悠悠的出门去了,先到对面茶肆里吃了一杯茶,养足了精神头,他才不慌不忙的朝着城外走去。
城门口的老王,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猫尿灌多了,还是在他婆娘肚皮上耗费的气力太多,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他笑嘻嘻的和他打过个招呼,那老王有气无力的和他说了两句闲话,又回复了那副萎靡的样子。
城外的军营,离这里大约三四里路,以他的腿脚,半个时辰都不要就走到了。不过,等他到的时候,他就发现,今日的情形有些不太寻常。
首先,每天守在辕门前面的两个兵卒,今天不见了踪影,他被这两个兵卒拦了两次,对他们印象实在是深刻,见他们不在,着实有些吃惊。这还不说,前两天他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总是听到军营里动静很大,口令声,脚步声,甚至军官呵斥士卒的声音,让人一听就能感觉一种紧张的氛围。而此刻,整个军营笼罩在大雾中,竟然静悄悄的,仿佛那些兵卒们,都在熟睡一样。
他大着胆子,走进了军营。没人,这里没人,那里也没有人,除了一地纷杂的痕迹,这兵营里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空荡荡的,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数千的官兵,竟然拔营走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当兵的真的开走了!”从军营里走了出来的张屠夫,有些失魂落魄,连夜拔营,总会留下看守大营的人吧,这般的情形,看起来总是有几分诡异,张屠夫失望之余,突然想到,待会回城的时候,问问老王,他们都是当兵,没准知道些内情,这笔好买卖算是丢了,也不知道这些兵还会不会回来。
“风字营开走了?”老王也是一脸的诧异,“没有听见什么紧急军情啊?”
他是登州大乱后幸存下来的老卒,对于这方面还是比较敏感的,当下叫来一个年轻士卒,“你帮我看一会,我去城外看一看!”
等到他回来,登州城的大小官员还有百姓们,差不多都可以确定,这一直驻扎在城外的几千兵,真的是开走了,百姓们倒也罢了,但是,那城里的大小官员,心里却是无端多了很多的想法。
很快,知府衙门里就传来了知府老爷的命令,立刻关上城门,城门原来的守城的士兵,也被知府大人派来的团丁家丁们,纷纷换了一茬。而一直在登州城里训练的乡勇团丁们,也一个个拿上了武器,登上了城楼,更有甚者,连守城的火油和擂石也被打开库房,搬了出来。
这一番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城中百姓的恐慌,见到官府这样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猜测起来。流言的产生,很大程度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的。很快的,以讹传讹,百姓们中间,很快就出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流言,当然,这流言,基本上主角都是风字营。
其中百姓们最为信服的说法,就是城外的那些当兵的,早有反心,官府这般作为,是为了防备他们。若是有人辩驳,若是有反心,平时那些当兵的进城,可不见有人拦着,要反,等兵丁们进入城里再反,岂不是更靠谱一些?这话一出口,顿时就被众人驳的体无完肤。
“那些兵丁是休假才进城的,若是一个个披甲带刃的,谁会不提防,这也幸亏是咱们山东的兵,若是客军,你看官府放不放人进来?几千人混进城来,亏你想得出!”
还有人有些奇怪,这城外风字营,好像也就三两千的兵,这点兵,欺压一下百姓还行,若是谋反作乱,又顶什么事情了,到时候朝廷的大军一到,一人一口唾沫也将他们淹死了。不过,这些话,这些人是不敢说的,谁也不敢说,这几千兵丁就作不起乱来,当初孔有德不也就是只有几千辽兵,做起乱来,不也眨眼间就拉起来数万人马了吗?眼下的这世道,还真的不乏那些登高一呼的主儿,更别说这些惯于刀兵的人了。
总之,市井间什么传言都有,渐渐的,人心也开始不稳起来,更有那些不甘寂寞,想浑水摸鱼的地痞无赖,也趁机鼓噪起来,煽动众人,眼看着城外情形不明,城里就要乱了起来。
还好,官府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有所防备,这些人一冒头,就被一直严阵以待的差人们一个个抖开铁索拿了,有几个牙尖嘴利的,更是被差人们用刀鞘,打得满口的牙齿都掉了。见到官府这般严防,这些无赖们才渐渐消停下来,都是这登州本地的,这些差人们可是都知道他们的根底,若是较真起来,他们在这城中,躲在哪里都没有用,差人们总会找到他们的窝点,将他们抓入大牢中。
市井中如此,在府台衙门,这紧张的气氛,更是要比市井中浓厚了不知道许多。得知城外的异动,这登州知府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但是做归做,若是论起来心里最没底的,这登州的大小官员中,还真的要数他了。
这风字营的游击镇守登州,对他来说,这些兵丁可有可无,要镇守,也得大军镇守才像个样子,这登州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重地,虽然这两年没有对辽东用兵,朝廷对这里不怎么关注了,但是也算是一个重镇了,若是有乱子,一定是从海上而来的,这三两千本地招募的战兵,对于海上来的那些凶神恶煞,又有什么用。这些兵丁,驻扎在城外,有事情的时候不一定有用,但是马蚤扰地方,没准就是一把好手了。
他对这城外的三两千兵丁,一直是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态度,对那游击余风,更是要理不理,没有什么好感,一个文人,和那些当兵的粗汉厮混在一起,又能是什么人物了,君子有六艺不错,但是,圣人可没有叫天下的读书人都放下手中的圣贤书,去做那粗鄙不堪的武夫。
而那余风,倒也知趣,除了例行的公事来往,他到城中来上那么几次以外,基本上不是窝在军营里,就是在他灵山的老家,基本上算是个有眼色的低调的武夫,所以,两人关系寻常,但是场面上,彼此都过得去。加上他对于手下的兵丁,约束得甚严,甚少祸害百姓,基本上没有引起什么民怨,知府大人也就勉强了接受了这一只兵马驻扎在城外的事实了。
但是,接受这城外驻扎着一支兵马,其前提是,这是朝廷的军马,是听朝廷号令的。这一无调兵文书,二没有知会地方,调拨民夫粮草,甚至连他这个驻地的父母官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这不声不响,一整只兵马就这么不见了踪迹,就是这知府胆子再大,也不得不吓出一身冷汗。而今天下乱臣贼子何其之多,谁敢担保这些手里拿着刀枪的无非不会脑子一热,干出胆大包天的事情来,这不出乱子则可,这万一出了乱子,对他,对这整个登州城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啊!
“有消息了吗?”他对着来回报消息的家丁问道。第一时间,他就派出去人打听了消息,甚至不吝马力,叫他们骑着马在周围二十里跑上一圈,这个时候,他除了自己的家丁,那是谁都不敢相信了。问这话的时候,他心里还隐隐的在期盼,这不过是那余风发疯,突然之间将自己的兵马拉出去野外操练去了,是自己虚惊一场。
那回报的家丁,一脸疲惫的摇摇头,神色有些虚弱。
“没有,老爷,城外二十里地都没有看到余大人的兵马!”他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道:“不过,水师的船只一艘也不在,小的问了些人,好像有人看见天亮的时候,是有大军朝着水师那边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出海了?”知府拈着颌下的几缕长须,疑惑的问道。旋即他又摇摇头:“不可能,水师的船只,能用的不过三两艘,其余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船,这么多人,岂是这点船只可以运走的?”
“再说了,就算能运走,他们去哪里?辽东?天津?他们是我驻守登州的军兵,就是这一私自调拨军马,按照军中的体例,斩了那游击余风都不冤枉!”
在他看来,风字营出海那是无比荒谬的事情,而且,这除了登州,这几千兵马,天下还有地方可去吗?他现在已经从各个渠道确定,这一次风字营的举动,是没有上面的授意,他就不信,这样一只兵马,几千号人,若是有异心,会不打这尽在咫尺的登州的主意,而是一门心思的往海上跑。
然而他的猜测并不正确,因为除了这辽东,天津,其实这些船还是有另外一个选择的,那就是——朝鲜!
第一卷 第一八二章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正文]第一八二章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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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但凡还有一丝的可能,余风都决计不会带着自己所有的力量,离开中原,离开山东,扬帆朝鲜。没有人舍得离开故土,更没有人会舍得几年来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这点局面。
余风也是如此,他不是君子,更加不认为自己是圣人,前脚刚刚送走前来送钱的军官,后脚就琢磨着将所有的人都拉走,看起来是有些不厚道,但是,路终究是人走出来的,不到那一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原本朝鲜不过是他作为一个退路的所在,眼下,看起来要成为他安身立命之所了。
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杀了那个想要自己性命的锦衣卫,有什么不对。杀人者,人恒杀人。没人规定,若是锦衣卫杀人,被杀的人就要洗干净脖子引颈待戮,但是,由这件事情引发的后果,实在是太大了,大得已经威胁到了他的身家性命,大的让他这几年辛苦积攒实力准备在即将来临的天下大乱中抽身自保的全盘计划成为了泡影,大得不令他立刻丢下一切,泛舟海外。
邹家被灭了满门,原本是消弭祸事,不料却是引发了更大的祸事。整个济南甚至山东官场的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突然间就跳了起来,然后露出了他的爪牙来。
暴风骤雨顷刻而至,和邹家有过往来的,要查,和邹家有过恩怨的要查,甚至,连和周家的杂役仆妇有过口角争执的,也是在官府的排查之中。这样的动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朝廷是动了真格的,而不是像以往对待百姓们的那些案子一般敷衍塞责。
在这样的力度的排查下,很快,邹家小儿子在灭门惨案发生前就失踪的事情,很快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帘,而这个时候,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来,这邹家的小儿子,绝对不会是包了某个艺妓出门胡混去了。这案子动静是如此之大,甚至连济南城里目不识丁的百姓都有过耳闻,身为人子的,若是特殊的原因,又岂能不知道不现身。
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很快,李铁就露出了水面。在一个大清早,他被毫不客气的差人,从家中破门而入的带走了,而且,带他走的人,不是这济南府的官差,而是济南锦衣卫千户所的锦衣校尉。
这一切,都被暗中窥伺、注意着事态发展的天机组看在眼里,当天余风就接到了消息。紧接着,第二天,布家就来人,很是隐晦的提了这消息,并且暗示道,如果余风还有什么法子,不管是砸银子,还是找人,现在就要毫不吝啬的使出来了,当然,来人的主要目的,是来送还当初他们借的余风三万两银子的银票,并且讨要当初布尺和他的书信的,他们的划清界限的意思,非常的明显。
接下来的事态,就更加严峻了,他派驻各地的盐丁,驻地的周围,都开始出现了闲杂人等,以往驻扎在城里的盐丁,进城出城,只要是在城门开放的时辰,随意进出,没人会过问,而现在,超过十人以上的人进出,把守城门的官兵居然态度强硬的开始拒绝了。
这针对盐丁的提防,若是没有官府的授意,打死余风也不相信,虽然他已经将盐丁中的精英们抽调一空,补进了风字营中,但是这剩下的新丁们,还是他余大人的人吗,这些地方官员矛头所指,那还用说吗?
各地的天机,纷纷传来不好的消息,无论是青州的驻军,还是兖州的驻军,都开始动了,目标无一是朝着登莱而来,甚至一直驻扎在高唐、临邑的官兵,也开始戒备起来。那里的军兵余风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即便是流贼进了河南,也不见他们这么紧张,眼下山东又没有兵事,如此戒备,他们是为了什么。
余风已经是感到危机四伏了,这些措施,他身在局中的人,是感觉最为明显的。
看着盐丁,限制他们的举动,自然是不让他们聚集成众,十人的盐丁,即使不轨,当地的官府还是不怕的。而青州兖州的军马朝着登莱运动,毫无疑问是剑指自己的风字营,而山东大营的官兵戒备,自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自己有什么荒谬的举动,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像孔有德几千兵马就靡乱整个山东的事情,官兵们是不会允许再发生了的。
至于是不是他自己多心,他不觉得。天机组不枉他砸下偌多的银子,在这关键时刻,终于表现出了他存在的价值。从济南府某个用银子砸出来的关系口中,他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邹家灭门案,虽然查无实据,但是,观风使大人已经认定,这事情十有是那登州余风所为,而且,此人一贯横行不法,欺压良善,更是有人证目睹他亲自杀害了天子亲军校尉蒋德,这样的人,胆大妄为之斯,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
而且,被杀的校尉是京师中某位大佬给邹家的安排的贴身护卫,有了这个缘由,这余风为何如此做的动机也就出来了,不过,此刻那余风在自己的军营之中,他属下的风字营,又被他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贸然去拿人,那是要担着一些风险的。
观风使大人已经在和总兵大人商榷了,该做的防备自然是要做。如是他伏法,那就罢了,若是万一不测,这余风狗急跳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得到了这个确切的消息,余风没有选择了,要么是被锦衣卫锁拿,然后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狱里,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很可能就便宜了他人,被他人摘了桃子去,要么就是如张献忠李自成之流,立刻竖起反旗,不过,若是这般做,他手下的官兵有多少肯跟着他干的,他一点都不敢打包票。
杀官造反,这是株连三族的事情,跟着余大人,是混个吃喝前程,若是明知道是死路,风字营的官兵们跟着一个道走到黑的,只怕是不多。余风有自知之明,他虽然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是,还没有幼稚到认为自己虎躯一震,这些招募来的兵丁,便跟着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去,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愿意肝脑涂地。
嗯!他盘算了一下,这赵家村出身的人,只怕是都会跟着自己,毕竟,他们以前跟着自己干着贩卖私盐的活,性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薛家岛出身的人,只怕也是大半肯的,自己对于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有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