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是这样的回答,达西立刻关切起来,他二人都是将家人放在心中顶顶要紧的那种人,因此达西颇能理解伊丽莎白此刻的心情。而且伊丽莎白家中有人生病,自己前一日却爽约,将求婚的事情搁置,简直就是在伊丽莎白滴血的心头撒盐。
他毫不怀疑,以伊丽莎白的聪明机灵,一定猜到自己当时想要干什么。
却是自己,最终失约。
“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忙的吗?伊丽莎白小姐,请您尽管吩咐。”他恳切地要求:“作为我昨天失约的补偿。”
伊丽莎白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出门得很早,这个时候太阳才高高挂起,释放出灼热的威力来。阳光透进马车窗户照在伊丽莎白微红的脸上,让达西想起彭伯里庄园辖区佃户们所种的苹果,甜美多汁,是他平日最爱。
伊丽莎白小姐显然比苹果还要甜许多。
他觉得膝盖发痒,克制不住又想要下跪求婚,可惜此刻时间地点都不如意。小姐本人正满心烦恼,而马车车厢狭小,达西连腿都伸不直,更别说下跪了。
这个时候马车轮子似乎磕到了石子,车身震动了一下。两个相对而坐的人膝盖不慎触到了一起,又飞快地分开。
“达西先生,作为几次舞会的当事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次去找吉普赛人是因为我的姐姐简,”伊丽莎白把自己旖旎的思绪勉强拉了回来,但她一提起简,达西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但她还是想为姐姐努力一把:“她在过去两个月性格大变,变得非常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作为一个朝夕相处的妹妹,我只想说从你和宾格莱一家来到此地开始,认识的就不是真正的简,所以我才会想到去找女巫。”
“奇怪,”达西倨傲地道:“伊丽莎白小姐,我不觉得哪里奇怪,我只看到了人性。”
伊丽莎白意识到达西对于简的偏见根深蒂固,这时候哪怕把穿越女关到伦敦塔也无济于事,她做好了一切战斗的准备:“达西先生,请您把话说明白点。”
“恕我直言,”达西还只当自己在帮伊丽莎白认清事实:“您的姐姐简·班纳特小姐,您的妹妹莉迪亚·班纳特小姐以及您的好友夏绿蒂·卢卡斯小姐,或许在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情况下,与您的关系始终亲密无间。但非我自夸,我和宾格莱的来到,打破了这种平和的假相。虽说班纳特家同卢卡斯家是衣食无忧的乡绅家庭,但谁不向往庄园和更高的年收入呢?为此产生竞争,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人性。”
“同样恕我直言,您认为的竞争不过是您自视甚高的假相,”伊丽莎白立刻还击,她清楚那些穿越女的路数,个个看不起自己,却又个个模仿自己,因此除了可笑的模仿和勾引,没有一个去直白地追求过达西,所以她才敢驳斥:“在我眼里,除了舞会上应有的礼仪和社交,我们绝不敢为了‘高贵’的绅士们产生什么竞争。”
达西想站起来,但是站起来一定会撞到头,他深吸一口气辩解道:“或许是淑女的教养令她们不会明显的主动,虽然我觉得她们的教养存疑,但是在欲盖弥彰上她们深谙其道。伊丽莎白小姐,以我的经验……”
“经验?”伊丽莎白笑道:“达西先生,你几乎不和任何其他姑娘跳舞。还是说,你只是来了德比郡之后才不跳舞,因为看不上此地的姑娘?不然哪里有经验一说。”
达西怎么敢说他在伦敦跳了够多的舞,也见了够多的姑娘。但那是因为这些姑娘基本都是身份优越到无可拒绝,而那里舞会的环境令达西更适应而已。
但他要是敢这么说,他就不要指望排解昨天失约的误会,更不用想求婚的事情了。
他觉得伊丽莎白对自己不公平:“伊丽莎白小姐,可我乐于和您跳舞,除了旧识,我也只乐意和您跳舞。”他气得失言:“可您却也很乐意同韦翰先生跳舞。”
伊丽莎白惊讶地看着他:“达西先生,您把话题扯得太远了。”
达西语塞,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麦里屯已经到了,和伊丽莎白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快到达西不痛快。
伊丽莎白却不给他机会,马车停稳以后,她婉拒了达西的帮助自己跳下马车:“请您过一会儿再下车,达西先生,以免被人看到我和您单独在一起,那样会让人企图和我‘竞争’。”伊丽莎白一点不害怕达西铁青的脸,她表明态度:“还有您必须知道,简是我最亲爱的姐姐,她值得我为她做任何努力,而我本人非常乐意。”
而后她转身就走。
达西没追上去,他听了伊丽莎白的话,果真在马车里坐满了五分钟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