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转变的面色还有口气,让低声回禀了实情的慕离一下子显得十分惊讶,他吃惊于一贯冷漠疏远不显真性情的少年俊美王爷,似乎在方才的刹那之间,流露出的是不同往日的冷冰,竟然是生气了?
“慕离!”
这时,软轿之中传来诸葛钰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慕离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然走了神,当即便是朝着面无表情的轿夫摆了摆手势。
轿子的样式漆黑无华,没有京都官宦之家会有的镌绣名讳,又有更鼓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咚咚的声响敲打了四声,浑然已经是四更天了。
然而此刻的简府僻静的侧门内拐而出的弄巷却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有淡淡的月光辉华洒进。
四个身形健硕的轿夫只是紧咬着牙关,默然无声地将轿撵抬起,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行走在这方静寂无人的弄巷之中,渐渐远去了声音。
在轿撵的轿帘掩映之下,诸葛钰的眼底慢慢浮起一抹复杂,而此刻脑海中始终盘旋着的还是慕离方才所说的。
诸葛明和司徒陌轩竟然都表现出了对简府二小姐的在意,甚至还是许了不小的重礼,他们两人如今都远在京都之外,既然他能得知今夜这个消息,那么就意味着还会有旁人得知,至于什么时候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就要看希望是什么时候了。
明面之上,是恭维了简家二小姐,然而,何尝不是在渐渐地将这位简家二小姐推出去,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在流连恍惚之间悠悠醒来的时候,便觉得眼前是一阵的明亮,下意识的猛然睁开眼之后,又是闭了闭眼,这才渐渐张开眼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却是在看见了此刻坐在八仙檀木圆桌旁杌子上的简秋后,一下子有些迷糊,揉了揉眼,下意识的朝窗外望了一眼,外头天色还是灰沉的很,当空的圆月明亮,分明还是夜里。
“小姐,怎么起的这样早,不多睡一会儿?”流连说话间,便是赶紧下了软榻,麻利地披了斗篷站了起来,往简秋走去。
简秋半支着脑袋,一手搭在檀木圆桌的边缘上,目光落在点燃的烛火之上,随着烛火的摇曳之间,眼底的神色有些朦胧,正如此刻她心中还在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小姐?”
眼见着简秋并没有转眼看她,神色之间还带着凝色,流连一点都猜不透自家小姐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说,自从当初小姐高烧昏迷三日之后,渐渐地,她几乎是猜不出小姐平日静静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事,只是睡不着,索性就出来坐一会儿,外屋的月光明亮些,我便出来了。”简秋目光微移,朝着流连看了一眼,转而微微伸手,对着流连招了招。
流连见状,上前一步,却显得十分尴尬地道:“我今日的守夜守得太不称职了。”
一听这话,简秋的神色微微晃了晃。
只是流连微垂下眼眸,并没有看见简秋神色之间的变化,仍旧说着:“竟然是小姐什么时候出来的都浑然不觉,往常不是这样的啊。”
说到最后,流连慢慢也觉得有些奇怪了,简秋却是淡淡开口:“又没有什么事,不必想太多,哦,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惊诧于简秋突然之间怎么会这样问,流连有些疑惑地抬头,就看见简秋微微带着浅笑,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眼里没有多余的神色,似乎是极为寻常的一句问话,又或者说是随意的一问。
因为在下一刻,简秋就已经转离了眼眸,仍旧支着脑袋看着圆桌之上的烛火摇曳。
只是经简秋这么一说,流连倒是觉得自己的脖颈之间莫名的有些酸痛,想了想今日也不曾做了何事伤到脖颈,便也是奇怪地说道:“小姐如此一说,我倒是觉得莫名的脖间生疼,许是睡的时候没注意磕着哪儿了吧。”
简秋又是望了流连一眼,从流连的眼中没有察觉出有意识迷蒙的神色,看来应该是她多想了,诸葛钰并没有下什么重手。
站起身,简秋走到窗边,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原本还是纹丝不动的守门小厮,此刻已经来回走动,时不时地搓着手取暖。
简秋确定一切果然如同不曾有人来过一般,心中慢慢压下升腾而起的疑虑,至少如今是平静的,不管诸葛钰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正如诸葛钰所说的,他不想他的到访被旁人知道。
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便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了。
微微舒了口气,简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正要转身,却是猛地一阵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