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一品公子 > 一品公子第3部分阅读

一品公子第3部分阅读

……”陆逸微微一笑,步履移动,缓缓念道。

    “寒日萧萧上锁窗,梧桐应恨夜来霜。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

    此句一出,在场的两人顿时脸色微变,齐芸秀露出些许喜色,胡知秋却是紧张起来了。丫鬟榆儿伴读已久,也知道好劣之分,表情十分快活。

    那些奴仆仍然是一脸茫然,不解其意。

    “……秋未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凄凉。”

    “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陆逸没有中断地将这首词念完,随后淡笑着望向胡知秋。“胡兄,此词如何?”

    “这还用说,胡少爷写的比我家少爷差远了。”榆儿丝毫不留情面,侃侃而谈。“韵律不说,这意境、文采、情感,啧啧……无一不是下乘之作啊!”

    “你胡说,你家少爷的词狗……不通!”胡大力大声嚷道,这个时候正好是狗腿子上场的机会了,只是刚骂出一个字,想起杖责三十,立马将下面的字给吞入腹中,缩头缩脑的样子极为滑稽。

    “闭嘴,滚下去……”胡知秋怒斥了自己的奴仆,随后阴恻恻地道。“据胡某所知,陆少爷在上阳县学,也只是一个增生罢了,毫不客气的说一句,学识只是一般,但今日这首佳作,却仅仅只花了半刻时间,莫非……是从他处抄袭而来的?”

    此朝的生员分为三种,第一种叫“廪膳生员”,简称廪生,名额限定,由县学或者州、府学每月提供一定量的粮食,这是在科举考试当中成绩名列前茅才能享受的待遇,第二种叫增生,名额也是限定,地位不高,无粮米发放,但也颇为难得,毕竟读书人那么多,想要脱颖而出都得挤破脑袋。

    但这其中甚至有潜在的规则,比如说,也许可以托关系或者花钱捐一个增生名额,又例如,胡知秋就是这样的增生。

    最后一种则是附生,这是新入学者的称呼,参加岁考、科试之后,成绩最为优秀者就能成为增生甚至廪生。

    陆逸嘴角一掀,冷笑道。“今日你要指点,陆某便答应了,你无凭无据,只是凭借着一句“没听说过”便来质疑陆某的学识,陆某就奇怪了,难道胡兄一天去几趟茅房,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么?”

    “你!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胡知秋脸皮涨红,嚷嚷道。“这是抄的,肯定是的,此等好词,怎么是你这种粗鄙之人所作!”

    “哦,这题目也是胡少爷出的,现在竟然说起我家少爷来了,当真是滑稽!看来胡少爷对抄袭之事很擅长?”榆儿牙尖嘴利,小脚一跺就要嘲讽。

    陆逸朝她投去赞赏的目光道。

    “大家同为朝廷学子,阁下满嘴喷粪,一开始就出言辱骂,现在更是想要抹黑陆某,就没有一点违背礼义廉耻的惭愧之心?当然,你若是说出陆某抄袭何人的诗词,同时将典故说清楚,就可以了,若是说不清楚,胡兄嫉妒贤能、污蔑同学的丑事,可就要传扬出去了……”

    可怜的孩子,任你想破脑袋也编不出李清照这首词的典故吧,陆逸摇头暗笑。若是用古人的成果对付别人的时候,他心中或许有一中羞愧感,但是此时的对手是胡知秋,陆逸却是没有半点顾忌。

    这种家伙,显然就是没事找抽型!

    ps:69041869——书友群,大家可以进来聊聊天。

    第一卷 大青县 第十一章 文人气短

    更新时间:2011-10-05

    “自家中人,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齐芸秀不悦道。

    这句话表面了齐芸秀的态度,她还是想调解一下关系,不希望两人继续吵下去的,陆逸心中清楚,毕竟,以后就要在胡家生活了,与这位胡少爷结怨太深的话,会有诸多不利的。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胡知秋,可不像是心胸宽阔的人!若是示弱的话,他还会以为你好欺负!现在只能将他彻底打怕,不敢来找麻烦才行,陆逸心道。

    “叔母说的对!”胡知秋掏出了一块香巾擦着额前的汗水,神色颓然道。“贤弟的词,很……很好,胡某,胡某自愧不如!”

    两人差距太过明显,胡知秋只能心中狠毒地骂着,也无从狡辩。

    “好,胡兄果然不是孬种,既然如此,陆某的指点,胡兄可记住了?”陆逸嘴角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似笑非笑道。

    “你、你、你……”

    这是赤果果的打脸,这是骑在脖子上撒尿,这是难以咽下的耻辱啊!

    胡知秋气得几乎吐血,眼中凶光跳跃,早已闪过无数个恶毒的念头,但为了在齐芸秀面前保持风度,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恶气。

    “算你狠!”胡知秋袖子一甩,将小门踢开,气冲冲地走了,几个健仆连忙弯着腰跟了过去。

    “只不过输了一场嘛,胡兄可别一时想不开,自寻死路!”陆逸仰着脖子道,到底不是城府极深的政客,被胡知秋骂了一顿,此时自然要痛打落水狗,全部找回来。

    “那啥,若是有诚意的话,陆某还会指点你的!”末了,陆逸又笑着补上了一句。

    文人气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搁在楚朝,一时羞愤难当,或许还真会有寻死的。不过很显然,胡知秋不是此种人,陆逸说出这句话,不过是再次往胡知秋的脑袋上扣上一盆臭气熏天的粪便罢了。

    而且对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敢声张。

    果然,已经走出几丈远的胡知秋身躯微微一摇,笼在袖中的拳头握紧了又松,随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

    榆儿凑了上来,耳语道。“少爷自从中了秀才,比以前要厉害多了!”

    若说考试经文还行,但提到诗词,在历代的诗词大家面前,这些什么胡秀才之类的,还不就是一群土狗么,陆逸心中冷笑。

    见榆儿一脸雀跃,陆逸心中摇头道,你那个少爷写得出这样的佳作才怪。

    此时,两名健仆抬着一张书桌过来,“夫人,笔墨已经备好!”

    齐芸秀嗯了一声,左手撩起袖袍,提笔蘸墨,迅速地写了起来。

    用得着记下来么?其实他并不喜欢李清照这种风格,太过于哀婉,但是她的词情感丰富,应景是最好的了,陆逸心中一笑,迈步走了过去,在一旁观看着。

    纸上已经印下了一行小楷,清秀细致,陆逸不由暗想,看来这繁体字的练习是刻不容缓啊。

    “姨母的书法真好!”

    随意眼睛一扫之下,陆逸便看见桌上的一角压着一叠洁白的宣纸,最上面一张写着几行小字,正是陆逸昨晚吟的那一首《临江仙》。

    感受到陆逸的气息,齐芸秀脸颊顿时泛起了红晕,她将笔阁下道。“这一手字很平常吧,倒是逸儿的诗词,又长进了不少啊!”

    说话间,目光便死死盯着这个外甥,想要将其看得更加清楚。陆逸的性子,齐芸秀也摸了个清楚,张扬跋扈只是表面,事实上,在强势的福管家面前,他都是恭恭敬敬,不敢得罪。

    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与胡知秋这等纨绔子弟争强斗狠?

    “姨母这是什么话,晚辈已是孤身一人,如今要入胡府,若是不努力做学问的话,遭人歧视和欺凌是免不了的,难道这也有错吗?”陆逸愤然拂袖,假意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逸儿……”齐芸秀只是有些疑惑,但是见陆逸反应如此剧烈,不由有些慌乱,说话也结巴了。“姨母……姨母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这首词比上次的还要好,叫什么名字?”

    齐芸秀知道陆逸素来狂妄自大,刚才的一丝疑问也消失地干干净净,由于十多年没见,先入为主之下,潜意识里她只觉得是陆逸一直在藏拙,顿时心中又惊又喜,不疑有他。

    “鹧鸪天——寒日萧萧上锁窗!”

    齐芸秀倒是一副好学的模样,追问道。“嗯,这仲宣,又是何许人也?”

    “古代名人嘛!”此朝自然不会有仲宣这个人,陆逸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名人,怎么从未听闻!”齐芸秀皱眉想着。

    这时候,那个胡大力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只见他先瞥了一眼陆逸,随后带着畏惧之色低下了头,朝齐芸秀施礼。

    “胡夫人,少爷吩咐小的给夫人带个口信,说是七老爷有要事相商,请夫人回去,嘿嘿,刚才走的急,咳,忘记这事了……”

    七老爷便是胡定璋了,在胡氏宗族年长一辈中排行老七,族长并是胡知秋的父亲胡定海,整个宗族的财产都被握在他的手中,大小事务也是一手包办。

    知县,正七品。县丞,正八品。主簿,正九品。

    胡定璋乡试考了个举人,之后就分配到邻县陇兴县做主簿,年初才花了族中钱财调到了自己的家乡做县丞,一下子跨越两级,也算是不错了,除了知县,他就是这个大青县的最大在职官员。

    楚朝的官制倒是和大明朝没有太大的区别。

    “行了,你回去吧!”齐芸秀冷哼一声,朝后面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个小丫鬟拿着一块碎银子丢给了胡大力,后者面带喜色,弓着身子,双手将其接过,忙不迭地磕头道。

    “多谢七夫人赏……”

    陆逸一瞥之下,这块银子估摸着也有五钱的样子,真奢侈啊!他心中暗道。

    一口气打赏五钱银子,的确有些大手笔了。在这里生活了三个月,陆逸知道了一个白面大馒头才一个铜钱,换而言之,刚才打赏的银子相当于一千个馒头了。

    事实上,即使是县丞老爷,一个月的正常俸禄也没有太多,最多只是六石六斗贡米,约等于后世的六百六十斤,按照此时的物价,折合起来差不多是七两白银。

    当然,那时候的物价也低了许多,要是在富饶的江南,十几两银子足够支撑一个小户人家柴米油盐、人情来往一年的用度了。

    月俸七辆钱,看上去像是不少,但若是想凭这点两银子就想养活一个县丞一个县丞夫人一房小妾数名贴身丫鬟一众奴仆杂役和大脚婆子,显然是痴人说梦。

    别的不说,这一次打赏,便让月俸钱十分吃紧了。

    陆逸也听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之类的话,都说明了一个地方父母官有多大的权柄,虽然,杀人之事不常发生,但是借着手中权力捞取钱财,鱼肉百姓,却是一直存在的,若是真要敛财,再怎样穷的县都能榨出不少油水。

    当然也有可能,胡定璋的日常用度,都是背后家族的支撑,这样解释倒是能够说得过去了。

    胡氏家族不小,从刚才的胡少爷身上便可看出一丝养尊处优的跋扈之气,毕竟一个家族若是想要发展,有个县老爷的庇护,那才能稳妥一些。

    “逸儿是不是觉得姨母很浪费?”齐芸秀吩咐淡淡地说道。

    “若是打赏一个仆人,还真有些……”陆逸没有说完,但这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这是族中的家奴,若是不重赏,岂不是堕了这一旁支的颜面!”齐芸秀见陆逸恍然大悟,才笑着道。“应该是县衙里出了什么问题,你姨父才叫我回去的。好了,我先回城了,这里环境清幽,你就在这里好生读书,应付比试。”

    陆逸眼珠一转,暗暗敬佩,敢情这个姨母还是垂帘听政啊,不对,这种情况应该是县丞老爷庸碌无能,才叫自己夫人回去做主的。

    这位姨父是彻底的草包,吃软饭的啊!

    难怪,齐芸秀有如此大的胆子,为了享受鱼水之欢就跑到城外造了几间小屋,陆逸心中暗想。

    这不是开放的后世,规矩十分森严,妇道人家居住在外,那是有违妇德的,若是丈夫有心的话,这就是休妻的理由,没有反驳的机会。

    不过,陆逸倒是误会了齐芸秀,她素来就喜静,更是偏爱各种花卉,这座山中气候适宜,所以才建了个花圃,供平日里居住而已,昨日倒是那死鬼公子想要求欢,这才借口参佛方便,一同来了此处居住。

    “姨母走好!”陆逸望着齐芸秀带着两名健仆和丫鬟离去的身影,心思活络起来了,他可不想去拜什么佛。

    “你们都下去吧!”陆逸手一挥,吩咐身后的两个健仆退下。

    “少爷你可真厉害,那姓胡的脸都绿了,嘻嘻!”榆儿喜出望外,直接跳起搂住了陆逸,两条大腿夹住了后者的腰,有些不好意思道。

    “榆儿还以为少爷对付不了,这才在少爷的腰间捏了一下,唔,没事吧……”

    第一卷 大青县 第十二章 下套

    更新时间:2011-10-05

    “呵呵,没事!”陆逸翻了下白眼,齐芸秀一走,榆儿就原形毕露了。这里也没有旁人,小姑娘当然活跃不少。

    小姑娘看上去娇小玲珑,其实还真重啊!陆逸这具身体做了十几年的乞丐,没吃没喝的,体质并不怎样,这样抱着倒是有些吃力,苦笑道。“走,咱们回去!”

    “回去……干嘛,不准!”榆儿十分警觉,唰地一下便跳了下来。

    “姑奶奶,我可没想对你做什么,这是你自己跳到我身上来的!”陆逸无奈道。

    “喔!”榆儿小脸一下红了,低着脑袋道。“那少爷要干嘛,不去上香了么?”

    “少爷今天要读书!”陆逸笑了笑,拉着榆儿往小屋走去。

    “以后再看到佛,少爷我也不会去参拜了。心中有佛就行了,拜佛只是一种形势,济公活佛不是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嗯……你没听过济公,唉呀,这可是大人物,来罢,少爷就为你好好讲解一下啊……什么,你问他为什么会法术还穿破衣服,这个,这个……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个了,对了,说到肉,嗯,今日午饭叫厨房做一碗红烧肉……奢侈?不会吧……三十五文一斤?这不是坑爹嘛,一个馒头才一文……”

    此时,两个健仆互相丢了个颜色,蹑手蹑脚地凑到了一起。

    “大哥,这陆家的表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把那胡大少爷气的都要吐血了!”一个稍显年轻的健仆轻声道。

    “少啰嗦,背后议论主家可是大忌,这不是你我兄弟能做的事情么,不怕挨家法吗?”黑脸汉子十分老成,低沉地喝了一声,便缄口不言。

    大青县城门处,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进来,赶车的还是那个福伯,他脸色沉着,眼神中满是凝重。

    “福伯不是回乡下办事了么,什么事情非得让你亲自回来。”齐芸秀的声音从车内飞了出来。

    “今日没走成,又出了事情,可能有用到老奴的地方,就没回乡了。至于这件事情,听说是宁安府的柳知府千金,她……跑出来了!据说就在咱们大青县,现在从府衙来的差爷,就在想办法呢。”福伯说道最后,声音越发地低了。

    齐芸秀心中一惊,难道是私奔?不应该啊,不过,既然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就一定得尽力做好,当务之急也要将这个柳小姐给找到。

    马车穿过这一条青石大道,没走多远,便到了县衙外。齐芸秀撩开了车帘,走了下来。深红色的大门两旁挂着气死风灯,其下摆着一座鸣冤鼓。

    两旁的皂衣衙役站在一旁,见齐芸秀走了过来,立刻低头退开,

    进了中门,之中一片几十丈见方的场地,路过县狱和驿站,两边是曹吏房和各位县官老爷的办公之处,正前方则是县衙正堂,审讯的地方,后面就是知县、县丞、主簿和典史的内宅。

    朝廷明文规定,官员们必须住在县衙,若有违背,可能会遭到处罚的。

    但规矩这玩意也是人定的,胡定璋一家有自己的宅院,这县衙颇为陈旧,也比较狭窄,便随意寻了个由头请求搬出去,知县老爷自然应允。

    刚一进门,一个头顶着镶嵌着玛瑙的乌纱帽,身着绣着飞鸟鸂鶒的青色官袍,留着八字胡须的矮个中年男子面带喜色走了过来。

    “弟妹,你可来了,我们都等好久了!”此人正是大青知县毛大海,说着眼神一瞥,低声道。“喏,上面来的……”

    “毛知县客气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齐芸秀目光朝周围一扫,便看到自己的丈夫胡定璋坐在正堂之中,对着一位正在喝茶的人赔着笑脸,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毛大海赔笑道。“弟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若论能力,愚兄也要折服的,这次饥荒,也是弟妹出谋划策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