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被杀时间是今夜掌灯时分。”
杨军冷冷一笑,道:“蒋大掌柜,泼皮黄二掌灯时分在家中被杀,如何去偷鼓上蚤时迁的钱袋?想那鼓上蚤时迁乃是天下第一神偷,一个小小的泼皮能从他身上偷东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蒋大掌柜,你这样的谎话说的未免太不高明了!如今人证皆在,你如果识相,就赶快招供画押,免得皮肉受苦!”
蒋诚何等人物,到了此时,已经明白自己被人设了局,只得招了供,画了押,只希望自己的堂兄门神蒋忠得到消息后,能把自己捞过去,还自己一个清白。可是,处事滴水不漏的李固怎么会给他翻案的机会?当夜,蒋诚与那个八字胡时迁一起被关进了死囚牢。黎明时分,二人双双畏罪悬梁而死。
第二天一大早儿,大批官差涌进了快活林,阁子里的所有财物全部充公。三天后,快活林的上百间阁子被府衙公开卖掉。七日后,快活林的旧址上悬挂起了翠云楼的大红招牌。
凌州城内的西大街繁华依旧,翠云楼的生意也如前时的快活林一般的好。
半个月之后,寇州快活林也被翠云楼合理合法的代替,李固所用的方法与在凌州时如出一辙。
一个月后,华州快活林的金字招牌同样变成了翠云楼,而幕后的始作俑者还是李固。只不过这一次,李固该变了手法,他利用华州快活林的大掌柜蒋雄好赌、容易激动的弱点,在赌桌上把华州快活林赢了过来。蒋雄丢了偌大的快活林,羞愧难当,当天夜里就投河寻了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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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州,最大的青楼就非怡红楼莫属了。
老实说,鼓上蚤时迁对青楼名妓的好奇心不是一点半点,而且乐此不疲。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单身,第二个原因是他想找姑娘们谈谈心。他不是那种只要她们两腿一张的色-狼操行,他主要是欣赏她们格调,因为许多名妓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更是能让一些学者级的所谓名流自惭不已。这不,这一天,鼓上蚤时迁一“行”就“动”,到这青州最著名的青楼来了。
其实,鼓上蚤时迁到青楼找名妓还有一个最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探听消息。因为青楼中的消息最为灵通,而名妓的消息则最有价值。不过,这个原因既不能对外人说,也不能对兄弟说,那样,丢他鼓上蚤时迁的脸面。实践证明,鼓上蚤时迁上青楼的工作还是做有成效的,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大宋朝至少有十八个军州的青楼头牌名妓成了时迁的线人。
怡红楼这个名字,还是时迁从毛头星孔明嘴里掏出来的,当年,他叔叔孔宾就是在那里风花雪月时被抓的,而让孔宾以身涉险的人就是时迁今夜要找的香香姑娘。所以,大神偷就到这里偷消息来了。当然,他也有充分的理由来见识见识那个久负盛名的头牌香香姑娘。
鼓上蚤时迁之所以来到青州,当然与翠云楼的咄咄逼人不无关系。快活林作为水泊梁山的幕后粮仓,托塔天王晁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翠云楼一步步蚕食。因此,当晁盖接到金毛犬段景住的飞鸽传书,得知翠云楼的下一个目标是青州快活林时,就派出了鼓上蚤时迁到青州与翠云楼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三卷 燕子楼 第七章 青州怡红楼
更新时间:2012-10-29
鼓上蚤时迁这一次并不是孤身前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那就是是病关索杨雄,他们两个是老搭档,从祝家庄偷报晓鸡时就是同患难的好兄弟。至于另一位兄弟拼命三郎石秀,这次则没有跟着来。石三郎如今可是托塔天王晁盖的贴身侍卫,实在是脱不开身。当然,上青楼找名妓这种脏活累活是用不着杨雄哥哥出马的,小弟时迁一个人足以应付。
怡红楼的大厅里,嘴里惬意的抿着清茶,鼓上蚤时迁眯缝着眼打量着一脸惶急的老鸨,也不说话,只管掂着指头无意识的在桌上叩击着。
老鸨名唤晚娘,其实一点儿也不老,不过才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也是属于众里寻她千百度的范畴。虽说她刚从头牌名妓的岗位上退下来不久,被大掌柜提拔为老鸨也不过一月有余,但还是干得有声有色的。
晚娘小心翼翼的在一边伺候着,小心肝随着鼓上蚤时迁轻轻的叩击声一上一下跳动:“自己这双眼睛也算有些本事,可怎么就看不透这位爷呢?别看其人其貌不扬,咋一看,就像个大马猴似的,但是那种做派,那种眼神,是一夜暴富者短时间内学不来的。”
悄悄地伸手拂了拂发鬓,晚娘的眼睛又瞟了瞟鼓上蚤时迁的马蜂腰,那腰虽然比她的腰还细,上面挂的可是真家伙,抽出来也是能杀人的。
“怎么?还请不动香香姑娘?”时迁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岂敢?好叫大官人知晓,我那女儿房里有客人,着实是抽不开身。”晚娘小心的陪着话,只怕惹怒了时迁。
“什么样的客人?敢与大爷我抢姑娘?他身上带的金子有大爷多吗?”鼓上蚤时迁说着,慢慢打开了他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包袱。天呐!竟然全都是十足的蒜条金。时迁看了看晚娘的脸色,轻声道:“劳烦妈妈去把香香姑娘房里的男人打发走,这些金子就是你的了。”时迁之所以着急上火的花这么大的代价,非香香姑娘不见,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个香香姑娘最近与大名府卢员外的都管李固打得火热,而根据金毛犬段景柱提供的情报来看,这个李固就是翠云楼蚕食快活林的关键人物。所以,鼓上蚤时迁和病关索杨雄一到青州,就让杨雄盯紧了李固的住处,自己则马不停蹄赶到了怡红楼,打算在香香姑娘身上找到对付李固的突破口。
晚娘动容了,一掷千金的人物她见过不少,但像鼓上蚤时迁这样猴急的人他却是第一次见到,让她奇怪的是,她从时迁的眼神之中寻觅不到一丝一毫的欲望焚身的味道。“大官人恕罪,这些金子如果放到往日,别说见我那女儿一面了,就是为她赎身也是绰绰有余,只是今夜却是不行,您就是搬一座金山来,奴家也不敢去赶人。”眼看着黄灿灿的金子却拿不到手,晚娘也是肉疼得厉害。
“前面带路,大爷看看去,看是什么奢遮的人物赖在香香姑娘的房里不出来?”鼓上蚤时迁长身站了起来,言下一派不容置疑的口气。
“这——这——奴家恕难从命。”晚娘大惊失色,急忙拦住了鼓上蚤时迁的去路,急声道:“大官人,楼上那客人你惹不起,还是改日再来吧!”虽然鼓上蚤时迁明显是个得罪不起的主,但是楼上的客人她更是不敢得罪,晚娘只好硬着头皮来触时迁的霉头。
“什么人这么大的排场?”时迁一看晚娘的脸色,就知道香香姑娘房里的客人非富即贵。
“这个——奴家不敢说。”晚娘往楼上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鼓上蚤时迁何等机灵,顺着晚娘的目光往楼上看去,却见三楼最靠里的一间房门口随随便便的站着两个人,相貌普普通通,穿戴也极为平常,是那种把他们扔进人海里就再也找不到的人物。可是时迁的眼力何等锐利,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那二人都是不常见的高手。而那个房间想必就是香香姑娘的闺房了。
“香香姑娘房间里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来一次青楼还摆这么大的排场?”鼓上蚤时迁心中一动,反而沉声道:“妈妈,快告诉我那客人的身份!你如果再不说,本大爷只好硬闯了!”
“别!别!别!千万别!”晚娘知道时迁如果真的闯了上去,惹怒了客人,那么她也吃罪不起,只好贴着时迁的耳边说道:“我家女儿房中有两个客人,一个是大宋首富大名府卢员外家的李固都管。”
“李固?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杨雄哥哥不是在一直盯着他吗?”鼓上蚤时迁暗暗吃了一惊,但嘴上却不以为然道:“李固?李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卢员外家里的一个奴才吗?这里又不是大名府,容得他来充什么大尾巴狼?”
“大官人小声点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人家李都管可是能当卢员外半个家的!您仔细想一想,卢员外的一半家产值多少两银子?李都管这种身价到哪儿还不是横着走?”晚娘好心劝了时迁两句,又压低了嗓音道:“更何况,另一位客人就更了不得了,他乃是我们青州城的父母官。”
“青州知府慕容延钊!他怎么也来了这里?难道是应李固之约,到这里商议如何对付青州快活林的?不可能,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会来到一个名妓的房中商量?除非那个香香姑娘也是他们的人?怎么办?是知难而退?还是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怕他个撮鸟?凭我鼓上蚤时迁的轻功,难道害怕门口那两个奴才不成?”鼓上蚤时迁主意打定,便向晚娘点了点头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既然慕容知府在此,小人就只好退避三舍了,告辞!”时迁说着,扔给了晚娘一根蒜条金,把包袱打了个结,往肩上一扔,飘然而去。
晚娘看着时迁的背影,不住的摇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却说鼓上蚤时迁出了怡红楼,其时夜色正浓,天上也无月亮,只有几颗小星星在眨巴着眼睛。时迁看四下无人,便纵身一跳,悄无声息的上了房顶,足不点尘的来到香香姑娘的闺房房顶,轻手轻脚的拿开了几片青瓦,便有一股亮光透了出来,伴随着亮光的还有一股如兰似麝的异香扑鼻而来。时迁笑了:“香香姑娘,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好香、好香!”
鼓上蚤时迁借着亮光往里一看,只见房间里有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每个人面前放着各放着一个形状古朴的茶杯。左边的那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留着一部漂亮的长髯,和水泊梁山上的美髯公朱仝有的一拼,眉宇间透着一股雍容,虽是坐着,但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上位者的气息,想必就是赵官家后宫里慕容贵妃的哥哥慕容延钊了。右边的那个男人很是年轻,顶多不会超过三十岁,身材异常魁梧,比起水泊梁山上的三个著名大个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险道神郁保四,也是差不了多少。高高大大也就罢了,可是此人还长着一身的赘肉,比起水泊梁山的第一胖子笑面虎朱富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偌大的一张椅子在他偌大的身躯下,吱吱作响,好像随时都有散架的危险。此人应该就是那个近期名头响遍水泊梁山,让时迁耳朵生茧的李固了。
两个男人旁边,还有一个女子侍立奉茶。因为方向的关系,时迁虽说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却能感觉到她的美貌。她只是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便展出了万种风情。她的身材前凸后翘,该大的地方非常大,该小的地方非常小,该细的地方非常细,称得上是婀娜多姿,想必就是怡红楼的头牌香香姑娘了。在没见到香香姑娘之前,时迁已经把香香姑娘想得够好看的了,可是如今只是见到了人家姑娘的美好身段,鼓上蚤时迁就不由自主的打翻了自己原来的想象,原来,他还是低估了香香姑娘的美貌。
想着想着,鼓上蚤时迁便想歪了:“以香香姑娘如花似玉的身段,能经得起那个肥猪一般的李固折腾吗?唉,真是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这时,只听那李固出了声:“知府相公,只要您出手帮助小人将青州快活林连根拔起,那么我家小衙内也会在宫中助贵妃娘娘早日登上皇后的宝座。”
“高洁那小子入宫之前只是个花花公子,只知道欺男霸女,没想到一进宫,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就这么一两年的时间,已经成了后宫魁首,深受圣上宠爱,有他帮忙,我慕容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也!”慕容延钊微微一笑道:“至于快活林之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李都管就不必操心了。反正别人怕蔡京,老夫却是不怕!”
第三卷 燕子楼 第八章 鼓上蚤吃奶
更新时间:2012-10-30
李固笑了:“知府相公所言极是,就算是蔡太师权势熏天,也不会因为快活林这点小事与您过不去,毕竟,快活林并不是他蔡家的产业。”
房顶上的鼓上蚤时迁却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李固身为玉麒麟卢俊义卢员外家的都管,暗中却投靠了高俅,难道此次蚕食快活林是那高俅老贼的主意?”
鼓上蚤时迁只是猜对了一半,这次计划乃是燕子楼主高山的手笔,经高俅首肯之后,才付诸实施的。高山之所以利用手中的一切力量,不惜代价的打击快活林,是因为快活林的神速崛起极大的影响了翠云楼的生存空间。翠云楼的总店设在大名府,许多人都误以为翠云楼为玉麒麟卢俊义所有,其实不然,翠云楼实际上是燕子楼的产业,它的存在价值就是为燕子楼提供情报和行动经费。所以,高山这才出手,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对付快活林。
香香姑娘的闺房中,香气依旧,而李固与慕容延钊依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香香姑娘亲手泡的香茶。李固的手掌极为肥大,茶杯在他的手中仿佛小了一号似的,他将杯中的香茶一饮而尽,不停把玩着茶杯,轻声说道:“知府相公,小人蒙您抬爱,住进了官驿,可是却有人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守在官驿门口盯梢小人,幸亏小人机灵,越墙而出,才不至于着了他人的道。”
“杨雄哥哥做事一向谨慎,怎么今晚却被这个李固看破了行藏?由此来看,这个李固并不容易对付,我与杨雄哥哥得多加小心了。”鼓上蚤时迁想着,不禁摇了摇头,暗忖道:“越墙而出?就凭你李固这种魔鬼身材,翻个墙那得费多大的劲儿?什么样的梯子才能受得住你这厮这般的体重?不把围墙压塌了就算是天大的造化了。”青州府官驿的围墙时迁见过,足有两丈高,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翻越的。
房间内,慕容延钊微微吃了一惊:“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去盯你李都管的梢?莫非是青州快活林的人?可是,青州快活林的大掌柜施耐做生意是把好手,却是没有如此的心机。”
“施耐?”李固笑了:“莫说一个小小的施耐,就算是孟州的门神蒋忠与金眼彪施恩同来,也放不到小人的眼里!”
“这么说,此人不是快活林的人?那他到底是何来路呢?难道是蔡太师的人?”慕容延钊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知府相公且把心放宽,此事高太尉已经知会过蔡太师,他老人家是不会派人来淌这趟浑水的。”李固眉头一皱道:“那人两眉入鬓,凤眼朝天,一张淡黄面皮,小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厮应该就是水泊梁山的贼寇病关索杨雄!”
“病关索杨雄?他怎的来了青州?水泊梁山自从被大刀关胜攻破后,实力大减,贼首及时雨宋江也死于非命,此时他们应该是自顾不暇,怎么会来插手快活林之事?”慕容延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及时雨宋江虽死,但托塔天王晁盖仍在,水泊梁山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只是小人也猜不透这个病关索杨雄是为何而来?”李固又细细地品了一口香茶,轻声道:“小人来这怡红楼之前,已经派人去查这个病关索杨雄是何时进了青州城的?住在哪一家客店?有没有同伙随行?以时间来算,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李固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轻轻的叩门声。
“刚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李固冲着慕容延钊微微一笑,说了声:“李九,进来吧!”
“是!”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索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深施一礼道:“小人李九见过知府相公,见过李都管。”
李固把茶杯举在了手中,用盖子轻轻拨了拨,慢条斯理地问道:“李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李九回到:“启禀李都管,小的已经查清,那病关索杨雄还有一个同伴,长的是瘦瘦小小,干干巴巴,一双眼睛倒是贼亮。他们两个是午牌时分进的城,就住在城南的悦来客栈里。如今,病关索杨雄还傻傻地守在官驿门口,而那个瘦子却不知去了哪里?”
听李九说完,慕容延钊忍不住脱口赞道:“燕子楼之名,果非幸至,着实令本官叹服也!”
“哪里哪里,知府相公过奖了!”李固摆了摆手,让李九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