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识海中。
男子无意识抽搐了一下,黯淡的半透明身形似乎凝实了些。此人,自然就是重伤的楚翔。
青铭蹙眉,嘟了嘟嘴,似乎在表示不满。
“浪费”
“难道,他的心,比你更大?”
轻轻抱怨了一句,倒也不再多言。她将话题绕回最初的谜语,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本尊深深凝望了楚翔一眼,仿佛想要把这个身影铭刻在心中。轻轻将他抱起,放到树下,靠着树干。似乎是为对方,找了个相对舒适、看起来也不那么狼狈的姿势。
“他的心,的确比‘那个我’,来的大。”
本尊看着天空,他的目光空洞,也不知究竟在注视哪里。
如是坦然而言,却引得青铭一阵咯咯娇笑。
“呵呵呵呵呵那么,你就是承认,你的野心,比他更大喽”
青铭好奇的看了对面、另一棵树下,仿佛正在小憩的楚翔。对方身影虽然还不是那么凝练,但正往好的方向展。而且得益于本尊帮助,也不再因为构成身体的空间不稳,不住颤抖。
本尊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良久,似乎天色都暗了几分,这才甩了甩长,飒然离去。
“一样大”
本尊如是回答,人已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青铭咯咯一笑,画面一变,不知所踪。
“那你还说,自己不是他哩?”
“我本来,就不是。他叫楚翔,而我是本尊”
“都一样咧,还有什么区别?”
“”
“真小气哩,其实我知道,每每你沉默,都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咯咯咯”
“”
“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
“”
因为,真的是,我自己都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赌坊,往往充斥着阴暗、肮脏。
虽然许多人,都喜欢把那种气氛,比作暴富的前奏。就像很多人,往往没有经历过灾难,就臆想着自己一定会成为那时唯一的英雄。把自己当成永不失败的主角,这本没有错,但倘若迷失,就是大错特错。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讲究一个限度。之于人类,也一般。但若说限度何在,最简单的例举,恰是许多自命不凡的家伙,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吃、喝、嫖、赌!
快乐和浮华的外表下,几乎凝聚了凡人所有的、种种情绪。
酒池肉林,在修道者眼中,从来不是什么人间仙境。恰恰相反,那横流几乎浓郁至粘稠,足矣叫清心寡欲的真道士,窒息
“呵呵呵,你叫什么,可爱的小家伙”
再来赌坊,最大的赌桌前。一名华服青年,淡笑看着杨过。
凭心而论,他那副皮相生的当真不错,足叫大部分青春期少女尖叫。
然而在杨过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欠扁。
“大!”
砰的一声,杨过不予理会,愤然把他的玄铁重剑砸在桌子。
这铁木铸成的桌子,虽说号称能承千钧重物,却哪里当得真,差点塌掉。
却见那和蔼青年好似不经意拂了拂手,木桌就维持在了那将坏未坏的瞬间,“咯吱咯吱”扭动起来。
杨过不知道对方这一手表示着什么,心中却在不停打鼓。他虽然面色愤怒涨红,实则脑海清明的很。
落套了,这套却不得不落。杨过深深吸了一气,冷眼扫过一旁脸色白的荷官。
“开!”
他的眼神如刀,犀利的差点把荷官胆子吓破。这再来镇、再来赌坊,虽说于方圆百里都有些名气,甚至可以说黑白两道通吃,又哪里容得下大佛?
今日的两位——豪客,却都是主家、甚至背后贵人,都惹不起的存在。
荷官手一抖,强忍着惊惧,闭眼睛,朝盅揭去
他的脚边,已经躺下了三位同僚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三十七章 敌友
相濡以沫,未必抵得相忘于江湖。
肝胆相照,难道就一定比君子之交更加坦荡?
有些感情,从来不必挂在嘴边。些许细节,足以证明百年的分离亦不算太久。
许多谊,从不是用来吹嘘、或者证明自己并不孤单。
那些东西,往往会在我们忽视、却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敌之间,我们常常会用一条清晰的分界、来区别两者的不同。
但倘若无法区分的时候,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许多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譬如大道。语言太苍白,以致纵然大能者,偶尔都不得不沉默相对。
不是他们真的不懂,而是单纯用语言,不可内描绘清楚,心中的感觉
那种朦胧,最为纯粹,恰是幽美。
而它,也从来最容易引起误会。
其实,许多事情,倘若我们真的无法判断,不能决定。那么,不若把一切选择的权利,都交给本心。利益的得失,成败与否,并非一定要成为永恒的主题。也许,无愧于心,才能始终笑傲轮回——假如,还有心的话
楚翔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名抱着长剑的青衫少年。
青的衣衫,青的长剑。那剑鞘蜿蜒的电蛇,似乎也带着沉沉的青黑。
“是你。”
表示疑问,语气却毫不惊奇。或许和神交流,原本也会让许多人困惑。至少,察言观色,对那种生命体,行不通。
少年笑了,一如当年。只是这笑,又是从何时开始出现?似曾记,过去的过去,初初见到那名少年的时候,他并不会笑
“是我。”
清风笑着,扬手示意拉风的配兵。
仿佛,在他的意识里。纵然楚翔忘了他,也应该记得那柄剑。那剑,曾经代表着一个门派,天下第一的门派。
楚翔淡淡的看了看雷殛神剑,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与之关联的来历。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一种认可,承认。而摇头,则表示疑惑。
为什么,一个自己一眼便能认出的家伙,要用一柄几乎快遗忘掉的剑,来证明身份呢?
难道仅仅因为,那柄剑的来历,在许多年前,和自己有关?
那他又是否知道,当一个人生命中交集太多,唯一能清楚记得的,只会是那些引过共鸣的存在。也许,这就是所谓投缘。
楚翔抚了抚额头,倚着古树,悠悠支起了身子。
力量如同潮水般,开始在疲惫的身体中苏醒。他不知为何,内心忽然变得极不平静——
那是一种有别于神性空灵的复杂,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朵青莲,生生被染成彩色
他知道,那些似乎在影响内心理智的东西,叫做
神怎么会有呢?神不该有!他不是神,但却应该比神更干净!
“是谁?”
呢喃自语,当眼眸中庞大的星云集团再现,一股无边无际的浩瀚,忽然自楚翔身溢出。
那种苍茫,就像是凡人面对着古老的荒原。那是无垠、是无限、是亘古、是恒河!
周围环境没有因为楚翔身宣泄的气势,生哪怕半点改变。归巢的黄鹂、低飞的蜻蜓,这些低等意识生命,仿佛并没有感受到那一股不容于世的宏伟意志——
就像是远古巨兽在宣誓自己的觉醒。
傍晚的天空更黑了些,清风不经意小退了一步。
他把剑插在地,支住身体,抬头望天。
“不知道。”
随口回答,他的声音,真如一阵清风,还没有林子深处的蝉鸣来的响亮。
楚翔也不知有没有听清,自顾整了整凌乱的衣衫。
只是,他的动作,却在瞬间,僵硬着定格
一片早已经落到地的黄叶,忽然被风卷起,飘向了远方。
它驾着薄薄的尘土、飞的还没有落下时高。但它,在这一刻,掠过了一辈子都不曾路过的,平野
它在树,曾经看的很远。它已经落下,为何却又走过,比当年看到的更远?
“怎么了?”
清风不再觑天,阴沉持续了片刻,又缓缓压了下来。
白昼的消逝不可挽留,流逝的时光总会带来改变。
就像如今的清风,和当年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楚翔身,每一丝细节变化,都清楚在他心中具现。甚至,他还有闲暇,来分析这些动作,剖析对方下一步可能就执行的行为——这是,战斗前知的能力。
清风很喜欢这样来锻炼自己,原本一切也都很顺利。楚翔自醒来后,一举一动,都和他料想的所差无几,直到方才
“我很惊讶。”
楚翔的回答,有些诡异
清风不解,要了解对方思维跳跃过程,除非本身拥有比之更加优秀的脑域处理中枢。就这方面而言,他似乎还差了楚翔不少。
“怎么说?”
这一次,清风的兴致,完全被勾了出来。
只见他抬脚轻踢,那插在地的长剑,受力弹起。剑尖带飞一小捧泥土,以柄为轴心,划了个弧,最终稳稳落到肩头。
晓有兴趣的看着楚翔,清风仿佛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
“我刚刚”
楚翔张了张嘴,话至一半,却又停下。
他蹙着眉头,似乎在考虑措辞。
“我刚刚整理衣服了”
“噗!”
一声黄鹂般的轻笑打断了清风可能会出现的回答,两人俱都没有朝声音来处望去。
短短十丈距离,只隔了一棵大树,难道就能遮挡住神的目光?
答案一定是不能。
所以,第三者的出现,之所以并未引起二者关注。只说明,他们从未在乎
清风沉吟了一番,摇头不知如何作答。
“这似乎,很平常。”
的确很平常,只是一个动作,许多人都会有的习惯性动作,何止平常?!
楚翔闻言,却认真摇了摇头
“不平常。”
他的表情很严肃,前所未有的严肃。之前的严肃,只是一种对于万物的漠然。
兴许他并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言外之意,或者觉得无需向清风解释。他没有过多细言,反而说了另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更不平常的,是当我意识到这不平常生后,竟然为那不该出现的不平常,惊讶了”
风吹来,却不见先前离去的落叶。最后一缕阳光,似乎在秋风中凋零
片刻的寂静
“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忽然从先前传出动静的地方响起,似乎某个藏在暗出的家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揶揄。
笑声打破了寂静,却打不破楚翔的疑虑。
就连清风,闻言都狐疑的盯着楚翔直看
“你是神?”
旁若无人,还是目中无人,也许对于清风而言,一般无二。
楚翔眉头一挑,也不知是在责怪某个无知的少女,还是清风的话、引起他更甚的诧异。
“你不是?”
依旧是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对白,这样的对白,在他们看来,已经非常清楚。但或许,旁观者眼中,就像是两个傻子。
知之便知之,不知便不知。是故,在许多许多年前,古之时。那些大能者在凡间隐居的地方,往往又被称作不知之地。
非不知,实不智。
“我不是。”
清风很肯定的回答,但他的双眉,已经拧到了一起。原本抗在肩的长剑,看着似乎非常潇洒惬意的动作,也换成了最初拄地的姿势——
剑客们等待生死决战、亦或者面临困境,往往喜欢用剑去承载些许压力。只要剑未折,人就还有希望。
“我以为,你也不是。”
清风声音微涩,仿佛、仿佛有些莫名的苦。
楚翔一脸淡漠,似乎和昏迷之前,没什么两样。
但
神的动作,怎么可能被人前瞻?
再强的人,也不行
“你说,他能理解吗?”
天边,在那大6尽头。
夕阳之下,一男一女,并肩而行,他们走的悠闲,度却很快,正好踩着光明、背景黑暗。
那神态,似乎古之夸父,正在逐日。
“不理解,也要理解。”
冷静、淡然,男子的声音仿佛圣人般漠视众生,却只是——仿佛!
绝对的理智下,似乎也,多了一点什么。
“可是你这人真的好奇怪耶,明明说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帮他,对他那么好?”
是装作清纯,还是真的干净宛若白纸。但那绵绵语调,真的让人听着很舒服。
“不喜欢,是本意。帮他,因为欠了他”
帮助自己讨厌的人,也许是除了有仇难报外,最大的悲哀。
说过哩可是,一定要还吗。你欠的好多不还行不行?”
无耻?卑鄙?下流?这不也,正是许多时候的人之常情。欠债不可怕,不还我最大。
况且,那种略带讨好的软话,怕是最正值的人,也无法苛责。
“”
沉默吗?应该是自己也在犹豫。
“好嘛混沌。我们,不还了好不好,还不起的”
倘若还不起,又为何要欠?这是一种很好的借口,也是最无力的理由。
“不行。”
若是犹豫,何必强迫自己坚决。假如坚决,想来也容不下犹豫的余地。
“”
人影远去,女子不再劝说。
“青铭,我说过,会带你一起脱。这是,我欠你的。”
“欠了,就要还。欠谁的,都一样。”
“假如不是他错了,我又怎么有理由,用这种方式偿还?”
“看得见的损失,终归可以预计。这种程度,哪怕再大,也不至措手不及。”
“青铭,你不懂”
“本体,你又是如何做想呢?只是因为绝对理智,所以独自扛责任,把唯一的机会留给我?”
“那他,难道由于一点犹豫,就自私的想要逃避?”
“倘若你是对的,又为何到最后才现这些。”
“倘若你们都错了,那”
“纵然你全能、全知。有一点,一定未曾料到”
“纵然你错了,或者将错就错,却也不会想到。绝路,未必只有绝对理智的人,才敢走下去”
“本体?分身?”
“本尊?本真?”
“哈哈哈哈哈”
“原来,笑是那样的畅快!”
“不好!快走!”
第四个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出处和那嘲讽的笑声源于一地。
伴随着女子惊呼,男子低喝。
一道百丈剑光忽然刺破了黑暗,远远朝着西方遁去!
就像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翼,窃听者修为不可谓不高。仅这一手,便不是普通世俗强者能够做到,依稀,空气里还残留着少女娇嗔的呵骂。
楚翔和清风,并没有出手追击。也许他们兀自迷茫于困扰,又或者
刹那灿烂的流星,终归要以陨落为结局!
“啊!!!”
“小师妹,快走!!!”
一人的愚蠢,往往会导致许多人一起丧命。尤其,是那些真正关心他们的。无知,很多时候也是一种自私。
轰!
那好看的烟火,定不是凡人能够点燃。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两蓬璀璨几乎同时爆!
逃?往哪逃?诸神的尊严,岂是凡人能够诋辱?
纵然宽宏的神祗不予计较,那些维护、守护神的人,也会将自大之辈绑火柱。况且,他们果真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话。况且,诸神、偶尔并不宽容
“其实,杀了他们就可以,何必要把魂魄一同点燃。”
仁慈,软弱?话一出口,楚翔自己都愣住了。
清风失笑,诧然看着楚翔。
“我现在,越来越不相信你是神但你从不诳言,至少对我。倘若你不是神,他们或许并不用死。但你是,所以他们必须死的干净。”
残酷的话,站在另一种高度,却并不残忍。合格将军眼里的士兵,永远是一组数字、一堆沙盘。倘若领军时代入太多个人感彩,最终必将?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