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些不妙的感觉,仿佛自己忽略了什么。究竟忽略了什么,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混蛋!该死的不朽者!莫非你想反悔不成!”
色厉内茬,莫克萨罗心中又急又气,它是真慌了。
倘若对方不兑现诺言,固然要被无的冥冥之主咒杀。他莫克萨罗,更像傻子一样平白折损了三成本源,还是要在这里待到老死。
已经得到希望之后,在和看见希望以前,心情意志,是截然不同的
楚翔看着张牙舞爪、却又明显投鼠忌器,不敢作的莫克萨罗,收起了脸不知真假的冷笑。
他漠然走到一根黄金锁链之旁,伸出手,凌空一拿。
叮铃铛!
那巨型锁链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禁锢了片刻,却在瞬间挣脱,扭动起来。
哐当哐当,九锁齐动,一阵龙吟虎啸,凭空出现。
远处三百六十五座庚金大山虚影浮出,当现并非囚犯莫克萨罗作乱后,又瞬间敛去形影。
锁链动的更加剧烈,仿佛表达着不满。
莫克罗撒冷冷盯着楚翔,不知他意欲何为。
后者淡然看着他,深邃的目光,无比坦然。
“我自然,不会食言。”
冥冥之主的力量,等若造化显化,连楚翔本体、战争之主都不敢违背,何况是他?他当然不会傻到去挑衅至高、比之天道更高——冥冥的尊严。
莫克罗撒明显松了口气,连四蹄越收越紧的锁链,都不能压制心底的喜意。
“那你做什么?还不快点动手,完了好放我出去!”
语气中敌意大减,它还是不懂楚翔的意图。当然,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并不奢望得到答案。终归,对方等下始终要被他打死,知不知道死人的计划,并不重要,至少它如此认为。
楚翔笑了笑,比较自然,不像是模拟。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连本能理智都放松了对身体、情绪的一贯压抑。
“我试试,它够不够牢。”
微笑着的酒窝消失,勾起的眉梢像是两柄弯刀,那抿紧的薄唇,却比刀更锋利!
“呃?做什么?”
莫克萨罗,思维明显跟不变化
“揍你!”
却听楚翔一声暴喝,一股气浪直接脱口,彷如炮弹一样轰在莫克萨罗脸。这不啻迎面直拳的一击,让呆滞错愕的莫克萨罗,直接做了个仰天甩头的动作,鼻血长流!
受到剧烈能量震动,三百六十五座庚金之山懒洋洋的露出了脸。
勤快的黄金九锁齐齐雀跃,出嗡嗡、铛铛的震动!
哗啦啦,金铁厮摩,收缩的锁链直接把莫克萨罗拉成了一个大字,悬在半空!
失去三成本源,外加受到楚翔突然袭击的莫克萨罗,竟然一时未能抵住锁链传来的巨力!
“日!!!”
亿万年未曾变过的侮辱性字眼脱口而出,也不知若是东皇太一未逝,是否会在天宫泣面。
那感慨暴喝显然并不具备楚翔蓄谋吐气时凝聚的力度,扩散的腐臭尸毒,眨眼成了地下窜出紫色火焰的燃料!
紫色火海蓬,不如二十几年前那一场剧烈。但黄金锁链却是雀跃依旧,如同海中游龙,哐当之声不绝。
这阵也不知是谁摆、这链也不知是谁铸,但那人必定和莫克萨罗有着无解的仇怨。
十年之前,楚翔就现,这阵法,几乎只为折磨异兽一怪而存在。这锁链,也根本就不似别的封印灵器,主动攻击入阵外人。那仅是用来捆绑莫克萨罗的器物!
砰!
流光飞逝,金影似梭!比之阳山头更硬的铁拳,直直的砸在莫克萨罗张开的巨口中。
嘎啦啦,只见两截露出的雪白獠牙,直接蔓延起一道道细碎的裂纹!
“吼!”
莫克萨罗在哀嚎!痛、无比的痛,亿万年不曾受过创伤的身体,牙关毒血不要本钱的飚了出去,却正好撞一片金色的血雾!
点点金辉还在雪白的獠牙残留,显然那无比巨大的铁拳,也非安然未损!
总归是莫克萨罗吃亏比较大,可以说从未吃过这样的闷亏。痛吼中,他的目眦尽裂,突起的巨大眼球血红血红!
那被凌空拉直的四蹄,狰狞的肌肉鼓起,宛若四座嶙峋的山峰!
浑身怪力一,堪堪沾到风的锁链直接被倒曳,连位面壁垒仿佛都传来了沉闷的巨响。
轰!
四蹄落地,大地开裂!一阵天摇地晃间,只听锁链绷紧,出一阵刺耳的拉扯声,宛如不堪重负之哀鸣。
“咻咻”之音如潮似浪。
怒吼着的莫克萨罗尚未锁定楚翔位置,漫天银白剑气已然蔽空,遮住了视野!
轰隆隆!庚金之气轰鸣,这往昔最多在莫克萨罗身割出道道白印的先天五行剑气,竟然在那绷劲的青黑鳞甲表面,擦出了一道道细碎的血痕。
楚翔早已经不知躲到了何处,人面尸身兽愤怒的挥舞着巨大的铁蹄,后蹄人立,前肢抬起,仿佛舞成了两串风车,将那源源不断袭来的剑气挡住大半!
疑惑、无尽的疑惑!不解、彻底的不解。楚翔怎敢向他出手,楚翔怎会向他出手!
誓约未解,他如何敢朝自己狠下死手?
莫克萨罗无心询问,不仅仅因为他此刻暴怒、濒临失去理智,更由于根本无暇!
接近三成本源的损失,造成的影响比他想象更大。若将他原本战力比作一千,被困在此地,最多能挥两百,那么损失三成本源,剩下的就不是一百四,而是四十、三十!
何解?
他的本源力量变小,对于大阵、乃至先天灵宝级锁链的克制能力也就越低!
能够剩下反抗的力量,已经谢天谢地!
遑论楚翔打出的攻击完全不止物理破坏,那一声暴喝,也不知是什么箴言,震得他此刻还有些耳鸣目眩!那差点打断两颗门牙的一拳,竟然蕴含着空间风暴的湮灭能量。此时那种毁灭性力量就在两颗巨大的、比之泰山更大的门牙内部肆虐,使其无法愈合,眼看随时都会中空、折断!
天可见怜,那可是他全身最硬的地方!
悲剧,可耻的悲剧,一招失算,落得如此地步!
轰隆!
又是遁破虚空的一拳,狠狠打中它后背脊柱,好似共工当年一头撞了不周山脊!
两条踏住大地的铁蹄一个踉跄,地倾了,天斜了!
锵!
只见莫克萨罗狮背,不知何时顺着脊柱弹出了一排黑色骨刺。锐利的锋芒在先天庚金剑气照耀下闪烁,最中央的骨刺成片折断、凹陷,只留下一个金色的染血拳印!
疯狂的莫克萨罗,更加疯狂的楚翔。
他二人身为高等生命,竟然学起了凡人肉搏。什么空间法则,神凶兽天赋,全都摒弃不用!
又或者,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所用皆是本身最强悍能力?!!
楚翔最强大的破坏性武器!竟然是一对肉拳!!!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三十四章 揍趴
轰!轰!轰!
伴随着一阵阵让天灰色薄云都震荡的巨响,一股股气浪直冲九霄域外!
单单大片庚金剑气的破坏,就让这断层空间几乎破碎。
加楚翔、凶兽一次次碰撞,这天地直接自中央裂成了两半,朝着深深的黑暗倾去!
可怕可怕,两人爆的战斗直接打破了这片囚笼。
失去表面的掩饰,九道符文锁链直接幻成了九条金龙,尾相接!
一头恰好死死咬住莫克萨罗周身九大关节,另一端尾部则牢牢衔住固定在位面壁垒的九枚铜环!
这、这根本就是死囚!除非莫克萨罗力量大到拉得动整个第八高等位面,否则他休想离开半步!
三百六十五座庚金高山,更好似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如同周天星斗,闪闪亮。
那射出的,却不是滋养万物的星光。而是比之太阳火毒更炽烈的庚金剑气!
交错剑气不停摩擦着,不要本钱般朝着身形巨大的莫克萨罗倾泻。喧嘈的鸣动,把巨兽愤怒的咆哮声都掩盖。
楚翔早已经收起了法相神通,飘忽似幽灵的身形比蚂蚁、浮游还要微渺。
但那每每重拳出击,却都打得莫克萨罗嗷嗷怪叫,伤口血飙!
在小星海剑阵有意无意的帮助下,他的行动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掩饰”,本就倾斜的胜利天平,变得更陡!
星海剑阵显然有着微弱的自主意识,至少能够分清“敌我”,但却不具备太强的逻辑判断。它仿佛凝聚了布阵主人对于莫克萨罗的恨意,以折磨对方为乐。除此以外,什么楚翔、什么戒备都是浮云。
当然,不排除有杀鸟藏弓的可能。
咻!
却见一道金色的长虹在黑暗中横贯而下,直直的撞向莫克萨罗饱经摧残的面部。
倒不是楚翔看这厮威猛的样子不爽,实在它全身相对防御最薄弱处,只那一张丑脸。
几十次针对性打击下,莫克萨罗那两颗暴露的狰狞獠牙早已经齐根断去。突起的血红色眼球、被打的凹陷进眼眶,也不知有没有瞎掉。翻起的阔鼻,已经塌的和嘴一样平整,倒是不用再担心雨季。耳朵没了,嘴巴歪了,只怕连生养莫克萨罗的斯芬克斯老母,都认不得它了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紫灰色如同火山蓬出的污血,莫克萨罗仰面朝天,凄厉的眼神有些涣散!
这凝聚了楚翔两成精血,相当于燃烧一万亿空间爆出的凶猛一击,似乎圆满的为战斗画了句号!
砰!
巨大的身子直挺挺倒在黑暗的虚空中,人面狮身变异兽不知死活。楚翔狼狈的身影随即出现在千里外,他的样子,时虚时幻,仿佛是讯号不稳时的电子投影,状态并不比昏迷的莫克萨罗好多少。
而恰是此刻,那被碰撞余波激荡开来的庚金剑气,聚成了一道庞大的漩涡,悄然将他笼罩!
磨已卸,杀驴时!
“小樱?小樱。是”
楚影看着眼前颤抖着身子的侍女,似乎是在无意识的呢喃。
他的目光显得空洞,又仿佛无比深邃。
他此刻张望的方向,是一面墙,墙挂着一副不知哪位名家的墨宝。而在那墙的背后,几十里外,街道分开的人流刚刚合拢
这是一间宽敞舒适的斋,楚影站着,侍女跪着,另有两名家丁拿着铁棍,侯在侍女背后。林府女主人、李清悠,则冷笑看着侍女,坐在一旁桌后面,唯一的座位。
斋里并没有点特殊的熏香,或者火炉。这不但让气氛不适宜读写,更会沾丝丝公堂的肃杀。
那唤作小樱的侍女,颤抖着趴在地,若不是两手撑着地面,不知道还有没有跪着的力气。
她那娟秀的小脸苍白,由于过度紧张、恐惧,十指变得僵硬,已经在冰冷的地面扣出了几道血痕
“混账!公子问你话呢!”
楚影尚未对侍女的惶恐表不满、亦或者他原本就不在乎。坐着的李清悠已经怒火中烧,冷冷呵斥了起来!
李清悠是温婉的,甚至是朝中命妇之楷模,此乃秦皇所赠金言。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威严的一面。也不代表,她要将那种温柔,去包容低贱的下人!
在君王分封制的国度,无谓的同情、善良,只会被人当成软弱,叫人看扁。只要你身处统治阶层,必定如此!
砰!砰!砰!
“回禀夫人!是的!回禀夫人!是的!”
侍女终于反应了过来,但明显意识有些混乱。一边连连叩头,一面低声尖叫,她已经濒临崩溃!
李清悠脸愠色一现,分外不满。这已经不单单是对此女暗中在丈夫面前嚼耳根、破坏自家和睦的不满。亦多了几分管事识人不明,让这种货色伺候麟儿,以致差点酿出祸事的迁怒。
一些细节的东西,楚影未必会去在乎,但李清悠,必定看的非常清楚。
一家大妇,贵族也好、宫廷也罢,要的不是无能无才,仅仅懂得魅惑之技。她必须有统御调度的能力,将后院管理的井井有条。许多故事里,大户人家之所以对子嗣婚姻择偶非常看重,而忽视了后辈感情。并不单单利益牵涉,未必没有更加深刻的道理。外人,倘若只是以己度人,终归不负责任。
“混账!你眼中可还有少爷!”
李清悠气的浑身抖,她的身刹那流露出一些特别的威势,仿佛远古凶兽在咆哮,那是武道气息的外溢。
两名站在侍女背后的二流武者家丁,脸色齐齐白,将头埋得更低,以掩饰心中的惊恐。
他们,恨不能直接将侍女杖毙,免得被无意波及
“啊!!!奴婢知错了!夫人饶命!夫人绕命!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奴婢知错了!”
把头磕的血流如柱,青色的石板染了朵朵艳红。侍女这才回过魂儿来,通晓关节,可惜似乎,为时已晚。话又说回来,只是按照谕行事,从未有过逾矩举止的她,又有何错?便是极早醒悟,自家女主人怒从何来,难道,就能免去注定的厄运?
下位者的生死,常常不由自主,只是位者一个念头。成败、好坏、对错,在一些特殊情况下,都变得微不足道
楚影这时,默默回头,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扫了侍女一眼,蹙眉看着地的血迹。也不知是心中怜香惜玉的念头作祟,还是原本就没在乎过这些琐事,竟然生出了为她求情的念头。
他现在的身份是林麟,一个无能、在亲人面前冷漠、对下人又极为残暴的男人。
这种情况很容易理解,倘若本身无法在公认的领域取得成就,那也只能通过对更下位者的压迫,来增加自己的威信。
把这说成是心里扭曲安慰妙法、或者是御下不二法门,都可以。
但他本质毕竟又不是林麟,他完全不在乎这些,也不会试图去模仿。
看了看李清悠,楚影似要张口。但莫名的,原本欲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刹那全都噎在喉间。
那一族大妇脸的肃杀,让下人们为之颤栗。但是楚影,却在那冷酷的外表下,感受到了浓溢的亲情。
不论是什么情,只要得到楚影认同,对他而言,哪怕一点点,都要比亿万苍生性命、更加重要。
原本的宽恕,在李清悠温柔询问的目光下,变成了冷漠的颔
他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被侍女小心偷眼观察着。堂堂大修士,怎么可能叫凡人察觉出内心变化。只最后明显的示意,印象中熟悉的动作,却让侍女的心,跌落谷底
李清悠见到楚影点头,伴随着那冷漠的表情,当然不会理解成认同了侍女的讨饶。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是没来由一松。某种淡淡的戒惧,消失了
也许,她本就和林荀不同,需要的不是考证,只是一个借口。
“哼!饶了你?”
李清悠面色肃冷,看不出表情。
乓!她兀然一掌拍中桌,把桌子一角都劈的粉碎!
“丁甲!丁乙!把这贱婢拉下去,好生‘伺候’三天。三天以后,一点点剁碎了,喂狗!”
残酷的话语,很难想象会是从这样一个温婉的美妇口中说出。她平时柔柔弱弱的样子,哪里有半点高手的气度,亦或者位者的架子。只这时,才将贵族威严,表现的淋漓尽致!
“是!”
那两名家丁狞笑着应到,他们的样子更像是如蒙大赦。
把那已经吓至失禁、连挣扎力气都没有的女婢用铁棍架住,直接拖出了门外。
他们的动作,看起来是如此熟练
秋风伴随着不知谁家的炊烟味吹进了房,远处哪里升腾起滚滚白色的烟雾?
李清悠目送着下人离开,一挥手,屋门自动合。
脸威严散去,一声叹息,她又变成了那个面部线条柔和的美妇。也许,这才是人后、家人面前,真实的她。
“麟儿,你对为娘的处理,可满意?”
溺爱的看着自家孩子,仿佛那不是唯一被人耻笑的根源,不是一掌可以拍死一片的垃圾,而是世最珍贵的宝物。
倘若说林荀对于林麟的维护,仅仅因为林家一脉单纯的诅咒。那么李清悠的溺爱,则纯粹是母性的辉光。
楚影蹙了蹙眉,他感觉林府徒然多了一片阴影。随即阴霾散开,点了点头。
“不错。”
剑光,漫天遍野的剑光!这不是廉价的武者剑气,而是连普通真仙都畏惧的庚金剑气!
这种剑气,每一道都能毁去楚翔至少十个构成身体的基础空间!
这种剑气,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像莫克萨罗一样无视!
莫克萨罗太强了!强的可怕!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