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路人,脸上带着温柔,声音平静异常。
蓬!蓬!蓬!蓬!蓬!
视线范围内所有行人,统统诡异的炸成血雾,外面又响起了惊恐慌乱的尖叫,这一次,高飞却是没有说话,白乞亦未动。
林平之眼皮跳了跳。
“是!”
看了一眼,那血染的方桌、长椅。
除了和高飞相对着的那张位置还算干净,但落座,势必要挡住高飞“欣赏风景”的视线。余下的,似乎只有死鬼余人彦占着的地方,是自己有资格坐的。
吸了口气,一把将趴在桌上的余人彦推到地上,不去看那满桌、满椅血迹,素有洁癖的林平之,甚至没有运起护体罡气,就那么一屁股坐下。
湿漉漉,黏黏的,很难受。但林平之细心的现,自己的便宜师傅、以及师兄,似乎都没有用内劲护体,而是任由血迹粘在身上。
“呵呵呵,吃啊,别客气”
高飞仍是看着窗外,那表情,似在欣赏什么美丽的风景。但凡视线内有惊恐的活物,俱都炸成一团团血雾。
林平之胃里翻腾,但当他看到对面白乞毫不犹豫拿起筷,就那么朝着桌上“垃圾”夹去,却也不得不有样学样。
“呵呵呵,很好,很好。”
高飞似在夸赞,似在呢喃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二十章 狂风
冬的寒意,并不长久。春的明媚,在秘境里渡过。站在缥缈峰顶,此时,又是一个夏天。
夏天,是燥热的。然而对于那些寒暑不侵,风雨无畏的人来说。除了入目景色,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
“洗心,空间,开辟的如何了?”
凝望着远处击破长空的飞鹰,也许只有在这北地,能见到这种狂野、彪悍。
“不是,很顺利。连秘境都算不上。”
五气巅峰,s级武者,若想成就神道,永生不灭,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便是造化世界。
但开辟世界,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事实上,在世界成型之前,总要经历几个千篇一律的过程。
空间、秘境、福地、洞天、本界、世界!
自上古开始,但凡巅峰武者,只要有所机缘,开辟空间并不难。但若想要将空间升级成秘境,就不是单单开辟可以,而要去寻找已存在的“种”,或者在某些术语中,被称之为“灵|岤”、“灵脉”。至于福地、洞天,那多是天机造化,而非人力创造。即便是上古那些杰出的武者,都鲜有人成就。毕竟创造出一个福地,相比于仅仅掌握,要难上太多。至于高一等的本界、乃至世界,似乎从未有人成功过。
即便是某些得天独厚,领悟了本源规则的武者,也不行!毕竟造化世界,涉及到的规则太多,再怎么去领悟,也不可能成为天道一样完美的存在。所谓武者可以创造世界,不过是以“现状”为理据、推测出的完美结论。
千万个轮回,无数武者在追求着那也许并不存在的完美,但似乎,那只是空中楼。
连元神之辈都做不到的,在成就元神前,可能成功吗?
“嗯,那么,也许我们该去,寻找一些的种了”
看着天空,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楚翔如是平静的说道。
“好!”
简单的回答,未免太过轻视了那些正统古派的能量。
只是每一个巅峰武者,心中都有着同样的追求。特别像剑洗心这种,没有任何退路的。他们,从来不畏挑战。
本土武者,尚能通过掌控福地洞天,来延续生命。轮回者,却注定了与那些完全和位面绑定在一起的福地,无缘。
轰隆!
大理城主府上空,忽而密布起了雷云,一道五色霞光冲天,却是将那尚未落下的雷霆冲得烟消云散。
如同极光般的帷幕,罩住了整个城主府邸。
段氏一族高层翘而望,在那闭关之地,段家千年来杰出的人物,又一次冲击着凡人身上第一道枷锁。
“三花!三花!”
庭院中,不知何人惊喜呼喝,听声音,却仿佛年事已高。
只见天龙寺的枯荣禅师,失态的雀跃起来,看着半空中冉冉升起的三朵青莲花苞,喜极而泣!
禅定禅定,若是禅了,何需定?
若外在无往无染,心内清楚明了,又怎么还需要去体验什么荣枯盛衰?
枯荣枯荣,一枯一荣,与其说是体验兴衰禅法,不若说成“以枯木之皮,掩荣髓之盛”。木盛则千年当衰,木枯则万年逢春。
枯木低宣了声佛号,控制住激烈跃动的心脏。平心静气,方能延年益寿。在家出家,皆不忘本。
段氏老人之所以每每剃度入寺,并非就真个诚心礼佛、一门佛。而是以期能多延些寿元,成为段家靠山,福泽后人。
天龙天龙,天南之龙。
“成功了!成功了!”
段正淳紧紧的握着刀白凤的柔荑,两人喜泪满面。
事实上,当三朵含苞待放的青莲升起,在场所有人俱都激动不已!
这是段氏有史以来年轻的一位地仙,这是段氏一族的希望啊!
轰隆!
石室大门碎裂,烟尘中,一名蓝袍青年,含笑走了出来。
“父亲、母亲、大伯”
“我终于成功了!”
段誉走到众人面前,抬起头来,颇为自豪。
二十年的不懈,二十年的深藏。此刻一切的荣耀,一切的赞誉,都是他应得的。
而修炼六脉神剑成功,亦让他身上沾染了一丝剑气的凌厉,不复单纯儒雅!
“好!好!好!”
段正明走上前去,拍了拍段誉肩膀,以示鼓励。这位权倾一方的大理城主,竟是除了一个好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语无伦次。
枯荣第二个走到段誉面前,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家伙,你把我们,瞒得好苦啊。”
虽然段誉成为了地仙,但他终究还是小辈。而段家几百年未出过地仙,所有人都忘了对于地仙应有的尊敬。段誉亦不觉得,对方亲昵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呵呵,叔公,本来孙儿,也未想要瞒着你。”
段誉挠了挠头,看着周围围上来的一众长辈,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哈哈哈”
周围众人看到段誉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不禁齐齐开怀大笑起来。
城主府外,路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中尚未散去的奇观。
城主府中,却是一派和谐温馨。
但这温馨,却生生被人打断――
“咳咳咳咳咳段誉,是吧”
“楚翔,不知道,人们怎么样了。”
温泉石潭,凭风而坐。明月忽然,开口说道。
终究,这是她见过的第一波人。接受能力再如何强悍,其实明月本身,却也不过是一名人。
“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活不成。”
楚翔漠然回答,言语中,充满了冷酷的含义。
“嗯”
明月倒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对她来神宗几十年的生活,已经奠定了待人处事的理念。连地狱都时常游历的女孩,面对俗世,又哪来许多的感慨呢。
“楚翔,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一定会死,你要,亲手杀了我。”
明月认真看着楚翔,如是说道。
睁开眼睛,直视着那干净的眸。
“你的成就,是我给予,你的死亡,也必将经过我的认同。”
“你很贪心,想让我用这种方式永远记住,无法遗忘。但是,我答应你。”
楚翔认真的回答,明月满足的笑了。
有些感情,本可以很简单。有些贪心,未必不能被容许。
所谓感情,从来不意味着生死相许。那让人沉沦迷失的,是。
所谓忘情,也不是绝情。理智,亦不等同于自私。
洛阳,绿竹巷。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传来,绿竹翁却是自顾编着手中竹篾,头也不抬。
手指灵巧若蝶戏花丛,只见竹条飞舞,一个精巧的斗笠,以肉眼可见的度缓缓成型。
片刻后,一阵热风涌来,一道阴影遮住了日光,绿竹翁这停下手,抬头瞟了一眼。
入目,是一名清俊男,髻高梳,面白无须。
看容貌,约莫只有二十来岁,未及而立。
“不知这位朋友,来找老篾匠何事。”
略显苍老的声音,混合在周围蝉鸣中,有些沙哑。
“嘿,你既然自称篾匠,我来,自然是来买东西的。”
语气谈不上恭敬,事实上,此刻来人的表情颇显玩味,甚至有些淡淡的蔑视。
“不卖。”
将手中编了一半的斗笠扔到一旁,绿竹翁哼了一声,转身朝着竹屋走去。
“哈哈哈哈哈!任盈盈,出来吧,不用再装什么高人了!”
一脚将那半个斗笠踩碎,诸葛青天张狂大笑,看着那被帘遮住的草庐,目光如刀。
方走开几步的绿竹翁停下身来,那无声无息的竹舍中,忽然响起清脆的琴音。
叮叮咚咚,好似雨打浮萍,又像银瓶乍破。
“下,似乎来意不善啊。”
背对着来人,绿竹翁声音低沉。一忍再忍,没有直接转身出手,勉强跻身一流高手的他,在此人面前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绿竹翁是清高的,但这一切,必须以任盈盈的安全为前提。哪怕任盈盈,本身修为尚要略胜他一筹。保护圣姑,这却是他在离开黑木崖的同时背上的责任。
琴声渐渐扬起,几个转折,却是越旋越高,仿佛漠里狂风,大洋海啸。
“哈哈哈哈哈!老当然来意不善!”
也不知怎的,原本秉性甚是谦和的诸葛青天,在修炼邪典之后,大为变化,整个人显得张狂、霸道。
一语落,诸葛青天抬手就是一掌拍出,血色手印透掌而出,直直的朝着绿竹翁背心印去。。
两声怒哼同时响起,却见绿竹翁猛的转身,一式铁板桥避过了那腥气冲天的掌影。而后一道剑光嗖的自竹舍中窜出,后先至,在绿竹翁展开攻势前,已然到了诸葛青天眼前!
琴声,这时方突兀的止住。
“嘿!”
诸葛青天冷笑了一下,面对那遁光极的剑气,竟是不闪不避,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就是罩去。
掌心一道血光铺散,就像是为那右手带上了一只手套。铿锵一声,那道剑光整个被抓的碎裂开来!
“死!”
掌式一收一探,那血色浓郁的手掌仿佛遮天巨幕,当空朝着绿竹翁盖去,绿竹翁却已是蓄势完足,如同扛鼎般双掌交错,左掌抵在右掌之后,齐齐上拍!
蓬!
血影散开,诸葛青天身形晃动,一个踉跄。
绿竹翁惨,口角溢血,接连后退了十几步,在地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脚印!
“好!”
一道好听如同黄鹂啼鸣的声音自竹帘后传出,只是那语气,怎的都让人觉得有些怒意。
“不要!圣姑走!”
强行将一口逆血咽下,绿竹翁大惊,嘶声吼了出来!
只是,他又怎么能改变得了任盈盈的意志呢。
孤星贯日,虹亘长空!
只见一道紫影倏然自竹帘后窜出,以那不比剑气逊色多少的度朝着诸葛青天刺去。
那优美的身姿,就像是争艳的百花,让人沉醉。
诸葛青天咧嘴一笑,双掌一前一后朝着紫影拍去,腥风弥漫,哪里有半点怜香之心。
叮!
任盈盈只觉手中刺刃不是刺中了肉掌,而是坚逾铁石的精钢。凌空一个旋身,左手短刃脱手飞出,右手抵住对方掌心的峨眉刺竟是擦出了火花!
又是几声脆响,那含怒掷出的短刃,准确命中了诸葛青天额头,然而足矣劈开一颗巨树的力量,竟然连对方一点头皮都没有擦破。
任盈盈大惊,正欲飞退,去不想手中唯一剩下的那柄短刺,已被诸葛青天死死握住!
“嘿嘿,美人儿,哪里逃!”
激烈的战斗,电光火石间就要人命,诸葛青天竟然还有闲暇说话,任盈盈只觉心中不住下沉。
无奈下,任盈盈只得弃了手中后兵刃。右手张开,掌心力,却是借着那股反推的力量,试图脱离战斗。
只是,后退终究要比前进来的慢,而诸葛青天从头至尾讽刺的眼神,亦让她的心跌入谷底。
砰!
一个瞬息,诸葛青天度生生暴涨一倍,带起一道残影,猛的一脚踢出。
任盈盈只觉腹下剧痛,而后一口腥甜涌入喉间,一股灼热的气劲自气海扩散,沿途经脉寸断,丹田欲裂。
“噗!”
凌空一大口鲜血喷出,任盈盈知道自己苦练十多年的内力,算是彻底废了。
这几下兔起鹞落、鹰击长空,待到绿竹翁想要上前帮助,战斗已是分出了胜负。
“圣姑!”
一声惊呼,绿竹翁跃起意图将那抛飞的女接住。却不想诸葛青天,稍一闪烁,就出现在了任盈盈身边。
“嘿嘿嘿嘿”
张狂、桀骜、嚣张、霸道、嘲讽、滛欲,那肮脏的目光如有实质,任盈盈羞愤欲死。
便在此刻,空气中忽然出现一阵波动,一只巨大足有人高的白皙手掌忽然出现在了任盈盈身下,一把将她托住,任盈盈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到了棉絮之上。
诸葛青天愕然,只是尚不及他反应,那只整个握住任盈盈的巨手,食指一弹。那修长的手指由于比例过大,分明就是一条沉重的铁柱!
“砰!”
“啊!!!”
诸葛青天觉得全身骨骼少在这一刻断去一半,顾不得沉重的伤势,咬牙施展血遁,却见一道血色流光划破苍穹,诸葛青天已然不知所踪。
在绿竹翁呆滞的目光中,那只握着任盈盈的巨手,缓缓消失在了空气中,犹如神话
“嘤咛”
一声娇吟,任盈盈软软倒在地上,口中鲜血潺潺,不要本钱的往外流着。
勉强抬起头来,任盈盈现这里是一处宫殿,和黑木崖东方不败议事的地方很像。大殿尽头,一名白衣男高高在上。
只是,此刻那名白衣男却似分毫没有注意到她,目光凝视着远方,微微蹙眉。
“不是他吗难道,猜错了。”
楚翔呢喃着,不知所云。
“盈盈,多谢公相救。”
自身所遇太过玄奇,好在任盈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压住一身伤势,勉强朝着上之人行礼道谢。
然而,自负美貌的她,却在短短时间内,再次遭遇到了挫折。若说先前那个疯对自己毫无怜惜,可以归咎于精神失常,那么此刻上之人彻底无视的态度,就实在让人难堪。
等了片刻,仍旧不见人回应,任盈盈身上伤势已是要压制不住。偏偏见识过那等诡异手段之后,这位魔教圣姑又不敢作。
告了个罪,径自盘坐调息,这时,“救命恩人”的回应姗姗来迟。
“哦。”
随意应了一句,出于礼节,任盈盈抬起头来,却又让她陷入到深深的恐惧之中。
那是怎样的目光啊!
无情、冷漠,那是在看自己吗?那是只蝼蚁啊!
“嗯,你可以走了。”
一挥股强风袭来。
待任盈盈恢复知觉,却是已然置身殿外!
抬头,飘渺三个大字,孤零零的挂在上方。两侧守门弟诧异的目光,让任盈盈不禁羞愤。一股凉风拂来,即便是夏日,这飘渺峰上,倒也气爽。
只是感受着那飘飞的鬓,任盈盈却是半点不爽。
“混蛋!”
跺了跺脚,任盈盈暗自气恼。
任谁被如此无礼逐出,都不会觉得好受,何况是向来受人尊重的任大小姐呢?
不过她却也没有注意,此时的她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半点伤势。
“不是他,那么,是谁呢?”
“难道”
“那么,还有一个呢”
“特权啊,还真是麻烦。”
“咳咳咳,段誉?”
一名青年掩嘴轻咳,优雅的朝着一众愕然的段氏弟行去。不拘是何者见到此人仪态,都难挑出半点毛病。只是那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身形,却也分明告诉外人,这厮命不久矣。
“不知,兄台来我段家何事?”
开口的不是段誉,而是段氏现任家主段正明。
来人究竟是何时出现,竟然无一人知晓。这般诡异的轻功,让他颇为忌惮。
当然,也只是忌惮,而非畏惧。毕竟,在场可还有着一位晋地仙呢。
“咳咳咳,我是,来杀人的!”
青年平静的诉说,只有当说到杀字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