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信指轻弹,那绷得笔直的软剑发出一阵清鸣,不大的声响,却是传遍了方圆十里之内。
身动,影婆娑。剑动,光i离。
影,是白sè将要化虚的影。光,是冰寒直入骨髓的光。
这一瞬,没有剑气的呼啸,却偏偏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颤栗。
这一瞬,风停了,云散了,就连终日混沌的空气,都为之一清。
那一刹那的流光,夺去了马贼头领全部的意识。在锋芒入喉之际,这无恶不作的悍匪居然留下了泪水,不是忏悔,而是感动,他居然莫名想起了曾经早已忘却的美好!
诡异的静止,仅仅只在弹指,这十分之一个眨眼间,白影闪动了二十二次,而场中二十二名最强高手,就此被断绝了全部生机。
轰!!!
蹄声落下,大地都开始震颤!
轰!!!
苍穹电闪,天地都为之怵惧!
哐当!!!
清脆的声音,昭示着那不堪重负的软剑寸寸断裂!这几可列入一品利器,甚至不会比所谓神兵差上多少的特制软剑,竟然承受不住楚翔倾力一击!
白衣威能,一至于斯!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五十章 异状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无视了周围踏落的铁蹄,无视了那悍不畏死的群匪,就那么执着光秃秃的剑柄,斯人仰天大笑。
剑者,锋芒无匹。剑者,斩断一切。剑修,特别是那些付出惨重代价,当真独辟蹊径,以极短的时间去领悟到剑之jg髓的剑修,原本就要比其他修炼者拥有更强的破坏力!
很多年前,在那连楚翔自己记忆都开始模糊的回忆中,他曾经可以凭借着伪s级的修为,在不借用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生生突破一个境界,造成s级的破坏效果!这已经充分说明了一个完美的剑修,拥有怎样恐怖的杀伤力!
但是,为何到了混沌纪元,到了内力修为深不可测的今天,剑的锋芒反倒被敛去?
多少年了,多少年不曾全心拔剑!
楚翔沉y,甚至已经忘记了身处战场。若非身边无人,若非这十里平沙深处再难遇到玩家,只怕他,依旧不会拔剑!
拔剑,不仅仅是用剑杀人。
一道诡异的、莫名的、也许该称之为执着的念头,忽然自那白衣恶客身上升起。
一众嗷嗷吼叫着挥刀砍去的匪徒,心中也蒙上了一层薄暮,仅有的一点清明丧失。
执着,是一种念头,是一种无法表达出来的虚拟情感。但若连外人都能深深体会到那种情感,执着就不再单单只是执着,而是执意!一种偏执到疯狂的,可怕剑意!
那被感情、友情、权yu、利yu蒙蔽的心神忽的一颤,那一层如同i雾般的滚滚俗yu完全被排开,露出的竟是一颗纤尘不染的通明剑心!
身后,九条金蟒虚影出现,仿佛是感受到了那源自灵魂的咆哮,疯狂的舞动起来。楚翔仰天长y,啸声如龙似虎,最终却化为一道神兵裂空时的锐啸!
嘭的一声,白影身上燃气数丈高的苍白火焰,火焰中,一头若有若无的白虎虚影啸傲。
这一刻,那凝立场中的白衣一人,声势反倒盖过了千军万马!
这一刻,威能几尽全开的楚翔,力量比之目前江湖中所谓的传说,却又不知胜过了多少!
每个传说,都有底牌!小剑有左手、喜儿有钥匙,紫衫有万法、依韵有“剑意”、纵使那清风、那最纯洁的暮sè,难道就没有吗?
但是,那又如何!楚翔始终相信,他所隐藏起来的力量,绝对是所有人中最多的!此刻的他所表现出来的,比之平日,最少强了数倍!
俯首侧目,眼睛中两道凝若实质的寒光冷然转向周围扑上来的群盗,在他眼中,那些已经俱都是死人!
屠刀杀ji,巨弩shè鸟。压抑多年的楚翔,在这鲜有人问津的地方,彻底爆发了!
身影连连闪动,无数缤纷的剑影在这阳光中耀出一片i离。
快,实在是快。若依韵、清风见到此刻楚翔的速度,不知会如何做想。
一秒中,超出音速数倍的速度,这还仅仅是身体的移动速度,若是剑光,早已不能用道理来计!
快,出人意料的快!原本百倍常人的身体素质,加上浑厚到非人的神异真气,还有种种天赋加成,楚翔额速度,根本就不是凡俗能够想象!
意料之中,却又出人意料之外。
在那被执意完全笼罩的战场上,在那九蟒环伺的杀阵中,仅仅就在几个呼吸间,残存的百余盗匪尽灭!
炎收、意散。龙蛰、虎卧。
屈指轻弹,将白皙的指尖上一滴血珠以内力催发,化为凌厉的暗器将几十丈外一名埋在沙下的探子dong穿,楚翔身上最后一缕剑意,就这样凭空消散掉了。
很多年前就已经达到非人程度的楚翔,在很多年后的今天,早应该更加非人!
这种程度,才是楚翔心目中,合格的s级强者!
楚翔明白,除了没有凝聚三花,他已经完完全全是一名合格的s级剑修了!但纵使如此,纵使自认绝对可以压过目前的传说一头,不知为何,心中却依旧充斥着无言的绝望!
那是一种,无法言传的惊惧,也许可以看做高手的心血来cháo。
摇了摇头,将莫名的担忧抛于脑后,踏着一地沾染血浆的赤沙,楚翔纵身而走
总有些事,不得不做。纵使弃子,也要挣扎。
风沙依旧在刮,漫天昏黄,避日遮阳。
很多年前,楚翔就曾嘱咐过清风来此地猎杀“食物”,聚敛杀气。同样在很多年前,依韵也在他的刻意指引下,提前来到了这十里平沙地。也许在更久以前,喜儿曾经不止一次到来,站在高处,俯视着这早已被杀戮yu望淹没的禁地。
但他自己,却是第一次到来。
楚翔无需杀意,自然也就不存在不得不杀的理由。同样,作为一名偷渡客,他根本就无法使用唯有此地才能掉落的稀有道具“替身娃娃”。因此,他来这里,只能有唯一目的——蓄势!
但凡“人”,总是被一个个利益所牵绊住,最牢固的盟友,除了传说中的感情,楚翔一贯所深信不移的,反倒是相对被“有德者”鄙夷的利益集团。
就像早已退出江湖、隐踞在忘忧岛的魔教,不同样在利益牵引下被他请出了山。
平沙十里的匪徒,无疑是可怕的,同样,正是因其可怕的战力,在楚翔这等别有用心的人眼中,反倒成了最好的工具。
他一直坚信,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这支真正的铁血雄师必将为其所掌,然而直到深入这片漠野后,才发现事实和预料相差颇大
“噗——”
沉闷的声响,伴随着锐器撕开血rou的声音,在飘零的血雨中,是这般和谐。
反手拔出不知何处得来的钢剑,楚翔漠然看着身侧倒下的身体,看着那双不甘闭合的眼睛,感受着对方年轻的身体中一点点散失的活力,无言沉默。
这已经是,第九波匪徒了
平沙十里只是一个称呼,当然不是说这片大漠只有十里方圆,十里十里,这是一种警告,又或者可以看成是——边界。
深入十里之后,才是正正匪祸纵横的平沙地。
究竟是人的yu望被无限放大,还是冥冥中有着什么力量在掌控,自初始点深入百里之远,楚翔竟然没有遇到半个能够相谈之人!
可怕!可怕!
这,毕竟也是活物,不是劣等的智能ai。
混沌纪元里的,其实和真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同样会哭会笑,有感情,有yu望。
但在这片土地上,似乎所有的感情都被yu望淹没,最可怕的是种种纷àn的yu望竟然也都只剩下一种——杀戮!
看着前方数里外一大群刀枪林立的马贼,楚翔蓦然开口。
“我收回自己将你们归咎于勇士的评价,你们早已经成为了,一群不能称之为智慧生物的野兽!”
再勇猛的人,也该有个限度。嗜血狂魔会有,但不该人人如此。盗亦有道,不是说匪徒就一定会有什么道德标准,而是指,再凶悍的匪类也因该有着自己的行事手段。
杀戮,也是一种手段,但不是目的,更不是唯一的手段。但在此地,似乎杀戮已经成了唯一。
身化剑虹,一道十丈长的赤金剑芒贯日而过,没有原因,无需理由,在群匪尚未及反应之前,那锋芒毕露的剑虹已经窜入了人群,肆意收割着生命。
吼叫、咆哮,独独没有怯懦的哭泣。
一张张脸庞在眼前划过,有男有nv、有美有丑、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他们脸上俱都带着嗜血残忍的亢奋表情,很难让人相信,那种狰狞是如此相似。
剑光撕扯着血rou,在那比之烈日更加耀眼十倍的剑芒下,血rou之躯显得这般可笑。
一群比之朝廷最jg锐士兵更加悍勇的匪徒,那即便战至最后、明之不敌撤退时脸上都带着残忍欢笑的诡异表情,平白让大热天增染了几分寒意。
几乎就是盏茶,并非动用全力的楚翔,杀光了最后一名试图逃跑的匪类。那最后一个倒下的,如同先前无数次般异样的、狞笑着的表情,让楚翔深深皱眉。
抬头看天,那浓浓黄沙遮不住他的眼睛。一轮高悬天空的烈日,泛起了幽暗的红。那是鲜血流淌的、红。
“究竟是我的到来,主神的干涉,促使了异变的产生。还是说原本这方世界,就充满了无尽的秘密。”
白衣在风中飘扬,已经有些凌àn。残破的衣缝中,露出的是比nv子更加细嫩的肌肤,今天,在这看似弹指可破的肌肤上,却多出了一道又一道白印,如同利器切割钢铁产生的白sè痕迹
毅然大步向前,楚翔没有半点准备回头的打算,他始终不相信,这片诡异的大地上没有半个能够jiāo流之人。即便底层的匪首、喽啰心中完全被杀戮yu望所充斥,但总该有决策者,总该有幕后人。
若是换了旁人,即便是依韵、喜儿之流也势必不可能一味单刀直入。连楚翔这等变态速度都难免在战斗中受创,换了旁人,只怕早已流血过多,倒在了无尽的刀兵之下。
内力,再磅礴的内力也终归有限,不可能永远护体。但楚翔那变态的,在九蟒战魂加持下比之密宗不灭金身更加变态的rou身,却蕴含着内力完全无法比拟的持久力。
这是楚翔曾经初到此界唯一的底牌,也是他一贯以来,最大的优势。他有理由相信,纵使内力耗尽,也绝对能够全身而退。纵使喜儿之流能够轻易对他破防,世界上又有几个喜儿呢?
楚翔一直,最不惧群战。从战斗技巧到最根本的地方,都不惧。
杀、杀、杀
楚翔早已经杀红了眼。
没有放跑任何一个贼匪,每场战斗尽是绝杀。若因为顾惜体力、内力损耗让漏网之鱼逃走,必定会引来无穷无尽的追杀。清风几人来此单为了杀戮,自然无需在乎,他楚翔却不是。
从日照当空,到日暮西山。
从月明如洗,到朝阳生霞。
日升日落,这已经是第三个晨。
三天不眠不休,甚至无时无刻不准备着应对突如其来的战斗,若换做旁人,只怕早已撑不下去。即便是楚翔这等非人,内力同样消耗了大半。
没有犹豫,直接从空间戒指取出一支白yu般的人参嚼咽下去,甘苦入喉,渐渐稀薄的内力得到了些许补充。
以他的速度,三天时间早不知行出了多少里,但望着眼前依旧无际的沙漠,纵使心坚如铁,也不禁有些叹然。
“喜儿一定知道,这里的秘密。”
这是此刻楚翔心中唯一的想法,这片天地,太大、也太诡异。
红的阳、血的月。风沙挡得住目光,却挡不住那dong入九幽的锋芒。
眸中jg光流转不休,楚翔漠然看着天空,转身折返。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五十一章 钥匙
既然做下了决断,楚翔本就是雷厉风行之人,也不再深入探究这漠野杀意的秘密,直接折返了回去。
秋风萧瑟,在这万物枯萎的地方,更显落寞。就连天上的浮云,都蔫蔫的,比之别处毫无生机。
黄的杀,掩埋了白的骨,那浓郁的血腥,更是早已经深深渗入到九幽地下。
没有人会在意楚翔这个过客,就像没有人会在意,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名红衣nv子会前来收割掉杀气过分浓烈之人。也许是无力在乎,又也许是本就不在乎,谁又知道呢
杀意,从来不该是一组数据,其实纵使那手无缚ji之力的匹夫,若有了血xg,有了不得不杀的理由,那冲天的杀意,也足以叫仙神为之颤抖,这才是,真实世界中该有的杀意
那一座座高高隆起的沙丘,就像一座座高楼大厦,在这荒漠中组成了唯一的风景。昏黄之中,依旧是满眼的昏黄。
某座沙丘上,一名筋rou盘错纠结的高壮汉子,赤o着雄壮的上身,默默的目送着那远去的白衣身影。
那汉子满脸风霜,蓬àn的头发就像杂草堆,赤髯如虬,边幅不修。然而唯有那如鬓剑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好似天空中的明星,散发着阵阵异样的魅力。
不!那对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眸子,比之天空中的晨星还要耀眼,此时正溢shè着咄咄寒光!
数百丈外,楚翔翩然而行,纤尘不染,风沙难侵。甚至一路所过之处,竟然没有留下半个脚印。显示出高深的内功、轻功造诣。
蓦然,他感到似乎有人正在窥视他,心中讶异对方修为的同时,豁然转身,如电目光好似疾shè而出的飞剑,刺到数百丈外一座山头之上,毫不客气给予反击。只是让他大为讶异的,那里竟然空无一物。
眸子里,jg芒流转,通过另一种视角,将那沙丘方圆百丈尽皆扫视一遍,却终究一无所获。
楚翔摇了摇头,知道自己遇上了高人,不过这藏头露尾的高人,却也未必会高到哪去。
眼中毫不犹豫流露出一丝讥讽,几分挑衅,白衣继续翩然而行。
平沙十里,比之风沙更出名的,永远是那无尽的杀戮。当杀戮已经变得和吃饭睡觉一般自然,没有人再回因此感到任何不适。
老人、小孩、妇孺,只要能拿起刀,就能杀。这平沙地,本就不属于,外来人。
所谓过客,即便再强,杀的再凶,也不能在他们心中留下半点痕迹,也许,本身他们心里已经容不下杀意之外的任何。
“风萧萧兮,易水东去”
“时不利兮,壮士难返”
“我有长刀,割颅佐酒”
“我有长刀,辟易千军”
那雄浑的歌声,盖过了风沙,飘扬在无际漠野之上。那足矣dong金裂石的声音,让这本就肃杀的疯狂之地,愈加疯狂
“很多年前,我以为自己喜欢你。”
“可是到了今天,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对你究竟是认同,亦或者仅仅是怜惜。”
“从最开始,我就没有将你纳入计划之内,可是,当计划开始,我却又茫然发现,自以为超脱出凡俗的我,依旧身在局中。”
“我们,都只是棋子。甚至,连决定命运的权利都没有。”
“但我,真的,不想杀你,这无关爱,无关情。”
孤峰顶,老树下。就着月光,饮者醇酒,伴着佳人,楚翔看着那曾经差点令自己i失的人儿,默默无言。
整整一个时辰,两人俱都在这凉风中,对饮着美酒。整整一个时辰,那曾令自己生出多般杂念的nv人,却是再不如过去那么生动。
也许爱,本就可笑。又或者,有些人,天生就不配拥有爱,亦不懂如何去相守。
“喜儿,钥匙,借我一用。”
楚翔坦然盯着喜儿,目光中没有半丝杂念,亦或者贪念。
喜儿眼神i离,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有些熟悉,有些陌生。
摇了摇头,灌了口飘渺无痕,喜儿伸出左臂,在楚翔理所当然的目光中,右手二指直接chā入那白皙的yu臂,夹出一颗小小的蓝sè圆球。
鲜血流淌,然而这种伤势,却分毫不能让她在乎。递出江湖里人人梦寐以求的钥匙,喜儿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