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赵德一听见两个字,整个人是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来,用他那还冒着烟的烟锅子指着肖瑶,一脸的激动,“肖大丫,你想分家,做梦,除非老子死了,否则,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实际上,肖瑶说出分家两个字,赵家除了赵德之外,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肖二生本以为肖大丫会提出一些得寸进尺的事情,没想到她要的仅仅是分家而已,赵肖氏,赵知义,甚至是赵守忠都是这么想的,俗话说,花钱消灾,这一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甚至有忍着痛出点血的打算,没想到肖大丫的要求这么低。
赵知节是无所谓,分不分家他都不会缺少吃喝,更加不会像大哥和二哥那样每天累死累活,再说他既没有身为老大肩上的责任,又没有老四想要考取功名甚至飞黄腾达的野心,虽说不能够再继续占二哥的便宜他觉着有些可惜,不过,他也不是只靠着二哥过日子。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觉得这肖大丫有些傻,二哥也太没有用了,若是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自己二舅舅,哼,二舅舅不是也同样有个小女儿还没出嫁吗?他不好过,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倒是赵周氏和赵王氏眼睛一亮,随后又暗了下来,想着爹娘的态度,她们即便也想分家,估计现在也不可能了,肖大丫,果真是不简单的人,能够轻易地做到她们想做,却许多年都不能够做到的事情。
赵何氏就不敢那么想了,如今临盆在即,相公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考上功名便罢,若是考不上,分家后,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得落在自己身上,那怎么成,缓慢地摸着肚子,赵何氏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分家的。
只是众人都没有想到,最先反对的竟然是他们家那基本什么事情都不管,只负责干活,吃饭,抽烟的爹,而且,这神情激动地有些不正常。
“老二,这是你的意思?”见赵德反对得这么坚决,赵肖氏的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今天她的心落差实在是太大,最开始是开心得不行,到肖大丫出现的大转变,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又一次被算计了,并且这其中还不止是自己,还有她尊敬的二哥。
是的,看着肖大丫说出分家两个字,赵肖氏猛然惊醒,脑子里一下子想了许多,特别是再次见到肖大丫刺目的笑容时,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肖大丫弄出来的,用那么丰厚的嫁妆算计自己,让自己同意她进门,可在进门之后,想必这个肖大丫心里也清楚,这样的事情迟早会被拆穿,更加清楚,自己在这样被算计后,心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看似安静,却一直防备着自己做其他的事情。
哼,她可不相信事情真的像肖大丫所说的那么巧,她正好口渴,老二起身倒水正好遇上,呵呵,肖大丫,你的心机真不是一点的深沉,在这件事情的背后,赵肖氏完全可以看出一切都是肖大丫在出主意,老二那脑子绝对不可能有这么聪明。
这样一环扣这一环,让老二亲眼看见二哥将自己暴露,随后便用这件事情威胁他们,最终的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分家,越是这么想赵肖氏就越是觉得心惊,抬眼对上肖大丫那因为老头子那么愤怒的话却依旧很是淡然的样子,心里就更加的不甘心。
“老二媳妇,分家这件事情是不是从你还没嫁入我们家的时候就开始算计!”赵肖氏此时心里的愤怒绝对不比赵德要少,阴沉的表情,质问地声音很是尖锐,“我们赵家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都是你算计好了的吧?”
肖二生听了这话,心一顿,目光震惊地看着肖大丫,若真是这样,这女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若是按照小妹说得那样,他们一个多月之前所出的主意,隐忍到昨天才做的行动,就跟最开始嫁妆的事情一样,都是这肖大丫最开始就挖好了陷阱,等着他们往里面跳?不,这不可能,要什么时候行动,也只有自己和小妹知道,而小妹那么聪明,是绝对不会路出马脚的,再有就是自己,他仔细回想,除了这颗肉痣,没有半点破绽。
可若不是这样,那么,肖大丫真的就那么巧半夜口渴,将他们的计划破坏了,这更加是不可能的,那么,剩下唯一的解释就是,依旧是小妹说的那样,这女人挖了陷阱,并且这么长的时间一直没有松懈,防备着他们,这也太可怕了,他只听过千日做贼的,却没有见过哪家是千日防贼的,至少这耐性恐怕是自己都比不上的。
“娘,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肖瑶倒是很惊讶这赵肖氏的想象力,是,她承认她一直在等着赵肖氏有所行动,毕竟赵肖氏一看就不是吃亏的人,而嫁妆的事情让她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她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可是,在肖瑶的预计里,也就是普通农民能耍出来的那些手段,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肖二生会插手,而且将事情做得这么卑劣,她不否认,分家这家事情是在她今年的计划里,不过,却也没打算这么快。
当然,他们自己送上门的,她不可能不接受,早些与赵家的人分开,她的悠闲日子就会早些到来。
“肖大丫,不明白,你别装傻了!啊!”赵肖氏指着肖瑶,手指微微地颤抖,盯着肖瑶的眼神,阴毒得令人看着都有些害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知道嫁妆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不满意你的五亩嫁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二哥会对你做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知道你对我们的算计?所以,你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就是为了今天要分家。”
十分拗口的话一落,除了肖二生,其他人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娘这是被气糊涂了吧,也是,看着相对而坐的两人,肖大丫那打败了他们娘还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要是娘能够忍受得住,那也就不是他们娘了。
赵守孝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娘,原本以为刚刚的场景已经够可笑的,看着赵肖氏这个样子,他顿时生出一股原来如此的释然,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想不清楚娘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是这四兄弟里最苦,最累,贡献最多的,却又称为最不讨好的?为什么娘那么对自己,还能够如此的理直气壮?原来娘脑子里的想法原本就跟别人不一样,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就白苦恼了?
“瞧娘你这话说得,难道是我让二舅舅这么做的吗?”肖瑶也觉着好笑,今天总算是又一次开了眼界,终于再一次见识到了奶奶故事中才会有的完全不讲道理里这类人,记得小时候村子里也有那么一个女人,家里人告诉自己,无论在哪里碰上那人,千万记着要绕着走,不过,现在,她可不是小不点,因为曾经模糊的记忆被想起了一些,肖瑶的笑容又灿烂了一些,“若我真的有那么厉害,明天我就可以直接到镇上去摆个摊子,当个神算子了。”
“你!”赵肖氏无法,那一口气只得在心里闷着,毕竟这件事情就跟嫁妆的事情一样,她们是一点证据也找不到,“肖大丫,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也是娘你太胡搅蛮缠了,”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骂人肖瑶是绝对不行,但是说理还是在行的,她的见识恐怕都可以让她去当状师了,“二舅舅,你看,现在爹和娘都不同意分家,那么,就只能委屈二舅舅了,至于连累到四弟,五妹和六妹,我这个做二嫂的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别以为她没看见肖二生的表情,想让赵家的搅局,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那是做梦。
“二嫂,你。”赵知义没想到肖瑶会这么说,之前他对这个二嫂是有好感的,没想到她一点都不讲情面,他赵知义也不是傻子,二嫂嘴上说着抱歉,可是,那语气,那神色哪里有半点抱歉的样子,冷静而又无情,他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赵肖氏不再说话,看了同样沉默不语的二哥,心里很是希望自家老头子能够顶住。
“爹,分家吧。”谁也没想到,看着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一脸愤愤然的赵德,一直沉默的赵守孝带着微微有些沉重的声音开口说道,他一直在观察娘的表情,最初他只是怀疑这件事情娘是事先知道的,可听着刚刚娘对肖大丫的指控,她将事情分析得那么明白,无论她说的是不是事实,只说明一点,昨晚那一件他听着都觉得脸红,难以启齿的事情娘也参与其中,现在闹成这样,不分家能怎么样?
他也看得明白,这肖大丫根本就不是娘能够掌控的,若是不分家,以后指不定还闹出更多难以置信荒唐的事情来,再说,这件事情若是被家里的其他三个女人知道,有这样一个婆婆,以后家里的日子恐怕就没办法过了。
“老大,你说什么!”赵德将自己的眼睛鼓到最大,手里的烟杆一抖,有些烟灰散落,落在他青色衣服上,慢慢散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大竟然会临阵倒戈,叛变投敌的,“你给我再说一遍!”这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再说几遍都是这样,”赵守忠也不耐烦地提高自己的声音,对着赵德皱眉吼了起来,“你难道就看不清吗?现在你不分家能怎么样?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将这件事情闹出去,让我们赵家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让老四多年的苦读功亏一篑,让你家的两个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这样你才满意吗?”
肖瑶看着两父子吼得脸红脖子粗,赵守忠,她倒是没想到,这男人心思还挺细的,瞧瞧他这话说得,他们分家完全是被自己逼的,他们是一点错都没有,眼角看着神色淡然,不也可以说是木然的赵守孝,放下心来,她家男人或许还不明白赵守忠这话影射的深层含义。
“爹,分家吧,”赵知节收到自己娘子眼里传来的信号,立刻开口说道,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其实二哥和二嫂这些日子来,跟分家了有什么区别,再说,我不明白爹为什么要这么激动,这个家迟早是要分的,等到四弟秋试之后,我们不还是要分家的吗?只是让二哥和二嫂早一些分出去而已。”
这话一落,就接到赵王氏赞赏的目光,心里很是开心。
“爹,儿子求你了,就分家吧。”赵知义知道这件事情与自己的前程有很大的关系,他不能因为爹的固执而被毁了。
在分家这件事情上,其他的几个女人一句话也不说,赵德傻眼的看着他的三个儿子,再也强硬不起来,只是突然心一酸,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能不答应吗?只是,眼角看着稳坐的赵守孝还有笑眯眯的肖大丫,哼,别以为我会让你们得意,就算是分家,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行啊,赵守孝,肖大丫,是你们自己想分家的。”赵德狠狠地坐回原位,“我也同意了,不过,你们净身出门,家里的田地一分没有你们的,银钱更是一文都没有,家里的东西更是一件也别想得到。”
赵守孝紧抿着嘴唇,不说话,这样的情况他早就想到了,按照小妖所说的方法,将自己当成外人,把赵家所有人也当成外人,心里倒是一点也不难过,只是有些歉意地看着肖瑶,这样被扫地出门,他们该怎么办?
“妹夫,”肖二生一听赵德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再看着赵家所有的人都一脸赞同的份上,果然大哥说得不错,赵家这些人估计都是付不起的阿斗,不过,小妹和赵德是在气头上他能够理解,可赵家这三兄弟难道就不明白,这么做对他们是弊大于利。
“二哥,这是我们家的事情,分家你只做个见证,老四立好分家协议,双方签了字,就好了。”赵德现在十分不想见到老二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