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在屋檐的阴影中,回忆着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乐器。
在三十一世纪,娱乐这种东西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饮用水,每天都会有无数的它们被消耗,但是很少有人会记得,只有突然有一天尝到味道不一样的,才会突然想起。
姬青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曾经喜欢过什么音乐,他总是听着自己喜欢的,然后下一首,偶尔会突然特别想听某一首曲子,才会翻出来听一遍。
尽管如此,姬青也不会刻意记住那曲子的演奏者是谁,作曲者是谁,用的是什么乐器。
“古筝,二胡……琵琶?”
姬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每年春节联欢晚会上都会响起的熟悉旋律,金蛇狂舞在他经过的十八年里没有一次缺席,只不过,姬青实在不知道这首曲子用的是哪种乐器。
这就是三十一世纪的可悲之处:绝大多数人从事的工作就是这种“创造性”工作,为他人制造娱乐,而“他人”,并不会铭记。
当然,那些没有“创造性”的工作,被忘记得更彻底。
姬青在街道上走了一圈,从下棋的棋盘旁边开始走到街道尽头,然后转身从道路另一边走到另一个尽头,最终回到棋盘旁边。
他并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乐器,甚至都没有听到任何音乐的声音。
姜澜又一次赢了。
毫无悬念。
而且,这一次他下完了完整的一局。
两个老人一脸惊讶与狂喜,本来他们还有些不敢确定,但现在,他们知道姜澜有多强了。
这是一个天才,强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以两人的棋力,根本无法测度姜澜的强弱。
他们只知道姜澜很强。
“你为什么……要这么下?”
姬青好奇地低头,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很强的棋手,但是对于围棋也有基本的了解。
杨老头指着的地方是右上角的一场争夺,姜澜执黑,用的是一个古老而经典的定式。
这是一个很少见的局面,因为双方无意间原原本本地下出了一个定式,而因为姜澜对定式更加熟悉,所以最后是他大获全胜。
“因为这么下更好。”
“怎么好?”
两个老人都无法理解姜澜,因为他们知道的定式并不是这样的。
“明明这样其实反而让出了很多地盘啊?”
姜澜无奈地叹了口气。
定式这东西其实就像是固定的招式,只要记住了就可以用,但是为什么要这么下,其实除了研究出定式,和研究透彻准备改进的棋手,其他人都并不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
“你看,我们可以这么下。”
两个老人收起棋子,从头重现了这场争夺。
他们摆出的是一个姜澜从没有见过的定式,黑棋的位置比姜澜下的更加贴近中腹,最终占据了更多的实地。
“这样的话争夺结束,黑棋的优势要比你的下法更大啊……”
两个老人这样说着,然后沉默了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犹豫着开口:“不过好像你那么下也不亏……而且最后是你赢了。”
两人看着姜澜,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我们学的这个定式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