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的东西,当初为了一句:“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满清不知杀了多少汉人的热血之士,这才将辫子政策推广到全国。
上海时,复兴党上下就讨论过是否要强行剪辫,当时大部分人都支持剪辫,只是出于稳定的考虑,王韶并没有采用,而是通过宣传,让大家自愿剪辫,事实上,这样做效果不错,如今上海大部人都剪去辫子。
只是苏州和上海没有可比xg,要想通过宣传来达到剪辫的目的短时间根本行不通,复兴军最缺的就是时间,过不了多久,满清就会大军压阵,到时外有强兵,内有狡民,等待复兴军的很可能就是失败。
王韶轻轻的敲击着桌子,说实话,若不是潘起亮的提醒,他没有想到苏州城的情况会如此严峻,他虽然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三年多,只是思想更多还是受后世影响,不愿对民众使用强迫的手段,更希望用怀柔的方式,使得民众和自己站在一起。
只是潘起亮的提醒,却使王韶意识到现在不是和平时期,而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满清统治中国二百年,一味怀柔绝对不行,百姓只会以为复兴军软弱可欺,唯有先使用大捧之后,再行怀柔才会收到好的效果。
既然满清在二百年前可以用“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使江南各地屈服,复兴军又何尝不能同样用这一招将苏州与复兴军绑在一起。所谓“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在暴力面前,民心有时又会显得非常脆弱。
“来人。”王韶朝外喊道。
“到。”一名亲卫走了进来。
“传令,发布告示,从明日起,三日内,全城男子一律剪除辫子,留短发,凡这三日主动将辫子剪除者,可得一两银子赏钱,三日后,若还有男子留辫,一经发现,复兴军将强行剪除,罚银一两,每晚剪一天,增罚一两银子,六日后还有留辫者,一经发现,杖十下。”
同样是剪发,复兴军毕竟不是蛮清,并没有要求什么“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仅仅是杖而已,比杀头轻多了,还给了那些主动剪辫之人一些甜头。
一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在苏州可以买到四斗大米或一石粗粮,足够一个成年人生活一月,苏州人口百万,按一半男人计算的话,每人一两就需要huā费五十多万两。
不过,这点银子王韶付得起,复兴军完整的接收了苏州官库,单是银子就有一百万多两,粮食更是高达百万石。既使没有苏州的缴获,王韶对于这点银子也不在乎,复兴军与历代起义者都不同的是,王韶本身是一个大财主,即使不是富可敌国,也相差不大。
“是。”传令兵应了一声,匆匆下去。
“委员长,太好了,正该如此。”潘起亮大喜,心中有种痛快淋漓的感觉,那些骂复兴军是短áo贼子的家伙等着,你们也很快会变成与复兴军一样,到时候看你们怎么骂?
复兴军剪辫子的告示刚一贴出去,如同一石击làng,马上在苏州城引起轩然o,不少人看着告示骂骂咧咧,一些人则痛哭失声,只是看到告示下面手持刀剑,jg神抖擞的复兴军,却没有一个人敢造次上前撕了告示。
苏州阊én,始建于chun秋吴国时期,内连接阊én大街,外通水陆码头,一直是苏州最繁华之地,这里自然也贴上了剪辫的告示,与前面复兴军告示无人理会不同,这次告示贴出来后,不久就被众人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
面对这份剪辫的告示,围观之人反应和其他地方的人并无不同,大多数人骂骂咧咧,只是不敢将声音放大,小部分人则痛哭失声,如丧考妣。
“官爷,现在剪辫当真有一两银子奖励?”一个声音突兀的在围观人群中传了出来。
哪个hun蛋,为了一两银子就要割祖宗留下的辫子,各人心中大骂,纷纷向声音处看去,只是见到说话之人,众人心中却疑huo起来,怎么是这位爷,要说他会缺少一两银子,打死也不相信。
“当然,诺,银子就在那里,剪完辫子当场兑现。”复兴军一名士兵高兴的回答,只是看到问话之人也不由愣了一下,这个人三十岁左右,脸sè白净,一身锦衣,手脚戴着一个硕大的yu板指,翠绿可爱,单是这个yu板指,至少价值上百两银子。
其实这个yu板指价值何止百两银子,就是开价数百两,恐怕也马上会被人买走,复兴军士兵不认识这名锦衣人,周围人对此人可是耳熟能详,那是大名鼎鼎的寒碧庄主人,刘家二公子刘懋功。
寒碧庄就是后世的留园,刘与留之谐音,不过此时还没有改名,苏州园林众多,能与寒碧庄相比,不过一座拙政园而已,若说寒碧庄的二公子为了一两银子剪辫子,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偏偏如此荒诞之事却在众人面前发生。
“那好,我来割。”刘懋功径直走到一名复兴军面前,甩了甩脑袋,然后将头低下。
“公子,不能剪啊。”;四名刘懋功的随众这才反应过来,死死抱着刘懋功的大tui,哭喊着道。
“滚开,本公子要做的事,岂是你们要拦的,我先剪,剪完后你们再剪。”
“啊,我们也要剪。”几名随众一下子象傻了一样松开了自家公子的大tui,抱着自己的辫子悲泣起来。
第二卷 复兴之始 第十七节啊,银子
见此情景,复兴军的战士没有犹豫,拨出刀将刘懋功脑后的辫子割去,将那根油墨发亮的辫子一把丢进筐里,同时取得一两银子放到刘懋功手上:“给,这是你的银子。”
刘懋功掂了掂手头的银子,随手放进兜里,然后伸手o了o空空dàngdàng的后脑,大笑起来:“痛快,痛快,我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知道脑后没有辫子是什么感觉。”
“完了,完了,回去后,老爷会打死我们的。”一名随众喃喃自语道。
心神恍惚之间,四名随众脑后的辫子也被复兴军割去,刘懋功这才带着四人扬长而去,观看的人依然呆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爷都割了,我们也割吧。”许多人嚷了起来,这些人多半是生活在底层的穷人,一两银子对于他们有着非常大的youhuo,他们辛苦工作一年,说不定攒不下一两银子,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使他们不敢冒然剪掉辫子,如今既然寒碧庄二公子都剪了辫子,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能剪啊,不能剪啊。”看到这种情景,几名老秀才顿时大急。
只是他们的呼喊对一些士子还可以产生作用,对于那些底层的穷人来说毫无效果,辛亥革命后,革命军下令剪辫子时,固然有不少遗老遗少坚决不从,只是当革命军提出用两个馒头换辫子后,马上有不少人主动剪掉辫子,如今只是提早数十年呈现同样的情景,一两银子可比两个馒头贵多了。
剪辫不同于理发,只需一刀即可,因此速度非常快,看到前面的人都拿到了银子,顿时更多的人加入到排队当中。
突然出现这种状况倒是让复兴军的战士始料不及,即使剪辫只需一刀,几名复兴军战士也忙不过来,见到这个情景,一名复兴军战士大声喊道:“大家不用都排队,自己将辫子剪下来也可直接换银子。”
一些人恍然大悟,退出排队人群,自己找来工具剪完辫子,再从复兴军手中换取银子,这样一来,速度就加快了许多,很快,阊én附近的辫子堆成了一座小山。
阊én的情况,连潘起亮都惊动了过来,看到这么多辫子,笑得几乎合不笼嘴,马上命令将辫子运到城外焚毁,同时对这里工作的复兴军战士大大夸赞了一番,当听到是在一名锦衣公子带动下,剪辫才如此顺利时,潘起亮顿时心中有数,此人肯定是想对复兴军投靠,此事必须禀告委员长才行。
“乡亲们,不能剪啊,身体发服,受之父母,岂能为区区一两银子弃之?”几名老秀才还不死心,不停劝说那些排队之人。
这几个老秀才的行为,复兴军上下都很冒火,只是出于名声原因,却不好直接对付,只能任由其在旁边蹦哒。
看到这几名秀才,潘起亮顿时想起昨天酒楼中被人漫骂之事,心中不爽之极,他向一名有点油滑样子,已经剪去辫子的年轻人招了招手:“你过来。”
“大人,你找我?”油滑青年心中高兴万分,对于这些拿了复兴军银子之人来说,与复兴军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陌生关系,而是带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想不想再赚几两银子?”
“想,当然想,大人,不知你有什么事要小的做?”
“不是为我做事,是为你做事,看到没,那边有几个老东西,头上不是留着辫子吗,你去把它们割下去,只要送到前面,不是马上就可以换到银子吗?”潘起亮笑眯眯的引you道。
“啊,这样的好事我怎么没有想到?”油滑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为懊悔,眼睛盯着几名老秀才的后脑,那一根一根huā白了近半的辫子,仿佛是银子发出的光华。
一名老秀才正劝得起劲,辫子一紧,好象被人抓住,他正想发生什么事,只是后脑突然一轻,一股凉凉的感觉传来,老秀才感觉到不妙,急忙转过身,只见一名油滑青年手中正拿着一根huā白的辫子,他往后一o,自己脑后的辫子已经不翼而飞。
“啊,你这个畜生,还我辫子。”老秀才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声,不顾年老体衰,向油滑青年扑去。
油滑青年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一两银子到手。”他一个闪身,又来到一名老秀才身后,将老秀才辫子一刀割去。
“啊。”感觉到自己辫子没了的老秀才同样发出惊恐的声音。
周围的人先是莫名其妙,接着一些人回过神来,复兴军一根辫子换一两银子,好象没有要求一定是自己的才行,而且也没有限定换的数目,只要割一条辫子就能拿到一两银子,这个银子太好赚了。
顿时,不少人眼中都发出光芒,如同饿狼般的盯住别人头上的辫子,一些人被这种目光看得胆战心惊,不自觉得护住自己的辫子。
这里到底是在复兴军的眼皮底下,大家不好明目张胆的干抢别人辫子的勾当,除了几名哭得肝肠寸肠的老秀才外,割掉辫子之人基本都是自愿。
不过,不少身强力壮的青年,在割完自己辫子,数人聚在一起,窃窃si语几句,就结伴离去,至于这些人如此匆匆忙忙去做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在阊én带动下,其余各处也开始陆续有人剪辫,到了晚上,根据发下去的银子计算,苏州城剪辫的人数达到五万多人。
五万人虽然不少,只是接苏州城人口计算,不过占要剪辫之人一成,显然大部分人还在观望。
这五万多人中,单是阊én一个点,剪辫之人就有一万多人,差不多占了剪辫人数的四分之人,王韶得到潘起亮回禀后,脸上出一丝笑意,自言自语的道:“刘家,有意思。”
此时的刘懋功正跪在刘家祠堂前,接受着刘家老太爷的审问,还有刘家上下数百人的围观,陪同他跪在一起的,自然是四个倒霉随众。
寒碧园就在阊én附近,刘懋功剪完辫子后并没有马上回家,在外面逛了一圈才回去,等他回来时,早有人将剪辫之事禀告了刘老太爷,刘老太爷本不相信自己一向器重的二儿子会如此胡闹,亲眼看到刘懋功的样子时,一下子打击太大,差点没有晕过去。
第二卷 复兴之始 第十八节刘家的选择
“逆子,你说,你为何要剪辫?”
“爹,剪辫是官府的规定,我为何不能剪?”
“狗屁官府,那是反贼,反贼!”刘老太爷一ji动,差点顺不过气来,大儿子刘懋才急忙给刘老太爷捶了几下,这才让刘老太爷将气顺过来。
刘懋才连忙向刘懋功喝道:“老二,好好和父亲大人说话,你想气死父亲不成?”
“大哥,我倒是想好好说话,只是这么多人围观,若是有什么犯忌的话传出去,咱们刘家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刘懋才反应过来,单是刘老太爷刚才反贼,反贼的叫着,万一真有人向复兴军通风报信,岂不遭了。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刘府看热闹的家人这才散去,刘懋功又把陪自己跪着的四名随众也打发后,才道:“父亲,大哥,你们看,现在的大清和明末是否相似?”
刘懋功这一问,倒是把刘老太爷和刘懋才两人都问住了,良久,刘懋才回道:“不能吧,现在天下虽然àn贼四起,只是太平军还只是在湖广打转,复兴军只占了数府之地,哪能和明末相比。”
“大哥,你也说了,现在àn贼四起,李自成、张献忠刚开始时又何尝不是实力弱小,可是却能屡败屡起,还不是因为朝廷,民不聊生之故,眼下朝廷丝毫不下于明末之时,到处是灾民,如今中原有太平军、南方有复兴军,正如当初明末关外有满清,关内有流民的格局,说起来,朝廷恐怕连明末都不如,除了复兴军、太平军,外还有洋人虎视眈眈,明末到底是汉家天下,如今却是异族统治,虽然朝廷多次下旨说满汉一家,可是什么时候汉人和满人会有相等机会,复兴军以排满为主旨,必定会得到不少人响应,这个天下àn像已经起了。”
祠堂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刘老太爷和刘懋才两人喘着粗气的声音,刘懋功的话,显然将两人吓得不轻。
“老二,你是说复兴军会将取得天下?”
“复兴军能不能取得天下,我不能肯定,不过,却是眼下最有希望的一支队伍,这几天,我一直留意复兴军发布的各种告示,若非有大志向,焉然有如此规范,本来我以为复兴军偏软了一些,今天剪辫子令一出,我就知道,复兴军的崛起已是必然之势。”
“老二,你这是把咱们刘家几百口的xg命压了上去,一旦赌输了,刘家就完了。”
“大哥,你以为我不押上去,刘家就有选择吗,等着吧,不用多久,苏州所有人都会被上复兴军的船,那些不肯上船之人,下场肯定是灰飞烟灭,既然早晚都要上船,为何我们不能争取主动?”
“这……”刘懋才被弟弟的话说得犹豫起来。
“老二,起来吧,不要跪着了,老大,传令下去,府上所有男xg都将辫子剪掉。”一直闭眼沉思的刘老太爷开口道。
“爹,你想通了。”刘懋功站了起来,惊喜的道。
“爹还没有老糊涂,唉,前天复兴军入城时我也看过,单是那股jg气神就不是朝廷军队可以相比,短时间朝廷是别想打回来了。”
朝廷军队是什么样子,大家都心中有数,满人只会提笼子溜鸟,绿营早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就是有十倍兵力,也不一定能攻下苏州城,如今南方兵马多聚于湖广,又从哪里再找十倍兵力。
“父亲大人英明。”刘懋功笑嘻嘻的拍着马屁。
刘老太爷摇了摇头,自己从小就对二儿子宠爱,倒是让他有点无法无天的样子,这样的大事竟然敢自作主张,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二儿子能够当机立断,未尝不是好事。
“我听说复兴军的首领是一个不到三旬的年轻人,还没有正式成亲,可惜你们几个妹妹都已经出嫁了,你们的nv儿又都还小,不然,倒是可以和复兴军联姻。”刘老太爷语气充满遗憾。
老大接道:“爹,你忘了,还有郁表妹啊,郁表妹今年已经十九,一直没有找到如意郎君,如果再不嫁就晚了,以郁表妹的容貌,何愁那复兴军的首领见了不动心。”
“不妥,郁表妹从小就自有主张,她一心想光大绣纺,若不合她意,反倒坏事。”刘懋功反对起来。
“老二,这你就不懂,nv子早晚要嫁人,姑夫,姑母不在,咱们总不能看着她一直耽搁下去,以前表妹眼光高,可是复兴军的首领难道会差,配她也不算辱没,郁家绣纺早不是以前,一个nv孩子想重新发展起来,谈何容易,如果她嫁了复兴军首领,一家小小的绣纺想要发展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若表妹不同意,我们还能硬bi不成?”
“好了,你们不必争了,此时还早,先看看复兴军如何对待我们再说。”老天爷发话道,结束了兄弟两人的争执。
刘家各个家丁还在议论二少爷这次到底会受到什么处罚时,随之马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