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不同了,这来的援军很可能就是齐郡张须陀的人马啊。
郭方预很清楚的看见那黑衣谋士眼角抽搐的样子,当军中斥候回来禀报说是从齐郡方向过来一队四千人的骑兵,那时候黑衣谋士的脸色就已经是有些难看了,当那谋士听说那军中更是有着张姓的旗号脸色就更差了,有种把全部身家押在小上面,结果把骰桶一打开,开出来却是豹子的感觉。
“先生,可是有何不妥?”郭方预当时很不解地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直以来都是风度翩翩甚至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牛人会是这般表情,郭方预同学不懂就问。
看了一眼问话的郭方预,那黑衣谋士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援军太过于强大呢,还是因为自己选的人太过于无知了。
“将军你有所不知啊,来人很可能是张须陀。”话不多,但是分量很足,足够把郭方预给镇住了,这也就足够了,这才能让郭方预认真地对待这场战争,这才能够让郭方预凡事小心。
虽然郭方预是农民,但是他现在好歹也是三万人的头领了啊,当然不能称呼名字了,郭方预让手下的读书人翻了翻典籍,看看以前的造反前辈是怎么称呼自己的。
手下被抓过来的读书人兢兢战战地翻书,最后觉得将军二字最好,最贴切,也最中肯。
郭方预也很满足,以前就觉得将军是个老大的官儿了,没想到自己也可以过一回将军的瘾,他心中更是想着此生不虚了,有点子过把瘾就死的味道。
郭方预也许不知道杨广的第三十六个妃子的表哥家的隔壁的阿牛家的小孩小牛养的宠物狗阿三叫什么名字,但是他确实听说过张须陀的鼎鼎大名的。
在造反大军中这个名字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这时候造反的人基本上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啊,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郭方预虫豸一样的人物得到了别人的资助之后也拉起了三万的人马,其实在这三万人马里面能够操戈上战场的只有一万多一点。
其余的都是拖油瓶,如果说郭方预不拿下这北海郡城的话,估计就是拖也会被这些拖油瓶拖死。
“张须陀!怎么可能,他不是在剿王薄吗?”郭方预顿时间觉得天地失色了,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只不过这点人马而已,怎么可能打得过百战百胜的战神张须陀呢,难道自己的将军梦就要终结了。
看到郭方预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之后那黑衣谋士也是有些无奈,自己之所以呆了一下,那是因为自己将要面对更大的压力,但是自己不曾怕过,没想到这一方主帅一听到那张须陀的名字就已经是被吓到了,这样的人能起什么事呢?
虽然心中是瞧不起郭方预的,但是这谋士还是很恭敬地回答郭方预,安抚郭方预。
“将军不必太过于担心,这也只是属下的猜测而已,那张须陀已经是把王薄剿灭了,这次来的人也许是他也许不是他,不是他的可能性更大些。”
本来已经是脸色惨白白的跟死了好几天的鱼肚皮一样的郭方预听到这话之后又活泛过来了,用一种很不解的眼神看着那黑衣谋士,“先生可以肯定?”
他这时候要的是他信力,他要的是安慰,不管合不合常理,黑衣谋士也深深明白这一点。
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将军放心吧,据我所知,那平原的郝孝德也反了,人数更在我们之上,有七八万的人马,张须陀就算是要平反,那也是先去平定那郝孝德,不会太在意我们这点人的。”
黑衣谋士故意把郝孝德的人马凭空夸大了一两万,也只有这样才能使郭方预更相信他的话,也勾起他小农民的拼比心态来。
“啊?那郝孝德这么厉害?当初起事的时候他的人马可是没有我们一半啊,怎么这会儿这么多人了?”郭方预听到这话之后有些吃惊。
黑衣谋士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叹了口气之后黑衣谋士一副很可惜的样子慢慢说道:“将军啊,当初我来你这的时候就说过,可以让那些大户出来参与,可以把他们的财产拿出来补充军资,可是将军你就是不同意,结果呢,那郝孝德把那些人争取过去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快就崛起了啊。”
听到这话之后郭方预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羞愧的。
当初这黑衣谋士到他军中出的第一条计谋就是联合大户,把反军的声势先做大,这样一来肯定是很多人会闻风而至,打出了旗号以后就好办多了。
对于这些郭方预是同意的,但是后来看了详细的计划之后他就反悔了,因为这黑衣谋士的计划是把那些大户啊大商户啊家里的钱财全部用在军中,这样一来他郭方预能得到什么?什么也没有,只有人马,你指望一个小农民能有多大的抱负?你指望一个小农民能够有多远的目光。
郭方预种了几十年的田了,只是因为力气大点,名声好些,这才做了造反的头头,他思想觉悟是不会很高的,所以他反对了,他觉得三万人已经是很多人了,这一天下来花在这三万人身上的钱财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够买许多头牛了,还要增多人,还要花更多的钱,他觉得这有些不值得。
这会儿他听到这黑衣谋士的话之后心中也微微有些后悔,但是也只是微微而已,还是援军将至的时候才会有点。
“这样也好,如果我们发展地太快的话,这次来的可能就真的是张须陀了。”郭方预笑着对黑衣谋士说道。
也许是笑容会传染,刚才黑衣谋士是为了表现出形势还好所以才笑着说话,为的是打消郭方预心中的恐惧,现在郭方预却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愧,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黑衣谋士听到郭方预这番话之后并没有开口反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点头是什么意思。
看到黑衣谋士并不说话郭方预心中也是痒痒的,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开口讲话:“先生,现在北海郡城的援军也来了,只有四千骑兵,又不是张须陀亲自来,咱们该怎么办?”
其实郭方预的这番话已经是把他心中想的都说出来了,黑衣谋士一听就听出来郭方预的打算了,叹了口气,觉得这郭方预心思真的是太简单了,齐郡出来的兵会简单吗?即便不是张须陀带兵,难道就非常的好打?
郭方预说话的时候说“只有四千骑兵”,用的是“只有”二字,“又不是张须陀亲自来”用的是“又”,这三个字一联系,再结合郭方预说这话时的口气和表情,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他这是心动了啊,他想把这四千援军先灭了,抢装备,抢粮食。
黑衣谋士何尝不是这想法呢,只是这想法太过于简单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没用的,将军刚才应该也听到了,他们那四千骑兵都是轻骑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后面还有人,后来还有运粮的,还有步兵,咱们吃不下这些人,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不是我们这些农民和渔夫可以比的,我们的兵器也拼不过他们,我们只有两队骑兵和总人数还有阵法可以压下他们,还是静观其变吧。”黑衣谋士摇了摇头,表示郭方预的法子不可取。
郭方预舔了舔舌头,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想先出击,但是经过这黑衣谋士的一番分析之后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可取的,只好放弃了。
“好吧,听先生的,反正在北海郡城前面咱们不吃亏,只要有先生在,谅他们也没奈何。”郭方预不知道是说给黑衣谋士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将军放心吧,那援军已经是停下来了,看来是要等待后面的粮草补给,咱们还有时间,咱们这段时间的收买也该起作用了,再说了,咱们进城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最多明天,明天咱们一定可以攻进去的。”黑衣谋士笑着说道。
郭方预听到这话之后心中安定了很多,明天一攻破那北海城,就算是有再多的援军过来也是不怕的,有了这高城宽河四千骑兵能济甚事?
“先生是说那计划快要成功了?”郭方预自然是知道黑衣谋士的计划的。
黑衣谋士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计划是快要成功了,只是并不是郭方预所希望的成功罢了,是黑衣谋士所计划良久希望达到的成功!
俩人又说了些事情之后郭方预便是离开了,黑衣谋士看着那郭方预渐去渐远的身影之后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他的任务也快完成了,也快要回去复命了,不知道郝孝德那边怎么样了。
郭方预要是知道他手下的黑衣谋士是这样的想法,那么他肯定是会疯了的,自己一心依靠于他,可是他这想法似乎已经是抱着失败的心思了啊。
郭方预不允许失败,只因为一失败就是身死家亡啊!
天边终于露出了殷红的颜色,昭示着太阳就要出来了,新的一天就要来临了。
北海郡城的太守府已经是不复往日的兴盛了,到处都是一片衰败的景象,里面的假山假石还有那围墙啊什么之类的全部都是不见了。
这太守府并不是遭贼了,这些东西都是太守宋忠自己下令搬走的,都搬到了城楼上去了,用来守城用,站在城楼上面把这些大石头往下面砸那些架着云梯想要爬上城楼的敌兵!
此刻的宋忠看着破败的府邸心中一阵的悲苦,自己再过一阵子估计就可以升迁了,就可以调回长安或是洛阳了,就可以成为京官了,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是遇到这样的事情。
宋忠是先帝时期的进士,外调然后慢慢坐上了这北海刺史的位置,这都是他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这北海本就富庶,想要做出点成绩那是相当容易的,所有人都是很羡慕宋忠,但是谁也没想到今天的宋忠竟然是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唉,没想到老夫一生小心,还是要落得这个地步啊。”推开窗子看着那远处的殷红宋忠有些无奈地说道。
“老爷,多少吃点吧,不吃怎么守城呢?”背后一个担忧地声音响起,说完之后已经是走到宋忠的背后将一件外袍披在宋忠身上。
宋忠拍了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然后苦笑了一下说道:“阿慧你说我真的可以等到援军吗?”
宋忠把多封求救信发出去之后已经是有些天数了,久不见有人来救宋忠已经是有些失望了。
“放心吧,老爷不是说过那张须陀大将军就在附近吗?只要他收到了老爷的信件肯定是会派兵过来解了这北海城之围的。”那妇人安慰说道,他也明白宋忠此时信心有些动摇了,她必须给自己的男人信心,所以她说完之后还向宋忠递了一个微笑。
看着自己妻子脸上的微笑之后宋忠也是微笑了一下,感觉着自己手掌中的温度宋忠脸上一下子就换上了一脸的刚毅。
对啊,自己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眼前的人儿,就是为了自己的这个家也要把城守住啊,朝廷是不会忘记自己的,张大将军收到信件之后肯定是会发兵过来的,自己再坚持一阵之后就好了。
想到这之后宋忠伸手把已经披在肩上的衣服穿了起来,也不洗漱,穿起那已经是血迹斑斑的盔甲,随手抓起俩个馒头就出门了。
那个被唤作小慧的妇人就这样呆呆地在门口站着,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似乎是要把那身影一直铭记一般。
天下风云出我辈 第三佰三十三章 齐破一字长蛇阵(二)
更新时间:2011-10-24
刘黑闼,贝州漳南县人,和那窦建德是老乡,俩人更是好友,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刘黑闼现在成了反军了,成了郝孝德队伍中的一员。
这一切都得从窦建德开始说起,如果不是窦建德的话刘黑闼是不会走上造反这条康庄大道的。
窦建德世代务农,曾经担任过里长,说白了连个干部都不是,就像一个小村长一样,没有人会放在眼里,但是他尚豪侠,为乡里敬重。
去年杨广募兵伐辽东,窦建德生的人高马大的,一下子就被选中了,也正是因为人高马大的缘故,所以他一进去就在军中任二百人长。
在军中窦建德目睹了兵民的困苦,心中更是义愤不平,从那时起心中便是非常抗拒东征,这人也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胆子偏偏又不小。
所以当他的老乡孙安祖率数百人举起造反的大旗的时候,窦建德竟然帮了一把手,把孙安祖等人送到了漳南东境高鸡泊,给他们弄到了一块好的根据地,举兵抗隋!
这真的是大逆不道啊!
如此明目张胆地帮组反贼,简直就是和造反无异啊。
窦建德为什么敢这么做?
他没有看不起朝廷的意思,他也没有觉得朝廷的侦查能力不行,他只是对于自己在这一块的声望太有自信了,自信到造反的反贼他都敢帮,当然了,也许这里面还有那种豪情在里面。
这些年做里正的窦建德做了很多有利于当地人民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窦建德的声望非常的好,好到他觉得没有人会告发自己。
事实表明,好的声望并不能抵挡住私欲的心,窦建德做的事情被告发了。
一切发生地太过于突然,当官府的人快到他们家大门口了,他这才想起来,他这才发现,原来里正还真的仅仅只是里正而已,在官府面前连朵菊花里放出的气体都不是!
窦建德生的人高马大的,腿也就相对较长,加上学了一身的武艺,跑起路来自然是相当的轻松,他逃跑了。
可惜的是他全家都被杀害了。
也正是那个时候窦建德才反应过来,官府不是江湖中人啊,哪有祸不及家人这么一说呢,他把江湖和朝堂混淆了。
这也是窦建德一生的痛!
虽然他被告发了,可是这不能说明他的好声望就是假的,官府走了之后他又偷偷回家把家中的尸体收敛了,他反了!
他也像同乡人孙安祖一样举起了大旗,他造反了。
他造反的理由很简单,为家人报仇!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并没有想过如何壮大自己,他只是想要积累力量,然后投靠一支反军,帮助反军推翻朝廷,亲手报了这大仇就是了。
建德率着跟随他的部众二百人投靠了清河人高士达的起事军队,之所以不去那孙安祖那那是因为孙安祖造反已经造到阎王爷那去了。
孙安祖就是个倒霉蛋,不光是跟着他的人倒霉,帮过他的人倒霉,他自己本身也很倒霉,简直就是个衰神附体。
造反没多久,刚刚把旗号打响了,那旗号上面的姓就变了,变成了张。
张金秤把孙安祖砍头了,张金秤坐了高鸡泊的第一把交椅。孙安祖一些手下逃出来了,投靠了仁义无双的窦建德,窦建德带着他们又投靠了这高士达。
在窦建德逃亡的时候遇上了刘黑闼,刘黑闼就是这样被窦建德拉下水的。
刘黑闼本来只是在水边洗洗脚罢了,还没拉得及起身呢,就撞见了在河里游泳的窦建德,眼看着窦建德就要淹死了,刘黑闼跳下水拉了一把而已,救了窦建德一命,也正是这一跳,就把自己也跳下水了。
永远不要小看官府的力量,官府觉得斩草要除根,所以一路上都是追寻窦建德,查来查去就查到了刘黑闼的身上,刘黑闼真的是有口难辩啊,但是即便是难辨那也得辨下去啊,没奈何,刘黑闼性子也是有些急,一个不小心就把一个出言不逊的小兵撞到了阎王爷那去了。
这下子就真的是黄泥掉进了裤裆里了,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刘黑闼从此便步了窦建德的后尘,也开始了他的逃亡之路。
也正是在这逃亡的时候,他碰见了郝孝德!
郝孝德救了刘黑闼一命,刘黑闼得还了这个人情,所以他一直就呆在郝孝德的身边,想还清了郝孝德的人情之后就去投奔窦建德。
眼下就是个还人情的好机会啊,张须陀来了,刘黑闼还人情的时候也不远了。
想着想着刘黑闼就想到了自己遇上郝孝德的场景。
那时候刘黑闼被官府中人追杀,身受重伤,身上已经是被埋伏好的士兵用暗箭射伤了,伤的很重,一个人被射了七八箭如果还不算重伤的话那么怎样才算重伤呢?
且说那日刘黑闼受了重伤之后觉得生还无望了,也就索性准备闭目等死,哪知才一闭上眼睛,立即听见耳畔放佛有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