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汇入了车队中,贺怀翎下了马,坐进了车里来,祝云璟正抱着暖手炉窝在车中小憩,听到动静才睁开眼睛觑向他。
贺怀翎打量着祝云璟的面庞,易容之后遮去了他原本过于出众叫人过目难忘的长相,贺怀翎有一些不适应,问他:“还习惯吗?”
“还好,”祝云璟皱眉道,“就是黏在脸上有点不舒服。”
“且忍忍吧,京畿地带难免会有人认出你来,等到了边关就不用这样了。”
祝云璟用鼻子哼哼了两声,不然还能怎办。他躺下了身,缩进厚实的毛毯里,身下垫着好几床皮褥子,车行起来却依旧颠簸得难受,便是早知如此,却只能忍着,总不能才刚上路就后悔。
见祝云璟越缩越进去,连脑袋都几乎埋进了毛毯中,贺怀翎很是无奈,抬手在他的发顶轻轻揉了揉:“殿下……”
祝云璟不应,贺怀翎又喊他:“殿下。”
一连喊了几次,祝云璟才从毛毯中露出两只眼睛,不悦看着他:“干嘛?”
真凶,贺怀翎失笑,再次揉了揉他:“殿下,离开京城后我要帮你换个身份,名字也得换,你想好了以后叫什么吗?”
“……一定要换吗?”
“必须得换。”
祝云璟垂眸,沉默片刻,瓮声道:“夕雀。”
贺怀翎没听清楚:“什么?”
“夕雀,我母后给我取的小名,她说我出生的时候是黄昏,她在生我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外头雀儿的叫声,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祝云璟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有些羞于启齿,只是他母后给他取的小名,他却又不舍得就这么放弃。母后去世的时候他年岁还小,能记得的事情不多,母后温柔带笑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声一声地喊他“夕雀”,却是记忆深刻。
“夕雀,”贺怀翎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越念越是喜欢,“挺好,真是个好名字,不过,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多吗?陛下呢?”
祝云璟小声解释:“名字是母后取的,只有她会私下里这么喊我,当着陛下的面却不会,陛下就算知道怕也早就不记得了,名字的来由还是我长大了些奶娘说给我听的,奶娘去世后就再没人提过这个名字了。”
“那好,那姓氏呢?”
“……就姓谢吧。”与曾经的谢国公府无关,祝云璟想着,只是单纯跟他母后一个姓而已。
“你觉得好就行。”
贺怀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祝云璟又把头缩了回去,声音从毛毯下传来:“你拍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