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宝泉山山脚之下,苏简见到了候着的上百名雷字营士兵和不少五王府的侍卫家将,一颗心渐渐地放了下来。那两名刺客由柔雅安排,让宫中出来的侍卫扎了担架慢慢从山上抬下来。
五王永弘与石琅将军几乎是并肩联袂,紧随着文衍与苏简身后下的宝泉山。两人不时对望一眼,苏简似乎都能见到两人对视的时候火星四溅的场景。
文衍回过身,颇为客气地对五王永弘与石琅重复了一遍他在峰上说过的话,也就是请两人先到宫中“协助调查”。永弘与石琅两人都无二话,各自号令手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宫。
“这下整个天京城都知道小皇帝微服出来玩了。”苏简心里这么想着,她遥遥地可以望见皇城的金色琉璃瓦在秋阳的照耀下反射出的强光。
恰在此刻,远远地,皇城之中传来连续不断的钟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似乎有人在向外告急。众人听了这钟声,都是相顾失色。永弘口中道:“难道又是宫中走水不成?”文衍小皇帝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却面色苍白,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一阵钟声只响了半盏茶的时间,便戛然而止。
永弘低声安慰小皇帝文衍,道:“皇上,钟声已经止歇,就算是走水,想必也已经扑灭了。必无大碍的。”
文衍略有些感激地看了看永弘,似乎觉得这位五叔还略有几分香火情在。这么多日来,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而身边亲近之人却似乎一个又一个地远去,剩下的却只有恭敬而疏离。永弘肯低声小意地安慰一句文衍,仿佛令他又回到那时做太子的时光,那段有父母呵护的日子,那段极幸福的时光。
文衍只在片刻流露出稍许对五王永弘的亲近,他面上就如罩上了一层面具一般,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流露。苏简在后面看着,就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众人已经离宫苑北门不远,突然远远的有着黄衣的侍卫疾奔过来,向文衍报讯,只说是太后不好了。
文衍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伸手便拉了柔雅的右手,脚步加快,急匆匆地朝着宫苑门口而去。苏简跟在二人身后,而永弘与石琅对视一眼,也没有二话,跟了上去。一行人翠华摇摇,来到了宫苑北门。
皇城的北门不同于皇城正门,不是个正式进出宫禁的通路,而是常常被用作它途,什么送水送菜、运送物资,甚至老病的内侍宫人想要出宫,都会走此路。然而文衍出入北门的次数则是乏善可陈,要不是北门距离宝泉山更近一些,小皇帝今日也不会想到取道这里的。
到了北门口,文衍脚步匆匆,只匆匆手一挥,便免了北门戍卫行礼,自己则向慈英殿的方向急急赶去。而苏简鼻翼一动,闻见空气中隐隐有些血腥气,忍不住向柔雅看去,只见柔雅也是面带忧色,应该也是觉察出不对。这时五王永弘与石琅正在交代手下,依例他们手下的侍卫将官是不能够随意进宫的。苏简四下乱看,只见北门外东面有一排内侍联排跪着,苏简身量不矮,稍稍探头便见到他们身后卷着一卷芦席,血腥味就是从那里来的。
苏简向黄立使了个眼色,黄立会意,悄悄地与身边一名小内侍说了些什么。那名小内侍一副伶俐模样,听了话就偷摸往东面凑了过去。苏简却顾不上这些,紧赶了几步,追上文衍。少时五王永弘与石琅也跟了上来。永弘还好,还有几名从人随侍在侧,而石琅就干脆只剩光杆司令一个。
一行人赶到武英殿门口,苏简眼尖,见到地上一大滩血迹,几个宫人畏畏缩缩地在地上冲刷。文衍皱着眉头,但又怕吵着殿中的太后,低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众宫人连忙跪下叩首,其中一人回答文衍的问话,道:“回皇上的话,因秋云姑姑妄自敲响了宫中的警鸣钟,打搅了太后,因此被……杖毙……”
老宫人秋云?这是怎么回事?当日不是曾经提到过这是太后身边为数不多的可靠宫人之一么?
文衍此时也将眼光偏了过来,看向苏简,隐隐露出些乞求的神色。苏简看得忽而心中难受,微微点了点头。文衍依然拉着柔雅,三步并着两步,直奔殿中去了。苏简四下张望一番,走到石琅面前,低声道:“石叔,这慈英殿应是有你营中的士兵戍卫吧!”她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