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
如果说白棋的扳起是必然的一招,那么黑棋的退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一手,但不知怎的,从开局伊始便落子如飞的王子明突然停下了脚步,右手五指叉开托住下颌,左手则托住右臂手肘,双目紧紧地盯住棋盘,开始了他这一局棋中的第一次长考。
“王先生要出招了!”桑原秀吉直觉地想到。
第一卷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反击与反反击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反击与反反击
“怎么不退?黑棋这么走不是很好吗?这种地方还有必要想吗?”李紫芸不解地问道:这种地方脱先是不可能的,否则的话被白棋迎头一打,右上这一块黑棋将陷入灭顶之灾。
“是呀,现在黑棋实空已经很多,黑棋拐头走厚可以理解,只要这块棋顺利作活或是出头,使得右边这团白子发挥不出作用,那么全局黑棋便已处于领先地位,既然如此,黑棋又何必多生枝节,哪找麻烦?”日本棋手大都比较重视大局的控制,讲究棋形的工整,只要形势尚可,就不喜欢那种过分强烈的招法,因此对王子明在此处的长考也是难以理解。
“黑棋退的话,白棋大体是在天元上一路飞出,如此黑棋下边的空虽然很大,但因为没有明确的目标,棋局如何继续的线路并不是很清楚。要是六路拐出头的话,则白棋顺势五路退围空,由于此时黑棋自身也不安定,大概不敢脱先去点三三,这样一来,上边白棋连边带角围出的空也相当可观,双方的差距微乎其微,黑棋虽然不坏,但要说好也很困难;可若是不拐,这一局部又没有一手补净的好点,处理也很麻烦,王先生也许是觉得这么走下去太过乏味,所以才会想办法另觅他途。”小林芳美沉『吟』着说道。
“可这里不退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扳头?”李紫芸难以置信地问道。也是,如果王子明连长头都不愿意接受的话,那么接回或是整形之类的软弱之招就更加难以想象。
“恐怕就是要扳头,否则按常理推断的话,王子明就没必要在这里进行长考了。既然长考了,肯定就是要走出强手。”宋玉柱答道。
“啊?!您的意思是说王先先准备打劫?这能行吗?”桑原秀吉惊叫道:黑棋若扳,则白棋必将鼓打出来。黑棋当然不能老老实实地接上,那样右上几颗棋子将被分断,所以局部必将形成打劫,然而初棋无劫,在全局并非不利的情况下自已主动做出一个大劫,王子明能有绝对必胜的把握吗?
“呵,王先生地气魄之大不是常人所能想象,也许这一局棋我们就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小林芳美苦笑道:作为棋手。他希望看到一局精彩的比赛,作为日本人,他希望精彩的招法都出自宫本武雄之手,但现在看来,这一盘棋将成为名局是毫无疑问,只是可惜,后面的一条希望怕是难以实现了。
果然,在经过近二十分钟的仔细计算之后。黑棋六路扳,强争一头!
面对黑棋的强手,宫本武雄再一次陷入了长考。
“鼓打不是唯一的一手吗?难道这里还会有别地下法?”桑原秀吉奇怪地问道。
黑棋强抢一头,假如白棋不进行最强的反击,不仅局面将进一步恶化。棋手的心情也会大受影响,就好象本来两个人并肩在马路上走的好好的,其中的一位突然横过来挡在另一位身前,假若另外一位居然一点反应没有。说得好听叫修养,说的难听点那就叫作窝囊,对于职业棋手,如果连这样的挑衅都不敢应战,除非是局面大优,本着赢棋不闹事儿地打算缩小棋盘,否则的话,这位棋手就别指望能在竞争激烈的职业比赛中立足。
“打劫是肯定的。但白棋要是直接打出来的话,那么当黑棋包住时白棋敢不敢断开打天下劫就成了问题:打,全盘找不到合适地劫材;不打,则只能接上,如此黑棋粘住,这块棋基本已活,那么中间这块白棋将单方面被攻,上面白棋虽有所得。但自已先要粘成一个花五愚形。不仅心情不佳,而且子效有限。两相比较,白棋是得不偿失。所以,白棋在打出来之前肯定要先在别处制造劫材,否则的话还不如忍耐不去打劫,那样的话,至少右边白棋受到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小林芳美解释道。
“对,如果白棋现在就直接打出来地话,那王子明也就没必要想那么长时间了,依我看,在他的长考中至少有一大半的时间是花在白棋会在哪里制造劫材上。”陈海鹏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高手意见有分歧的地方当然很多,但相同的地方更多,显然,在这个局面下,无论是对局室中的王子明,宫本武雄,还是研究室里的小林芳美,陈海鹏,宋玉柱便都是一致的。
没有直接鼓打出来。白棋直接在右下三三托角,准备先在黑棋地大本营中先做出一个大劫材之后再去伺机打劫,假如黑棋为了防范白棋的打劫而在右下角应手稍软,则占到便宜的宫本武雄也就可以在上边采用忍耐的态度而不必有委屈的感觉了。
黑棋二路扳,王子明在这里毫不手软,虽然明知白棋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上边的天下大劫,但却依然是寸土必争,半步不让。
白棋二路断,宫本武雄的目地是为了制造劫材,当然是希望对手地应招越强越好,因为应招越强,则意味着劫材的价值越大,也同样意味着等到开始打天下大劫地时候把握也就越大。
黑棋吃住二路一子,必然。
经过这两手棋的交换准备之后,宫本武雄信心十足地将一颗白子摆在棋盘上,他坚信,因为对方过于顽强的抵抗,自已已经抓住了一举扭亏局面的机会。
接下来黑棋反打,白棋提子,黑棋再打,白棋断打,一切都在人们的预计之中,宫本武雄终于将劫争引发。
遇劫先提,王子明提子当然,宫本武雄右下角星位叫吃,蓄意制造的大劫材终于派上了用场。
走出这一招之后,宫本武雄双手抱在胸前,两眼紧紧盯住,心中充满着必胜的信心: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当白棋把劫提回之后,不管王子明把棋子放在哪里,他都将闭着眼睛把上边拔成马蜂窝,天下劫之所以被称为天下劫,就是因为其价值超过了其他地方连走两手!
棋局到了最为紧张的一刻,每个人都屏声静气,等待着王子明如何处理这无法两全的局面。
在不知不觉中,午休时间到了。
第一卷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公平的结果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公平的结果
人群如『潮』水一般涌出解放剧院大门,人们或是谈论着刚才两个小棋手的精彩表演,或是在猜测着特别对局室中两位主角的比赛进行到了什么阶段,很快,剧院周围附近的饭店餐厅便被这些前来观战的棋『迷』差不多占满了。
“理事长,剧院附近应该没有空位了,不如咱们到远一点的地方?”几位刚刚从大门出来的男士看到眼前成百上千的人流和他们的去向,其中年纪显得最轻的那位提议道。
“金院长,您看怎么样?”被称做理事长的矮胖男人向身旁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问道。
“没问题。工藤先生对北京的情况很了解,咱们听他的安排就行了。”老人点头答道。
“好,那我就去叫车了。”工藤武夫听到大家都没有意见,快走站到路边伸手打车。
剧院方面当然为前来观战的人们准备了快餐,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那种七八块钱一份的盒饭,而且午休是一个半小时,时间充裕的很,故此很多棋『迷』还是选择到周围附近的饭馆去解决肚子问题。
至于日、韩两方棋院的高层领导,他们当然不存在对盒饭满不满意的问题,招代费既然是由中国棋院来支付,剧院方面给他们准备的伙食自是不能和前面的那些棋『迷』一样。
只不过对于招待方的好意,日、韩棋院两位最高领导不约而同地婉言谢绝了,原因无他,只在于他们还要利用这段时间去讨论一个问题。
工藤武夫果然对北京的情况非常熟悉,车行不远,很快就在紫竹桥找就到了一家规模颇大的酒楼,虽说做为工作餐这种地方显得有些太过高档。但对于财大气粗的日本人来说当然不是问题。
进到单间,四个人随便点了几个菜,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朴奉胜率先开口发言。
“松下理事长,这是有关资料,请您过目。”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朴奉胜将之递向松下小五郎。
“谢谢。”松下小五郎如获至宝,双手接过信封立刻迫还及待地打开查看。
信封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几张照片,几张表格,没用半分钟,松下小五郎已经确定这就是自已现在最需要地证物。
“朴部长,您辛苦了。”松下小五郎笑着道谢。
“呵,这没什么,不知道松下理事长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呢?”朴奉胜笑着问道。
“呵,我觉得还是由贵方宣布比较合适。终究这些证据是由你们找到了,具体的情况也要比我们熟悉,由你们来宣布是顺理成章。”松下小五郎笑道。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最后的部分是由我方完成的。但前期的大量工作都是由日本棋院进行的,如果说到工作量,显然是贵方出的力更多。因此,由您来宣布才更要合情合理。”朴奉胜答道。
“呵。松下先生,您是不是觉得这盘棋宫本先生颇有胜望?”金朴善笑着『插』言道。他的年纪在三国棋院高层领导中最大,资历也是最老,加上脾气急,因此说起话来一向直来直去。
“呃,不是吗?”松下小五郎反问道。他当然明白对方这句话背后地潜台词就是说宫本武雄如果胜利,日本棋院对于王子明身份的公布将不再感兴趣,因为那对于提高日本棋手的功绩没有大的帮助。反而会使韩国棋院从国内舆论的批评浪『潮』中得到解脱,所以,他们就不打算去担那个恶名。
“呵呵,恕我直言,只怕棋盘上的形势并非如你想象中那么乐观。”金朴善笑道。
“是吗?不对吧?研究室里大多数人的看法都是白棋有利,只要把那个劫打赢,黑棋上边那块棋将无疾而终,断然没有黑好的道理。”松下小五郎奇怪地问道。
“呵。你也说了。白棋有利地前提是必须要把那个劫打赢,但白棋真的能打赢吗?”金朴善笑着问道。
“为什么不能?难道白棋提回后黑棋还能找到劫材?”松下小五郎心中一紧:他在围棋上的造诣虽然谈不上有多高。但终究也曾经是职业棋手中的一员,对于正在进行的这个劫价值多高他是非常清楚,宫本武雄为了打赢这个劫已经在右下角付出了相当大地代价,一旦劫争失败,那后果简直是不敢想象。
“呵,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王子明就是王一飞,就应该知道他下的棋最大一个特点是什么,那就是在对手感觉胜券在握的一瞬,突然给对方致命的一击。这个劫从棋局地进程分析,应该可以肯定是黑棋主动挑起的。白棋在右下角三三靠时的意图显然是谁都瞒不住的。为什么明知道上面有个天下劫黑棋还敢在这里应的那么强硬?要知道那里黑棋的局面现在并不差,还远不到必须拼命的时候,如果说王子明在强扳出头时还有意气用事的成份,那么当宫本武雄开始制造劫材时他就应当有所警觉,但他不仅没有试图改变这一局面,而且还用最强硬地招法将白棋『逼』得不能不开劫,试问,以王子明的机敏,他事先若是没有周全的准备,又怎么可能冒这样的风险?”金朴善笑着问道。
超一流棋手所下出的棋并不是谁都能够看懂,就算是同等级的超一流棋手也未必每一招都能做到,松下小五郎没有这种能力,金朴善也没有这种能力,但金朴善比松下小五郎的优势在于:这盘棋中,他是做为旁观者而出现,没有心理上的负担,面对问题时地分析也就要客观许多。
“呵,棋终究只下到一半,谁胜谁负尚难预料,您说地很有道理,不过宫本武雄对此应该也早有判断,至于谁对谁错,以您和我的水平只怕讨论到下午比赛重新开战也未必能有结果。依我看不如这样,等到这盘棋结束后地闭幕式上,咱们谁先发言就由谁来公布这个消息,您看怎么样?”松下小五郎苦笑着摇头说道,金朴善所说并非是信口开河,只不过作为日本棋院的理事长,他是宁愿信其无,不愿信其有的。
“哈哈,好!公平合理,把这个问题交给闭幕式的主持人来决定,这的确是个好主意。”金朴善拍掌笑道,见事情有了结果,屋子里的众人心中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第一卷 第四百六十七章 影响
第四百六十七章影响
十二点四十五分,离正式大盘讲解的开始时间还差一刻钟,外出吃饭的棋『迷』们陆陆继继地返回战斗岗位,原本空『荡』『荡』的礼堂里重新热闹了起来。
“嘿,老纪!”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叫道。
“是有人在叫我吗?”正在和管平聊天儿的纪长风回过头去寻找着声音来源。
“哈,在这儿呢!”一个男人一边高举着手臂叫着,一边挤过人群向二人走来。
“噢,是老高呀!哈,你怎么到了北京也不事先打个招呼?”看清对方是谁,纪长风挥手笑道:来者并非生人,正是去年蝉联晚报杯个人赛冠军的上海业余高手——高杨。
“我这也是临时的决定,昨天晚上坐上特快直达列车才赶过来的,这不,连住的地方没找我就直接赶过来了。”高杨把左手拉着的行礼箱向纪长风示意道。
“呵,老高,你该不会是特意赶过来看这盘棋的吧?”管平笑着走过来『插』口道。
“是呀,反正这些日子也没事可干,一时心血来『潮』就跑过来了。哎,先说好了,今天晚上的住处可就着落在你们俩身上啦。”高杨笑道。
“呵,这算什么事儿呀。没问题,晚上就住到我家去好了。也真难为你,这么大老远还要跑过来看现场,在家里看直播不就得了。”纪长风笑道。
“切,现场看棋和看转播感觉能一样吗?要真是那样,你们一个住石景山,一个住朝阳区,不一样也是跑过来看现场吗?我不过是比你们多赶十来个小时的路,本质上并没有区别。”高杨答道。
“呵,光是十几个小时的路吗?特快直达列车的车票好象价格不是很便宜吧?”管平笑着问道。
“咳。不过是两三百块,算不了什么。对了,比赛进行的怎么样了?”高杨着急地问道。
“不清楚,不过听人说好象进行的很激烈。”纪长风答道。
“怎么是好象?何着你们俩不知道比赛的进程啊?”高杨失望地叫道。
“嘿嘿,是呀,上午地大盘讲解是国少队小棋手们的表演赛,我们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儿去知道棋怎么下的?”管平笑着解释道。
“那你们俩怎么不到研究室里去看呢?”高杨不解地问道:如果说他一个外地棋手或许是进不去剧场后面的对局研究室,但纪长风和管平都是地头蛇,没理由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
“呵呵,能看自是能看,不过我俩觉得还是和棋『迷』们一起听大盘讲解更好,你想,当小王走出妙手,一举奠定胜局的时候。你是在一大堆职业棋手摆事实,讲道理的冷静判断中感觉好,还是和成百上千位棋『迷』们一起欢呼庆喝中感觉好?就象是看足球队比赛时,你喜欢周围坐着的都是狂热的球『迷』,还是一大堆开口战术。闭口配合地专家?”管平笑着问道。
“呃,原来你们俩是这样想的呀?!呵呵,倒也是很有道理,的确。做一个棋『迷』是比当一个研究者轻松的多。好吧,那我也就不去找什么研究室,一起陪着你们两位当观众好啦。”高杨闻言想了想笑着。
“呵呵,看把你给牛的,好象陪着我们两个当观众有多委屈你似的。实话实说,就算进了研究室,以您老哥的水平在那里『插』得上话吗?据我所知,凡在北京的职业高手差不多都来了。够资格在研究室里坐下来看棋地,不是够辈份的长者,最少也得是七段以上的高手,您老哥虽然比我厉害很多,可要是进了那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