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生涯让他的嗅觉异常灵敏,马上从孙敏的只言片语中发现出了一丝疑问。
“这怎么可能。据他说他一直是以翻译为业,上了大学之后就没踏入过棋界,怎么可能和棋界的领导认识,更何况发生矛盾呢?”孙敏现在也冷静下来,仔细地分析着。
“话是这么讲,不过通常一个人就算是找借口也会习惯『性』地找他比较熟悉的,从你上次拿来来的采访录音来看,王子明是一个很有修养的谦谦君子,不会随便挖苦别人,如果他不认识棋院的领导,也没有相当的矛盾,那怎么解释他说这话的动机呢?”程晓鹏也在思索。
“照您这么说,他在介绍自已时是跳过了些什么吧。”一经提醒,孙敏有也了些怀疑。
“对,很有可能这样!”用力的一挥手,程晓鹏自信地说道。
“等忙过这阵子之后我就调查一下他,看看能不能挖出点新闻来。”孙敏说道。
“呵呵,小孙呀,咱们是围棋记者,不是狗仔队,他既然不愿意说出他的过去,想必是有什么隐私。虽然把事情的真象揭是给大众是我们的责任,但因此伤害到对方就有违职业道德了。偶尔你从侧面了解一下是好的,但如果为此专门付出时间就不对了。”程晓鹏提醒道。
“嗯,好的,我明白了,我会注意分寸的。可是程老师,王子明他不接受李宽莲的挑战那总编交给我的任务怎么办呀?”孙敏想是想开了,但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放心吧你,王子明不出面自然会有别的人出面,况且就如他所说的一样,真正该伤脑筋的是棋院的那些主管领导。老总给你的工作是报道事态经过,而不是组织比赛,至于王子明的事,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会怪你的。”程晓鹏安慰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的,总感觉他并不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可有什么不对又说不出来。”孙敏有些『迷』茫地说道。
“你把和他的对话说一遍,让我帮你想一想。”程晓鹏说道,他相信以他的生活阅历一定能听出些孙敏没听出的事情来。
小姑娘的记忆力很好,虽然没有录音笔的帮助,但仍然很快把一个小时前的对话完整地讲述了一遍。
“呵呵,我说小孙你这气生的可能有些不值呀。”听完了孙敏的复述后程晓鹏笑了起来。
“为什么?”孙敏不解地问道。
“如果你没有漏掉点什么,那王子明的确没表示要和李宽莲对局的意思,要你没有注意到吗,从头到尾他同样也没有一句说不会和李宽莲下棋的话呀。”程晓鹏忍住笑意说道。
“啊,这么说我又让他给耍了!?”真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程晓鹏的一席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担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担心
就如程晓鹏所料,这场众人关注的比赛还是在三国业余对抗赛之后的第二天开始了,当李宽莲通过《围棋天地》记者转交的正式挑战书交到王子明的手中时,王子明只说了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把事情定了下来。当然,比赛的地点并不是在乌鹭社,而是在北京棋院的特别对局室:关注这场比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仅各个媒体,棋『迷』,棋院的领导,就连一些职业棋手也饶有兴趣地来到现场观看,场面的热闹程度就是国内一般点的新闻棋战都比不了,要是放在乌鹭社那里,怕是连坐下来的地儿都没有了。看到这些棋院的陈院长是高兴得合不上嘴,北京棋院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子明的出现,作为慧眼实英的自已当然是首功至伟,凭着这一点就已经在今年的功劳簿上大大地写上一笔了。
这样的场面当然少花不了钱,不过这一点倒也用不着陈院长『操』心,日程和地点刚定下来就有好几家企业打过电话来想要出资赞助这场比赛,而且所要求的回报相当之底,和以往动辄十来页的赞助合同相比近乎于全无条件,一问之下,原来是李宽莲的挑战宣言激发起了这些身家亿万老总们的爱国心,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既然没有能力自已亲自去教训那个韩国小子,那就出钱好了,只要能让中国棋手打败这个人,这一点点的付出根本算不了什么。
几经磋商之后,陈院长最后把这份荣誉交给了腾龙公司,谁让腾龙公司的老总和自已是老朋友呢?当段强大发脾气并以断交相威胁时,自已也只好婉言推辞了好几位老总的请求,这才得以满足老友的拳拳爱国之心。
此刻陈院长正坐在棋院的大厅里和段强,华院长,田永仁几个人闲聊,对这场比赛,不仅是民间,就是自已的上级单位也是极为重视,华子良院长放弃了休息日特意观战,田永仁则是中国棋院专门派来视察情况的。
“小田,你是这次晚报杯的裁判长,王子明的几盘棋应该全都看过,你认为他有几成把握?”说话的是华子良,他是位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老人,论年纪实际上早该退休了,但因为德高望重,加上身强体健,所以棋院反聘一直留任。
“这个可不好说。李宽莲的水平咱们都知道,他最好的成绩是在十六岁时得到过新人王亚军,听起来好象很一般,可是如果大家知道那一届的冠军就是现在的超一流棋手崔世石看法就会不同了,要知道在不久之后的两个月,崔世石便同时进入了名人战和王位战的循环圈,众所周知,在韩国,只要进入任何一项的循环圈便已经是一流棋手的象征,更何况是两项同时进入。由此可知,李宽莲这个亚军是含金量相当高的,照一般分寸来说,应该是不会低于普通的职业七段。虽然他十七岁以后到美国读书,错过了长棋最关键的时刻,但回国之后恢复得很快,没用几年就成为韩国业余棋界的第一人,尽管不能肯定他的实力是否比十六岁时更强,但相差无几是肯定的。
相比于李宽莲,王子明的实力就是个谜了。他在晚报杯上的棋我都研究过,专家味很浓,所有的棋局都是从头到尾的完胜,几乎没有一步疑问手,说是能让别的棋手一先并不过分。但我还是有一种感觉,王子明并没有真正使出全力,理由是差不多每盘棋他都会在不很关键的地方走出缓手,一占上风便不再扩大。或许是对手太弱,不足以让他发挥全力吧。所以,从他的棋谱中只能知道他的实力相当强,但强到什么程度没法断定。也因此,没法判断这场比赛的结果。”田永仁答道。
“这可就麻烦啦!我们可是把宝都压在王子明身上,万一他输了,那中国棋手的面子往哪儿放呀。”段强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段老,以我多年的直觉,这个小王绝不简单,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他既然答应下来应战就一定有取胜的信心。另外高杨把他捧得那么高,也不会没有原因。对王子明我接触不是很多,但高杨是什么样的『性』格我可很清楚。他不是那种轻易就能佩服别人的人。”陈院长安慰着老友。
“对,高杨是很有实力的棋手,这次和陈海鹏的二子棋也仅仅是输了半目,和韩国人的那盘棋如果不是后来有些冲动,非要去吃棋,李宽莲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抓到机会。能让他心甘情愿自认不如的人一定会有过人之处。”田永仁也点头说道。
“嗯,这就好。”听到两个人的说法,段强也安下了心。
“老陈,你怎么那么相信王子明?据我所知,你好象就和他见过一面吧?”华学良不明白老搭档为什么这么自信。
“呵呵,就是那一次面呀。你不知道,那一次当他走进对局室时,一瞬间给我的感觉,就好象又回到了和王一飞下天元战五番棋时刻,都是那样的沉稳安定,沉稳的好象不能见底的深潭,安定的但是永不动摇的泰山。说实话,这种感觉自那以后我只在国内几位一流棋手那里感觉过几次,但哪次也没有这次强烈。所以,我当时就感觉他一定不是个平凡的人,果然,那次他止住了刘浩的连胜。”陈院长说道。
“没错,晚报杯时我也有过这种感觉,不过不是很强烈,可能是因为集体比赛的原因吧。”田永仁也回忆着说道。
“好的,不管怎么说,总之只要王子明能不负众望拿下这盘棋,他就是我国棋界的英雄,我们应该把他竖成中国业余围棋的一面旗帜,先在业余棋坛一扫日,韩棋手的风头,然后用他的例子激励起职业棋手的斗志,使他们能奋起抗争,重振千年围棋大国的雄风。”华子良用力的一挥手,意气风发地做起了讲演。
“对,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华老您尽管开口。别的不好说,但资金方面我还是能出点力的。”段强也被华子良的热情所感染。
“华院长,陈院长,韩国棋手的车还有三分钟就要到了。”一位工作人员拿着手机匆匆小跑过来对着几人说道。
“来得挺早的嘛。好的,你去通知一下记者们。走吧,咱们到门口去迎接去吧。”华子良起身说道。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赛前半小时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赛前半小时
韩国代表团一行十二人一位不落地全都乘车来到,显然,韩国方面对这场比赛的重视程度也是异乎寻常,本来按原定计划代表团应该在对抗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已经回国,但当李宽莲的挑战成为事实时,几乎所有的人在第一时间就决定哪怕是自费也要留下来为自已的棋手献计献策,就算什么都做不到,哪怕只能摇旗呐喊,鼓气加油也是好的。
在这里不得不佩服韩国人的民族团结『性』,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赞同李宽莲的这种激烈做法,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就要调转枪口,一致对外。作为挑起争端的一方,无疑韩国人所担负的压力更大,一旦失败,象螳臂当车,夜郎自大,蚍蜉撼树之类的说法肯定会扑天盖地的打来,到时候不光中国人,现在置身事外,但暗地里一直和韩国争夺世界围棋霸主地位的日本人也一定会以此为由,大造声势,努力贬低韩国围棋的水平,虽然未必能动摇经营多年的格局,但世界围棋第一强国的地位肯定会受到不明真相的其他小国的置疑。
当然,挑战同样也是机遇,如果此次能顺利拿下此阵,那就表示韩国业余棋手的最高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中国,这不仅大长了韩国棋手的士气,更有敲山震虎的作用,让日本棋院的顽固分子明白大韩民国的强大。
并不是只有中国人爱国,世界上每一个国家的人民都同样会热爱自已的祖国,仅仅在韩国代表团表完态之后的当天就有韩资企业找上门来,表示要全部负担所有韩国代表团因留下观战的所有开支,并且马上调来一部高档旅游车做为全团出行代步工具。
有了国民的支持,有了同伴的鼓励,第一个走下客车的李宽莲面对着耀眼的闪光灯更是斗志昂扬,战意冲天。
“宽莲君,我是《汉城日报》的记者,请问您对这次比赛的前景有什么预测?”一个韩国记者努力探着身子将话筒伸到李宽莲面前。
听到国人的语言,李宽莲停下了脚步,中国有句老话:久旱逢干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战胜对手得到的荣誉将不下于金榜提名,能在这之前对着来自家乡的记者抒发一下自已的心胸,这种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这次的对手是能令中国业余冠军折服的高手,想必有着相当的实力,不会轻易屈服,比赛也许会很艰苦,但我深信,棋手的世界是实力的世界,我清楚自已的力量,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
这番话是用韩语说的,同行的韩国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围观的中国人中懂得韩语的并不多,很多人连问好再见都不懂,更何况是这样的句子?仅有的几个听得懂的人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别摆着说他的水平远远高于对方吗?
“这个韩国人果然很嚣张,说话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已留。”陈院长低声对着站在旁边的段强说道。差不多上点年纪的棋手都会学点日语,韩语,以便以直接阅读这两国的资料,虽然用来对话交谈可能有些费力,但只是听听还是可以的。
“哼,让他吹,他现在吹得越响越好,输的时候看怎么圆场。”段强面『色』不动地说道。
“对,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田永仁也低声说道。
远处三人的低声交谈自然传不到李宽莲的耳中,恐怕就是听到了也会不以为然,一是语言不通,二是心气正盛的他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不疼不痒的语句。
“李先生,您有没有想到过失败的可能?”这是一位年轻的中国女记者。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想您可能对我的实力不太了解,也有可能是非常相信你们的棋手,客观地说,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但其概率应该和太阳从西边升起差不太多。”随行的翻译在和李宽莲嘀咕了半天之后微笑着说道。
“等比赛完了之后,我会专门写一篇稿子送给你,名字就叫《西边升起的太阳》!”收回话筒,孙敏在心中对自已说道。
与此同时,坐在管平的大奔车上,王子明和李家姐妹正堵在去北京棋院的路上。
“管大哥,瞧你找的这条路!还有半个小时比赛就要开始了,再不赶快就要迟到了。”李紫芸不满地拍打着椅背叫道。
“这也不能全怪我吧?我已经提前半个多小时出发了,可谁能想到前面有人追尾。”管平也是委屈满腹:自动请缨把接送王子明的任务接了过来,如果第一天就出了问题,那陈院长还不得把自已给吃喽!
“就怪你,就怪你!要是你刚才从三环绕过去不就没事了,还一个劲说这条路近,这下好了吧,二十多分钟才走了不到五十米,要是照我说的,这个时间打个来回都够了。”小姑娘不依不饶地说道
“好啦,小妹,你也就别埋怨管大哥,他也不想的。”李紫茵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管平耐下心来劝慰着妹妹。
“我说王大哥,你就一点也不急吗?这可是送你去比赛的,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看到一脸愧疚的管平,李紫芸也不好多说,又把矛头转向了闭目养神的王子明。
“说话就可以让车不堵了吗?”王子明眼睛也不睁开,平静地说道。
“哼,真没见过你这么好脾气的!”恨恨地一哼,一句话噎得小姑娘什么也说不出来。真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一时间车内一阵安静,除了李紫芸无聊地拍打车座外便没有别的声音。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阵彩铃声打破了暂时的安宁。
“真是的,什么品味,居然选这么老的曲子。”以为是从管平那里传来的声音,本就心存不满的李紫芸借机挖苦道。
“没办法呀,曲者高和者寡嘛。”示意管平把车锁打开,王子明钻出车门。
偷偷向姐姐一吐舌头,李紫芸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很少见到王子明打电话,以至于忘记了他还有手机,这下子可又让人看到笑话了。
打过电话来的是彭定远,他此时就在北京棋院里,看到时间差不多而王子明还没到有些着急了。
“喂,你现在在哪里呀,怎么还没到?”
“在白石桥,正在堵车,看样子还得再等一会。”
“怎么搞的,比赛时间可就快到啦!”一听还有很远的距离,彭定远着起了急。
“不用担心,我不到比赛是不会开始的。”王子明微笑着安慰着对方。
“真是废话。没别的办法了吗?”知道王子明是在开玩笑,彭定远追问道。
“前后都是车,现在只有等着。估计再有个十来分钟也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路上开快点应该晚不了。”彭定远算了算时间放心地说道。
“他们是不是都已经到了?”王子明问起了那边的情况。
“都已经进休息室了。看来对这场比赛他们比你要重视多了。”
“这是当然,自已找的事自已当然要上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