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好你个阿布杜,我本来无心与你在算学上纠缠,不料你却死缠着不放。 难道你真的以为你精心准备的算学题目能难倒我吗?
“呵呵,如此说来,这场比试本使是一定要去了?”江逐流冷冷地看着阿布杜。
阿布杜深陷的眼窝中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敢!阿布杜可不敢如此对天使说话。 ”
“好,有劳大师到外面等候片刻,本使换了衣物,马上出发。 ”
江逐流脱下便服,换上官服。 既然是代表大宋去比试算学题目,他当然要穿上官服了。 走出房门,狄青一身戎装地迎了上来:“大哥,小弟陪你一同去吧。 ”
江逐流摆了摆手道:“贤弟。 你就留在驿站中照顾众军卒。 为兄现在是朝廷地使臣,在这个时刻,谅党项人不敢对为兄怎么样。 ”
狄青还要说什么,江逐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妨!贤弟自管放心。 若是为兄带人前去,阿布杜还以为我这大宋天使真的是一个无胆鼠辈呢!”
狄青无语。 只好把江逐流送出驿站。
出了驿站,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停在驿站门口,阿布杜在一旁等候。 他见江逐流出来,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江先生。 请上车吧。 ”
江逐流也不多说,撩袍上车。
车厢高大而宽敞,里面雕饰精美,三面开窗,以黑色布幔蔽之。 党项人尚黑,黑色布幔象征着尊贵。 车厢内有左右两边是各有一排通座,长约五尺,每边足以坐下三个人。
通座上厚厚的羊毛坐垫以绢布包裹。 可以使乘坐着免受马车颠簸之苦。
在车厢的后边,则是两个宽大的坐席,除了厚厚的羊毛坐垫外,还铺着两张乌黑油亮地黑豹皮,显得无比尊贵。
江逐流径直来到车厢后部,坐在左边的坐席上。 阿布杜则跟了过来,在右边的坐席上坐下。
江逐流也不看阿布杜,闭目养神。 可是他等了片刻。 却没有见到马车启动。 就张开双目问阿布杜道:“大师,马车何故不走?”
阿布杜微笑道:“在等江先生的扈从。 ”
江逐流摆手道:“无须等候。 本使一人前往,没有什么扈从。 ”
阿布杜微微一惊道:“江先生当真孤身前往?”
“呵呵,本使是去向大师请教算学题,而不是赶赴鸿门宴,需要带什么扈从啊?”
阿布杜点了点头,对车外高喝一声:“启程!”
随着车夫一声呼喊,马车辚辚而动,马蹄和五彩石路面相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逐流对阿布杜说道:“大师,本使小憩一下。 等到了府上,请大师唤一声便是。 ”
一路上,江逐流闭目假寐,心中却暗自根据马蹄声地疏密估算着马车的速度,进而推算着路途的远近。
又凭借着身体的左右晃动去感觉马车地行进方向,从而在脑海中大致形成一个粗略的地图。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阿布杜在江逐流耳边轻呼了一声:“江先生……”
江逐流假寐正酣,毫无反应。
阿布杜不得不提高声音连呼了几声:“江先生醒来,江先生醒来!”
江逐流这才睡眼惺忪地从靠背上抬起身体,微微伸了一个懒腰,口中问道:“大师,到了么?”
阿布杜道:“正是!请江先生下车!”
下了马车,阿布杜抢在江逐流前方小半步的身位当前领路,江逐流跟随在后,进了阿布杜的“国师府”。
阿布杜的府邸全部以大石修筑,几乎看不到青砖木料,不但和中原地区的建筑风格迥异,也和兴州城内其他党项人的建筑大不一样,非常类似于江逐流在后世所见到的西方建筑。
“这座府邸地设计想必是出自大师之手吧?”江逐流一边观看着院落中的建筑,一边信口问道。
阿布杜微微一惊,反问道:“何以见得?”
江逐流指着四周的建筑笑曰:“本使观之院落中建筑既不类中土,又不似党项。 倒象是大师原来的国度的建筑模样。
如果说这些建筑不是出于大师手笔,本使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
阿布杜笑了一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迈上高高的花岗岩台阶,就来到阿布杜府中高大的正厅。 四根高耸的青色石柱支撑着挑檐,这建筑模式很有点罗曼式大教堂地味道,只是规模上要小许多。
江逐流本以为几道算学题目地比试会在正厅举行,没有想到阿布杜把他领进正厅之后,却不并停留,继续往正厅左侧的一个偏门走去。
江逐流心下奇怪,阿布杜既然大张旗鼓地把他请过来,不就是为了一雪上次在汴梁失败地耻辱吗?这正厅面积巨大,可以容纳许多人。
待会儿比试时,阿布杜岂不是可以让很多人进来观看吗?还有什么比当众羞辱曾经胜过自己的敌手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呢?
江逐流怀里揣着疑问,继续跟阿布杜前行,又穿越一个回廊,过了一道偏厅,阿布杜才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房间前停下。
“江先生,请。 ”阿布杜躬身做了一个手势。
江逐流不知道阿布杜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难道说是阿布杜自忖没有必胜的把握,才决定避开众人,在这偏僻的房间内和自己比试吗?那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何苦要大张旗鼓地上驿站去挑战自己呢?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阿布杜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江逐流进了房间,却发现这间房外边看着虽小,里面却颇为深邃,不知道阿布杜修造这么奇怪的房间建筑是作为什么用途。
在房屋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大理石桌子,桌子上一块巨大的黑布盖着一堆东西。 瞧那高高隆起的样子,也不知道黑布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阿布杜走到大理石桌子前,指着黑布笼罩之物堆江逐流说道:“江先生,阿布杜今日第一道题目就是让先生猜一猜,这黑布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
江逐流一愣,不是说算学题目吗?怎么又变成猜谜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不公平的比试吗?随便往黑布下放件东西让人来猜,即使是神仙,也不一定能猜中啊。
“呵呵,”江逐流苦笑了两声,指了指自己的袍袖,对阿布杜说道:“大师,本使也请你猜一猜,本使袖中藏了什么物品。 ”
序 第一百八十五章 求仁得仁
第一百八十五章 求仁得仁
阿布杜大笑:“江先生的词锋果然厉害,阿布杜是自取其辱啊!”说着,也不待江逐流反应,阿布杜伸手扯下黑布。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黑布下的物品上,顿时满室一片金灿灿的光辉。 原来,黑布之下竟然是高高垒起的黄灿灿的金锭!
江逐流心中暗惊,正在揣测阿布杜摆放这么多黄金究竟是什么用意的时候,阿布杜又开口了。
“江先生,阿布杜的第二个问题就是,请江先生估算一下这一堆金锭究竟有多少?”
这个问题倒也不难。 江逐流扫了一眼,说出了自己估算的答案:“估计在五百到六百两之间。 ”
“呵呵,江先生好眼力!”阿布杜伸出了大拇指赞道,“这堆黄金不多不少,正是五百五十两。 ”
江逐流心中奇怪,怎么冒出一个五百五十两一个不零不整的数字。
阿布杜伸手拿起一块金锭,一边抚摸着一边啧啧说道:“这是世界上最为美丽的物品,是上帝之外最值得人们崇拜的东西。 ”
江逐流是第二次在阿布杜口中听到上帝这个词汇了,第一次是一年多前在汴梁朝堂之上比试的时候。
现在江逐流心中基本上可以确定,阿布杜虽然外表酷似阿拉伯人,但是信奉的却不是伊斯兰教。
这就让江逐流有点想不明白了,黑衣大食的国教不就是伊斯兰教吗?难道说黑衣大食境内还有信奉上帝的基督教派?
阿布杜收起贪婪的目光,放下金锭,来到江逐流面前,开口说道:“江先生,现在是第三个问题,请江先生猜猜,这些金锭是什么人的。 ”
江逐流此时已经猜出这次阿布杜邀他过来并不是为了什么算学题目的比试。 否则也不会问出这么如同儿戏的问题。
那么,他邀请自己过来做什么?难道说这些是要送自己这些黄金吗?
“呵呵,阿布杜大师,如果本使说这些黄金是本使地,你会不会感到奇怪啊?”江逐流笑眯眯的说道。
阿布杜用手指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口中惊道:“我的上帝,阿布杜实在怀疑江先生究竟是不是人类。 江先生太聪明了,简直就跟神一样。 能看透阿布杜的内心。
”
说到这里,阿布杜忽然提高声音,对门外道:“山遇将军,还遮掩什么?江先生聪明如斯,你还不进来吧?”
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笑声,房门一响,一伟岸的身形推开房门,跨步走了进来:“惟亮曾听国师言道江先生如何聪明。
惟亮尚不相信,今日一见,才知道国师所言果然不虚!”
江逐流望去,只见这个自称“惟亮”的山遇将军年纪五十岁上下,身高几乎和自己相等。 最多矮上一寸半寸,但是体型却比自己宽大许多,真称得上是虎背熊腰。
仅仅从他迈步进门这几步来看,就能看出他的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了张力。 若非是面色显得有些沧桑,仅仅是只看身体,都会以为这位山遇将军是一位年轻人!
“西平王麾下左厢军统领山遇惟亮见过天使大人!”山遇惟亮抱拳躬身,其动作干脆利落,典型地军人做派。
“山遇大人客气!”江逐流坦然受了山遇惟亮这一拜。
虽然他不知道山遇惟亮的官衔西平王左厢军统领是什么官品,但是他是大宋皇帝圣旨过来为西平王李德明贺寿,代表的是大宋皇帝,自然受得起山遇惟亮这一礼。
“江先生。 山遇惟亮将军是西平王李德明之弟,掌管着西平王麾下最精锐的左厢军。
”阿布杜在一旁笑着说道:“山遇将军久慕江先生之大名,所以听闻江先生此次任宣德郎前来兴州为西平王贺寿,特意嘱咐阿布杜寻找个机会把江先生邀请过来,以慰山遇将军心中对姜先生的仰慕之情。
”
“呵呵,江先生,希望你不要责怪惟亮此举过于唐突。 ”山遇惟亮又在一旁拱手道。
阿布杜又道:“江先生、山遇将军,阿布杜已经为二位介绍过了。 你们先聊着。 阿布杜去去就来。 ”
“大师这是何意?”江逐流见阿布杜要走。 就站起来不悦地说道。
“国师,你自管去的!”山遇惟亮伸手拦着江逐流。 对阿布杜说道:“江先生这里有惟亮照看。 ”
阿布杜笑着对江逐流拱了拱手,自顾自地出了房间,把房门带上。
江逐流冷冷地看着拦着自己的山遇惟亮,不发一言。
山遇惟亮见阿布杜已经离去,就收起手臂,又对江逐流拱手施礼:“江先生,得罪。
不过惟亮也是一心为先生着想,请先生少安毋躁,给惟亮一个单独和先生相处的机会,让惟亮说上几句话。 ”
江逐流拉过一张椅子不耐烦地坐下,口中说道:“本使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山遇将军有什么话尽管痛快地说出来,休要藏掖什么!”
“痛快!”山遇惟亮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江逐流对面,“惟亮生在马背上,长在马背上,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所以就喜欢和江先生这种痛快人打交道。 ”
山遇惟亮指着桌子上那五百五十两金锭对江逐流说道:“江先生,惟亮仰慕你已久。
这次能够相见实在是惟亮地荣幸,这五百多两黄金乃是惟亮的一点点心意,惟亮今日就送给先生,希望先生不要嫌弃礼物菲薄。 ”
江逐流冷冷一笑,道:“无功不受禄。
本使并没有对山遇将军有什么功劳,怎么能就受用这些不明不白的黄金?本使想来,山遇将军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将这大堆黄金送人吧?山遇将军有什么条件还是说出来吧!”
山遇惟亮嘿嘿一笑,道:“江先生,这些黄金也不是惟亮的,而是家兄李德明委托惟亮赠送给先生的。 当然诚如先生所言,也并不是没有条件。
我们地条件就很简单,就是想和先生交个朋友。 以后朝廷里有什么风吹草动。 还祈请先生派人送信给我们。
这五百多两黄金只是第一份礼物,以后每月家兄都会派人为先生送上礼物的。 ”
江逐流道:“山遇将军,也就是说,西平王委托将军来收买本使,让本使当做一个j细,在朝廷中为西平王通风报信?”
山遇惟亮忙道:“哎!江先生,这是什么话?什么叫j细啊?明明是朋友啊。 江先生只是把朝廷中的情况提前几日告诉朋友而已。
况且以家兄西平王之尊,朝廷如果有什么举动。 自然也会告知家兄地,无非是早几日晚几日地问题而已。 ”
江逐流微笑道:“山遇将军也太看得起本使了,花五百多两黄金这么大的代价来和本使交朋友……”
山遇惟亮面露喜色,“这么说,江先生是答应了?”
江逐流猛然收起笑容,冷然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虽然这黄灿灿的黄金很让本使心动,可是本使更害怕收了黄金之后坐卧不宁、寝食难安那种揪心的感觉。
所以本使实在是惭愧。 辜负了西平王和山遇将军的一片厚望。 ”
山遇惟亮对江逐流的反应有点不可置信,他摇头道:“江先生,莫非是嫌弃这礼物太轻薄吗?惟亮还可以让家兄多加一倍的黄金。 ”
江逐流冷笑。
山遇惟亮咬了咬牙,道:“惟亮可以做主,赠送给先生两千两黄金。 先生你好好考虑一下。 ”
这两千两黄金几乎相当于大宋皇帝对西平王一年地赏赐了。 山遇惟亮现在用两千两黄金来收买江逐流,这本钱下得不可谓不重。
“两千两黄金,好大地本钱!可惜本使天生是穷命,无福消受这么一笔财富!”江逐流拂袖而起。 对山遇惟亮说道:“山遇将军,本使另有要事,今日谈话就到这里吧。
以后相见之日,也请将军休要在提今日之事。 否则,休要怪本使向皇上禀告,让皇上治令兄一个外藩私交大臣之罪!”
“哈哈!”山遇惟亮长笑而起,“江舟,你果然狂妄的厉害!看来真的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着。 山遇惟亮抽出腰间的佩刀,横在江逐流面前。 阳光下,一泓光芒在雪亮的刀身上来回流动,寒气扑面而来。
山遇惟亮杀气腾腾地盯着江逐流说道:“江舟,你果真不再考虑一下吗?”
江逐流依旧是一脸哂笑,“山遇将军,难道你敢诛杀朝廷贺使不成?就不怕为你党项人带来灾祸?”
“灾祸?”山遇惟亮目露杀机,“汴梁到兴州一路绵远荒僻。 盗贼出没。 天朝使臣又携带有大量财物。
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也不稀奇,朝廷最多也只能责怪家兄靖边不严而已。 难不成朝廷真的会为一个小小的六品宣德郎地死活硬生生逼反我党项部众不成?再说。
若是宋人真地有灭我党项地把握,又岂能容家兄在兴、夏数州驰骋到现在?”
“江舟,你是个聪明人,这种道理你还不明白吗?”山遇惟亮手中钢刀不住地抖动,发出炫目的森光,“现在,我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黄金你是收还是不收?”
江逐流额头上微微冒汗,心中暗忖自己托大了。 假如带着狄青过来,又如何能落入眼下这种局面啊?虽然这一个多月以来,和狄青走了一路,也向狄青学了不少功夫。
可是江逐流自己知道,以他地功夫,对付几个普通士兵尚还可以。 若是正面对上高手,他就全无生机。
党项民风一向彪悍,山遇惟亮又是党项军队中最精锐地左厢军的统领,其武功强悍自然可见一斑。 尤其要命的是,江逐流一身文官打扮,并没有携带什么兵器。
这倒不是说江逐流手中有了武器,就可以和山遇惟亮相抗衡,只是对江逐流来说,手中有一件武器,总好过现在面对着山遇惟亮明晃晃的钢刀只有引颈待割、乖乖等死地份吧?
江逐流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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