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方家两兄弟地官司。 这岂不是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留给漕司衙门和帅司衙门吗?”
柴观在旁边赔笑道:“是呀!黄大人正好坐山观虎斗。 看看是毕常安抚使和田方安转运使哪个道行更高深一点。 ”
黄章点头j笑道:“如此绝佳地机会本使怎么能错过?柴观,你去准备准备,六日后我们也要赶赴荥阳县,督看江舟公审方魁、方磊两兄弟的官司。 ”
张震前往天雄军已经十八天了,却还没有回转,这让江逐流内心十分焦急,可是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整个荥阳县衙门都看着他呢,他不能乱。 他一旦露出一丝慌乱的迹象,这方家两位公子争夺家产的案子就不用审理了。
江逐流叹了口气,张震这老头子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了?行程这么会延误这么长时间呢?两日后,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就要公审了,他究竟该怎么办呢?
对于方魁和方磊的官司,江逐流心中虽然已经有计较,但是毕竟不是万全之策,最保险的办法则是师父张震拿到陈尧咨地手书。 可是现在。 再把希望寄托在师父张震身上显然不太现实了。
江逐流看着面前书案上一块京畿道安抚司衙门的腰牌和一张京畿道转运使田方安的名刺陷入了沉思。 最后他一拍书案,看来还得从这两样东西上下功夫。 让方魁和方磊再往套子里钻上一钻,这样即使师父张震没有回来,他也不用担心了。
想到这里,江逐流让人把张保叫了过来。
“张大哥,待会儿你私下里找一个信得过的兄弟,让他换上便服,悄悄地到方磊府上去见方磊二公子,说本县找他有要事相商,请到衙门里来一趟。 对了,让方磊最好换一下衣服,不要穿的那么惹眼。 ”
张保点头领命而去。
一个半时辰后,方磊一身普通百姓地装束悄悄地出现在思补堂内。
“方二公子,你可算来了!”江逐流一见方磊就大倒苦水,“你可知道,本县这几日所受的压力之大。 ”
方磊诧异道:“县丞大人。 你身为荥阳县的父母官,谁人敢给你压力?”
“嘿,方二公子,你就莫要调笑我这小小的县丞了!”江逐流苦笑道:“你与令兄打了六年多地官司,难道还不了解令兄本后地势力么?”
江逐流说着,把安抚使衙门的腰牌递给了方磊。
方磊接过腰牌一看,冷笑道:“家兄还是不死心,竟然又动用了帅司的力量。 ”
他把腰牌塞给江逐流。 斜眼问道:“县丞大人,那你是怎么样的打算?不会让方磊使了近千吊的铜钱,你又打退堂鼓了吧?”
江逐流苦笑道:“不打退堂鼓又怎么办?安抚使毕常毕大人可不是我这个区区的八品县丞能扛得起的。 ”
江逐流正了正衣冠,躬身对方磊拜了下去,“方二公子,本县这次对不住你了。 你和令兄方大公子势力雄厚,哪一方都不是我江逐流能得罪得起地,所以你们地官司我不打算审了。 明日江某就挂冠而去。 不再担任这个窝囊的县丞了。 ”
“什么?”方磊一下子急了,“县丞大人,你怎么能临阵而逃呢?且不说方磊花费那近前吊的冤枉铜钱,方磊这边已经请了转运使田方安大人过来为方磊助威,你这一走。 让方磊如何向田大人交代?”
“方二公子的老泰山和田大人交好,田大人自然不会因为这区区小事和方二公子动气。 ”江逐流拱手说道:“江舟真的对不住了,方二公子!”
“对不住?”方磊冷笑起来,“三胜六平两负。 荥阳县多少人在笑话方磊。 方磊实指望大人这次出手替方磊挽回面子,那曾想到县丞大人竟然会撒手而去。 江县丞,你就不怕你这一去得罪了方磊么?”
江逐流哭丧着脸说道:“方二公子,江舟何曾愿意得罪方二公子啊,可是不得罪方二公子就要得罪方大公子,江舟根基浅薄,你和令兄我谁都得罪不起,所以只好两方都不得罪。 我不审理你们的官司了,我辞官不做总可以了吧?”
方磊哂笑道:“江县丞,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倒好。 你可曾想过,你地所谓两方都不得罪实际上却是两方都得罪,与其这样,不如你只得罪一方来地好一些。 ”
江逐流一下子愣在那里,过了半天才喃喃说道:“两方都不得罪实际上是两方都得罪?”
“当然!”方磊含笑看着江逐流,“县丞大人只能选择一方。 这样还能捞一些好处。 ”
江逐流沉思半天。 这才咬牙道:“既然如此,本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对!这才是男儿本色!”方磊伸着拇指赞道。
“不过。 方二公子,本县可不可以给你打个商量?”江逐流刚挺直的腰杆又塌下去了。
“什么商量?”方磊道:“县丞大人你且讲来。 ”
江逐流沉吟道:“方二公子,你也知道,令兄背后势力庞大,本县实在不敢过分得罪,因此你和令兄分家产么,本县只能在保证平分地基础上,让方二公子比令兄稍微占一些便宜。 ”
“这个啊?无妨!”方磊含笑道:“方磊只求占得上风即可。 我先前不是说过吗,只要是比家兄多,哪怕是多分上一只茶杯,方磊也心满意足。 ”
“方二公子如此通情达理,体谅本县,本县就放心了。 ”江逐流拱手答谢,然后又有点不放心地说道:“不过,方二公子,万一两日后本县这样分了,你又觉得占的上风不够多怎么办?到时候我可是既得罪了令兄,也得罪了你啊。 ”
“怎么会呢?”方磊摇头道:“县丞大人,方磊是那样的人么?”
江逐流道:“方二公子本来不是那样地人。 但是我怕公审的当天,方二公子见了令兄情绪激动,一旦发生言语的冲突,吵闹的失去了理智,那么方二公子可能就会把今日之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所谓为求稳妥起见,本县希望方二公子能够给本县立个字据,表示只要对令兄多一点东西,就服从本县地判决。 否则,本县也不去费心费力地去做那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明日就选择挂冠而去好了。 ”
“哎,县丞大人何须挂冠?”方磊笑道:“方磊给你写这个字据便是。 ”
“那,本县再次谢过方二公子。 ”
江逐流躬身拜谢,然后提起笔刷刷地写下方才的话语,让方磊签名画押。
方磊看了看,正是方才所说的意思,就提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字。
“方二公子,你就安心回去吧,两日后本县一定让方二公子满意!”江逐流亲热地拍了拍方磊的肩膀,又小心地嘱咐道:“待会儿你出去的时候还走侧门,小心不要让人看到。 ”
方磊含笑拱手道:“方磊省得。 拜托县丞大人了。 ”
送走方磊之后,江逐流又让张保派人把方魁请到县衙,又表演了一下要挂冠而去的老把戏。
方魁已经下了血本,花了一千二百多吊铜钱,如何能放江逐流离去,最后方魁虽然成功说服江逐流留下审理官司,但是也立下了字据。 由于前面的官司中,方魁以三胜六平两负领先,这次地官司倒也没有过分的强求要占很大的上风,能比方磊多出一点器物方魁也就心满意足了。
送走方魁后,张保这边正要休息,那边江逐流又把他请了过来。
“张大哥,你还不能休息,我这边还有事情要交给你办理呢!”江逐流含笑道。 他知道张保这几日按照他的吩咐暗中查访兴国寺的案子累坏了,但是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张保再累江逐流还得指靠着他。
“县丞大人尽管吩咐。 ”张保强打精神说道。
“呵呵,张大哥,熬过这两日就好了。 ”江逐流为张保打气,然后低声交代道:“你明日带几个衙役,拿着几把铁锹……”
张保虽然不明白江逐流如此交代的用意,还是领命去办了。
张保走后,江逐流又把郭松请了过来。
“郭大哥,明日你带人到马道口的空地上搭建两个大帐,其中一个里面要架设几个大火盆,准备好干柴,我后日要用。 ”江逐流吩咐道。
“县丞大人,属下明日一定办好!”郭松也领命而去。
安排好这一切,江逐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现在他已经是弦上之箭,就等着击发出去了。
序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五章-第九十六章
马道口乃是一废弃的校场,巨大而又空旷,正是公审方家兄弟家产官司的最佳场所。
这日,荥阳县万人空巷,家家户户扶老携幼倾巢而出,赶赴马道口,争相目睹江青天如何审结方家两位公子的糊涂官司。
江逐流将冬儿新为他赶制出的八品县丞官袍穿在身上,看起来果然光鲜许多。 他笃定地坐在县衙门,恭候着京畿道安抚使毕常、转运使田方安两位上司的大驾。
师父张震昨日终于及时赶回,带回了天雄知军陈尧咨的亲笔书信,此时这封书信就放在江逐流怀里,只是江逐流知道,他今日已经用不上这封书信了。
眼看天已经近午,可是毕常大人、田方安大人还没有出现。 江逐流心下就有点焦躁,官司本来定为巳时开审,现在马上就要到午时,怎么两位上司还不过来?
江逐流决定不能再这样无休止地等下去。 无论毕常和田方安今日来与不来,方大公子和方二公子的官司今日必须做个了断!
“张县尉!”江逐流喝了一声,“命衙役开道,随本县前往马道口。 ”
张保这边正要遵命,忽然听门外衙役来报:“禀告县丞大人、县尉大人,京畿道转运使田方安大人、安抚使毕常大人驾到。 ”
终于来了!
江逐流带着张保和郭松以及一干衙役,抢步出了县衙,躬身迎接两位上司。
“荥阳县丞江舟率主簿郭松、县尉张保等荥阳县众恭迎毕安抚使、田转运使两位大人大驾!”
江逐流率荥阳县众吏一躬到地。
“呵呵,快快起身!”
毕常和田方安携手而至,两个人看起来亲热无比。 一点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的样子。
他们二人一同上前搀扶起江逐流,口中俱是对江逐流嘘寒问暖,好一副淳淳长者的风范。
“巳时已过,下官恭请两位大人到马道口,督看江舟审案!”
江逐流顾不得客气,开门见山的说道。
毕常和田方安对望一眼,心道这个江舟好不客气,现在已经是午时。 好歹也得侍候我们用过午饭再审官司不迟啊。
两人本已经早就到了荥阳县境,偏偏谁也不肯失这个面子,先一步抵达荥阳县衙,就在路上耗来耗去,后来看时光确实不早,两人无奈,只好携手一同前来,这个谁都不必失去面子。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 这一耗竟然也把午饭时间给耽误进去,而这个江舟却也不解风情,不知道两位上司一早赶路,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毕常和田方安苦笑一声,两个抚摸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跟在江逐流后面前往马道口。
荥阳县一众衙役在前面开道,安抚使衙门军卒和转运使衙门公差在后面压阵,荥阳县丞江逐流亲自引路,毕常和田方安看起来威风八面。
如果他们不是饥肠辘辘的话,心情一定会相当愉快。
刚走了几步,忽然前面衙役来报:“县丞大人,提点刑狱副使黄章大人驾到。 ”
江逐流一愣,怎么黄章也过来了?莫非他提前得到什么风声?
毕常和田方安面上微笑如常,心中却骂道,这个黄章,又跑过来看笑话来了!可是两人却毫无办法。 谁让这次官司是他们两家争斗呢。
两人俱想,下次一定要寻回这个面子,用什么官司把黄章也绕进去,让他们也去看看黄章地笑话。
江逐流赶到前面,远远看见一群宪司捕快簇拥着一獐头鼠目之官员。 江逐流低声问身后的张保道:“那官员可是提点刑狱副使黄章?”
张保忙道:“正是黄章大人。 ”
江逐流虽然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但是见了黄章的模样也不由得心中暗笑。 幸亏这提点刑狱副使大人身穿官袍,若是黄大人换上便服,被一众宪司捕快这么一围。
知道的说这是捕快在护卫提点刑狱副使大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捕快在抓捕罪犯呢。
就黄章这模样,随便从荥阳南牢里拉出一个犯人换上官府也比他更象提点刑狱副使。
“荥阳县丞江舟率县尉张保、主簿郭松恭迎提点刑狱副使黄章大人大驾。 ”
“呵呵。 江县丞不必客气。 ”
黄章脸上微笑,却并没有上前搀扶江逐流,就那样大刺刺地受了江逐流一众人的大礼。
“本使虽然第一次见到江县丞,可是却久闻江县丞的大名了!”黄章笑道:“本使治下司法参军柴观柴大人就对江县丞的风范仰慕不已。 ”
江逐流心道这宪司副使黄章不但人长得獐头鼠目,内心也这么小肚鸡肠。 好!且让你先春风得意!
“黄大人谬赞了,下官可当不起柴观大人地如此评价。 ”江逐流站直身子,不卑不昂地说道:“转运使田方安大人和安抚使毕常大人也在恭候黄大人大驾呢。 ”
“呵呵,本使这就前去拜见两位大人。 ”黄章j笑一声,随江逐流去见田方安和毕常。
虽然三者互不统属,但是黄章毕竟是提点刑狱副使,比起转运使田方安和安抚使毕常低了半格。
三位上使见面又是一阵亲热。 然后随江逐流一并赶往马道口校场,督看江逐流审案。
马道口校场的点将台上,矗立着一大一小两个帐篷。 其中小帐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在帐篷的顶部开了一个小小天窗。
四名衙役腰挂钢刀,立在小帐篷的四角,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大帐篷里摆了三张公案,一张在前。 两张并列在后。
江逐流在前面引路,请毕常、田方安和黄章三位大人来到大帐篷。
他指着后面的两张公案说道:“毕大人、田大人、黄大人,你们三位大人就委屈一下,挤在这两张公案后吧。 下官事先没有得到黄大人要来荥阳县地消息,所以少准备了一张公案。
”
黄章心道,我过来看热闹,能让你们提前知道吗?口中却说道:“江县丞不必客气。 那两张公案请毕大人和田大人落座便是。 至于本使,江县丞给安排一张椅子足矣。
”
毕常和田方安又向黄章谦让了一番。 见他不肯在公案后落座,也就不再强求。 毕常和田方安在公案后落座,衙役搬来一张椅子,黄章就坐在公案地一侧。
三人都坐定后,毕常这才开口向江逐流问道:“江县丞,方才看到外面还有一小帐篷,不知道是做何之用啊?”
田方安和黄章也对外面的小帐篷颇感兴趣,他们紧盯着江逐流。 看他如何回答。
“呵呵,三位大人,那顶小帐篷另有他用,不用理会。 ”江逐流拱手说道:“三位大人,请恕江舟无礼。 时候不早,下官这就要开审方魁、方磊二位公子的案子。
”
“江县丞,你一定要好好审理这桩官司啊!”田方安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勿要让本使失望。 ”
毕常也接言道:“县丞大人,这官司的孰轻孰重你可一定要拿捏好。 事关朝廷法度,万万不可儿戏!”
黄章看毕常和田方安两人语带双关地打着机锋,心中j笑,真不枉俺老黄起了个大早来看这个热闹,值啊!这热闹下次若有,也绝对不能错过。
“江县丞,你一定要好好揣摩毕、田两位大人的意思。 ”黄章幸灾乐祸地笑道:“本使今日很想看看,能令柴观参军仰慕地江县丞究竟是何等模样的风范呢!”
江逐流淡淡一笑。 拱手道:“不劳黄大人挂牵。 ”
江逐流转身来到前面地公案前坐定,拿起惊堂木拍道:“张县尉听令,速放荥阳百姓进来,本县要当众公审!”
张保走出帐篷,冲远处一挥手,衙役们立刻闪开,在外面等候多时的荥阳百姓顿时象潮水一般涌进校场,把点将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逐流命张保把大帐篷撤去一半。 将整个公案暴露在外面。 可以让外面地百姓把帐篷内看得清清楚楚。
江逐流走出帐篷,站在点将台的前端。 拱手向四周高声喝道:“诸位父老,请安静一下,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