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外,剩下的全是青涩的小茄子蛋儿!
江逐流走到李狗子面前逼视他道:“李狗子,你家境宽裕,又不急用银钱。如果你真的是茄子的主人,会舍得把尚未成熟的小茄子蛋儿拿来市场上来卖吗?”
李狗子面上青一阵紫一阵,就如同地上的茄子。
崔一虎早就忍耐不住,他跳进场来,抓着李狗子的衣领,抡起钵大的拳头就要砸下去。李狗子噗通一声跪倒,口中连声叫道:“爷爷饶命,是小的不该贪得无厌,私偷刘大牛的茄子。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序 第三十七章 名妓香香
第三十七章 名妓香香
众人纷纷夸赞江逐流,果然不错呢,伊洛学院的书生都是文曲星下凡,想出的办法简单有效又让心服口服。如果不是江书生,谁会去注意到茄子的大小呢?
崔一虎胸膛挺得高高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在他看来,众人夸江逐流跟夸他没有什么分别。想想看,江逐流成绩不过排在第一等,是伊洛学院的上舍生,他出马就这么厉害。假如自己这个成绩排在江逐流之上的伊洛学院特等生出马,岂不是比江逐流要厉害百倍?可能根本不用自己开口,只要把伊洛学院特舍生的名头一亮,李狗子立刻就会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自己饶恕他的罪行呢!
江逐流这边装腔作势地要拉李狗子见官,李狗子吓得魂不附体,和伊洛学院的秀才老爷去见官,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嘛?再加上崔老虎的拳头直在他面前晃荡,最后李狗子不得不按所偷茄子的三倍的价格赔偿给刘大牛。
刘大牛千恩万谢,不顾江逐流的阻拦,硬是跪倒在地嘴里叫着恩公,给江逐流和崔一虎磕了几个响头。
江逐流摇头苦笑,北宋的民风还真是淳朴。
崔一虎却满脸嬉笑,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用拳头之外的东西赢得别人的尊重。
刘大牛千恩万谢地拿着铜钱去给老婆抓药,李狗子这边也灰溜溜地走了,当然不忘挑上那两大菜筐高价茄子。
江逐流拉着崔一虎正要离去,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叫道:“两位仁兄,请留步。”
转身一看,从人群中走过来一个青衣书生,面目俊朗,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上下。
江逐流抱拳还了一礼,道:“敢问兄台有何见教?”
青衣书生拱手笑道:“在下姓赵名莘,涿州人士。刚才在一旁目睹了江兄的神乎其技的断案手段,甚至佩服,所以有意和二位仁兄结交,不知道两位仁兄可否给小弟一个面子?”
江逐流连忙道:“惭愧惭愧!不过是一场小纠纷,江某不自量力,倒是让赵兄见笑了。”
崔一虎胖手往赵莘肩膀一拍,大声道:“交朋友就交朋友,何必说得那么酸不拉及的?俺老崔最爱的就是交朋友了!”
崔一虎胖手拍过来的时候,赵莘眉毛微微一皱,显然是不习惯别人如此待他。不过他最终没有闪避,还是任崔一虎的胖手落在他肩上。
“对!崔兄说的对,是小弟的错。”赵莘笑道,“那么请问两位大哥,可愿意和俺赵莘交个朋友么?”
他语气中尽量模仿崔一虎的粗豪,却偏偏掩盖不住一种天生的雍容华贵出来。
江逐流大笑:“既然赵兄如此看得起我俩,我们再推辞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吗?”
当下,三人叙了年庚,崔一虎年纪最大,二十八岁,为大哥。江逐流二十一岁,恰好处于两人之间,为老二。赵莘十九岁,年纪最小,为三弟。
叙过排行,江逐流心中不舒服。老二老二,这个叫法怎么这么别扭啊。原来在江逐流老家河南焦作的土语中,把男人的生殖器称为老二,至于宋代是不是这个规矩,江逐流就不清楚了。
江逐流暗想,早知如此,还不如多报上几岁年龄,把老二的称呼送给崔一虎呢。偏这时候,崔一虎大手一拍江逐流的肩膀道:“老二,俺老崔今天又收了一个小弟,心中高兴,聚贤馆就不去了,俺领你们去春风楼看看眼界吧。”
江逐流哭笑不得,老二去春风楼,能干好事吗?
偏偏那边赵莘已经抚掌说道:“大哥,俺早就听说洛阳四大名楼的鼎鼎大名了,只是没有机会去。今日大哥能带我们过去真是太好不过了!”
洛阳四大名楼是指洛阳四家最有名的风月场所,按位次排列依次为天香楼、牡丹楼、春风楼和镜花楼,其声势甚至比东京汴梁的三大名苑还要鼎盛。很多东京汴梁的官宦子弟专门跑到洛阳来就是为了品尝一下洛阳四大名楼的温柔乡。
洛阳地处大运河中心,永济渠和通济渠在此交汇,将全国南北的客流和物资都汇集在洛阳,同样,也把江南塞北各地佳丽也网罗到洛阳,相比起只坐落在通济渠的东京汴梁来说,洛阳的烟花女子无论在品质上还是在品种上都要更胜一筹。
通济渠,此时被成为汴渠,它起自洛阳西郊隋炀帝旧宫西苑,引谷、洛水穿城南,东经偃师县至巩县的洛口入河,至汴梁别出,折而东南行,经两千里而入淮,是北宋王朝联系江南富庶之地的大动脉。
春风楼就位于汴渠之南,门前不远就有一个码头,是洛阳四大名楼中地理位置最好的一个。
崔一虎领着江逐流和赵莘来到春风楼,刚进正门,春风楼的老鸨就甩着大红的手帕迎了上来。
“哎呦,崔公子,今天刮的是什么风,怎么把你老给刮来了?”
崔一虎邪邪一笑,道:“什么风?马蚤风!你的马蚤风把俺老崔给引来了。”
“哎呦,崔公子,你简直是坏死了,总是调戏奴家。”老鸨嘴里叫着,眼睛却往崔一虎身后江逐流、赵莘两个人身上瞟。
这老鸨也是妓女出身,一声阅人无数,眼光当真毒辣得要命。她先看江逐流,就觉得这位身材高大的年轻公子气度不凡,身上有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气质,让他琢磨不透。再将目光转移的年纪更小一些的赵莘身上,老鸨更是一愣。这少年是什么人啊?身上竟然有这么浓厚的雍容华贵之气?莫非是京城里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嘛?
老鸨这下可不敢怠慢,崔一虎是个粗人,虽然说老爸是洛阳首富,但是很好糊弄,弄几个大胸脯大屁股的妞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是后面这两位公子爷可就不好说了,假如一个伺候不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崔公子,后面两位公子爷如何称呼?”
崔一虎裂开大嘴一笑,道:“这位是江公子,这位是赵公子,是我刚收的两个兄弟。”
什么?新收的小弟?老鸨心道,难道是我看错了吗?假如真的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又怎会认崔一虎这种混球到大哥呢?虽然说崔一虎的老爸是洛阳的首富,可是这洛阳的首富在官府人家眼里算个屁啊?官府老爷皱皱眉毛,洛阳首富还不得马上送上银子吗?这两个公子哥既然是崔一虎的小弟,想来也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空有长了一番唬人的外表。
想到这里,老鸨心中就释然了,态度也不象方才那样热情。
“崔公子,还有二位公子爷,跟奴家这边请。”
春风楼正中是一个大厅,大厅正中是一个铺着波斯红地毯的小舞台,围绕着这个小舞台分成四排摆了三十多张台子。在舞台带正南方是留了一个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珍珠卷帘隔离开的小门。
最里面六张台子最为巨大,分东西北三面摆放,每个方向两张,其中最尊贵的当属舞台北面的两张大台子,
后面三排的台子都一样大小,但是也分贵贱,越靠近里面的位置越贵。
崔一虎往老鸨手中塞了十两白银,就要往紧靠着舞台北边的台子上去,老鸨却一把拉住了崔一虎。
“崔公子,那两张台子分别被丁公子和王公子包下了!”
“奶奶的!这两个王八蛋总是抢小爷的风头。”崔一虎骂了一句,又拉着江逐流和赵莘王东面的台子上去。
“崔公子,不好意思。东边西边四张台子也被人定了!”
崔一虎大眼一瞪,怒声道:“又是哪个?”
老鸨叹了口气道:“张公子、刘公子和赵公子。”
“奶奶的!这几个贼鸟人!”崔一虎大怒,“俺老崔今日偏偏不给他们面子,看他们能把小爷怎么的!”
说着崔一虎就要硬往上坐。
老鸨连忙哀声恳求:“哎呀,我的崔公子啊!你这样搞不要要奴家的命吗?你大人大量,今日先委屈一回,坐在二排,就当是可怜奴家。”
崔一虎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见老鸨说得可怜,不由得心中一软。再加上江逐流和赵莘在旁边劝慰,也不好再坚持硬坐第一排。
老鸨趁热打铁道:“崔公子,待会儿奴家一定给你叫上几个辣妞,那胸脯大得保证你两只手都抓不住。”
崔一虎眼睛一亮,终于笑了起来,“好了,就依妈妈你啦!”
老鸨安排的位置在舞台的正北方,是第二排最尊贵的位置。崔一虎领着江逐流和赵莘坐下,老鸨连忙吩咐大茶壶上茶水点心干鲜果碟。
崔一虎依旧郁闷不亦,他开口问道:“妈妈,老丁、老王几个王八蛋平时不是都到天香楼去吗?今日怎么都跑到你的春风楼来了?莫非是知道俺老崔要请朋友,故意跟俺老崔作对?”
老鸨咯咯地笑道,“哎呀,崔公子你说笑了。丁公子、王公子怎么会专门过来跟你作对呢?他们今天来春风楼是因为春风楼新来了一个花魁。”
“哦?是谁?”崔一虎口水直流。
老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意地说道:“就是江南第一名妓香香!”
序 第三十八章 劝君惜取少年时
第三十八章 劝君惜取少年时
江南第一名妓香香本姓不详,曾有好事之人追问其姓,她黯然回答,香香身不由己,落入勾栏之地,已属无奈,又怎忍心言及祖姓,辱没门风呢?
香香才艺俱佳,号称琴棋书画诗赋样样精通,加之其清丽脱俗的外表,从十五岁起,就迅速在杭州青楼馆走红,被酷爱风流的江南才子们品评为杭州第一名妓,到十七岁时,已经成为江南第一名妓。
香香虽然出身青楼,却是卖艺不卖身。她对外声称,无论任何人,只要能在才学方面使她心服口服,她心甘情愿以身伺寝。否则,任你家财富甲天下,任你权势通天,也只能陪香香喝杯清茶,听香香抚上一曲。
崔一虎虽然隐约听人说过江南有个什么第一名妓香香,但是却不知道香香是卖艺不卖身的清馆人。此时听老鸨说起,他立刻嚷道:“妈妈,这个香香多少钱一晚?”
老鸨连忙用手捂住崔一虎的嘴巴,嗔怪道:“哎呀崔公子,你不要说的这么粗俗好不好?如果让香香的身边人听到了,无端吓跑我的摇钱树。”
她放下手,压低声音说道:“香香是卖艺不卖身的清馆人,当然,如果崔公子能在才学上胜过香香,那么她也许会青眼相看,说不定会把崔公子你留宿呢!”
崔一虎摇了摇胖脑袋道:“卖艺不卖身,哪有什么好玩?还有这么多人过来看她?”
江逐流和赵莘相视而笑,对崔一虎的粗鄙庸俗也无可奈何。
大厅内陆陆续续开始进人,多数都坐在后排。崔一虎这边也不着急,反正他叫了满桌子的酒菜,就一个劲儿地劝江逐流和赵莘喝酒。
江逐流酒量甚大,和崔一虎杯来盏往的毫不含糊。赵莘酒量颇浅,喝了几杯之后就主动退出,笑看江逐流和崔一虎拼酒。
两壶酒下肚,江逐流发现大厅内的客人上得都差不多了,包括最里排东西四张台子的客人都上来了,唯独他们前面两张最尊贵的台子还是空空如也。江逐流寻思,这丁公子和王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架子怎么这么大?正寻思间,就听见一阵喧闹之声,两帮人前呼后拥的走了进来。
崔一虎低声骂道,这两个王八蛋终于来了。他伸出粗大的手指指着左边的一帮人道:“老二,老三,你们看好了,为首的锦袍男子是丁首宁。乃当朝宰相丁谓侄孙。”
江逐流定睛看去,只见那丁首宁身体消瘦,面目青黄,嘴角有一股阴鸷之气。在丁首宁身边,有一胡服装束之人,架子甚至比丁首宁还大,连丁首宁在他面前也要唯唯诺诺的。
“咦,丁首宁怎么和辽人厮混在一起?”
崔一虎想是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微微一惊。
江逐流分不清胡人装束,听崔一虎说出,才知道那架子甚大的人是辽国人。
赵莘不说话,却独自倒了杯酒,狠狠地喝下去。
再右边那帮人,竟然也有一个胡人,只是装束和辽人却又不同。
“大哥,这个可是西夏人?”
江逐流问崔一虎。
“嗯,应该是西夏蛮子。”崔一虎撇着大嘴说道,“那西夏蛮子旁边的一身青袍的精装男子,就是前朝宰相王钦若的嫡孙王汝成。”
赵莘冷笑道,“真是两个好宰相,不愧是大宋的栋梁。”
此时两帮人已经来到三人前面,江逐流怕他们听到,徒惹是非,忙道:“大哥,三弟,江舟敬你们一杯。”
丁首宁和王汝城谁也不看谁,冷哼了一声,各自入座。从坐次看,还是丁首宁稍微占据了上风,坐在左侧的台子上。
老鸨忙不迭地一路小跑,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就吹了过来。
“哎呀,丁公子、王公子,可把你们盼来呢。”
几个大茶壶早已经上来,为两张台子摆上了各式美馔佳肴。
丁首宁阴阴地一笑,介绍道:“妈妈,这位是辽国的耶律良大人,今日路过洛阳,听说江南第一名妓香香在贵楼驻跸,特来拜访。”
老鸨连忙道了个万福,嘴里喊道:“参见耶律大人。”
耶律良面目清秀,若非是一身胡装,简直和中原汉人无疑,只是他神态甚为倨傲,让人一看就不舒服。
“免礼。香香小姐什么时候出来?”
“禀耶律大人,香香偶感风寒,正在休息,恐怕要过一会儿才能出来呢!”
耶律良笑了一下,道:“久闻中原才女架子很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今日就等她一等,且看她是否如传说中的才貌并至!”
老鸨陪笑道:“多谢耶律大人大人大量。”
那边王汝城早等得不耐烦了,他拍着桌子叫道:“妈妈,你且过来!”
老鸨颠颠地跑过去,告了个罪。
王汝城双目精光爆射,怒声道:“嘟!你这个老鸨,难道眼里只有别人吗?少爷我到此多时,怎么不见你来招呼?”
老鸨一哆嗦,嘴上含笑道:“哎呀王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撑海涵。我这里自掌嘴巴,为你赔礼。”
说着老鸨真的抡圆了巴掌狠狠地打了自个儿一大嘴巴子。
王汝城赚足了面子,这才作罢。
“好了,妈妈。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呢?”王汝城虚情假意地说道,“来,我向你介绍一下。为身边这位就是西夏的王族,李元江。”
老鸨连忙万福道:“见过李王爷。”
李元江留着西夏特有的秃发发饰,他身体矮壮,几近一个正方形的比例,浑身的肌肉虬起,仿佛包含了爆炸性的力量。
“免,免礼。”
李元江几句中原话发音倒是字正腔圆,只是结结巴巴地,让人听起来极不舒服。
老鸨退了几步,站在丁、王二人台子中间,赔笑道:“两位公子,在香香出来之前,先请你们欣赏几段歌舞,聊做解闷,如何?”
丁首宁征询了一眼耶律良的意见,挥了挥手,道:“你只管命她们上来。”
王汝城也道:“快快演来!”
老鸨躬身退下。
两个大茶壶搬了几扇屏风当在大厅最南端珍珠卷帘门前面。
一阵悠扬的瑶琴声响起。
从屏风后面缓步走出四个面遮青纱的少女,上身衣仅及胸,下身粉红色的灯笼裤系在胯骨边缘,露出平坦粉嫩的一段小腹,赤着雪白的双足,在瑶琴声中舞动着曼妙的身姿,缓缓舞向舞台中央。
江逐流注意到,这四个少女和冬儿一样,也是天足。想来李后主喜欢三寸金莲的恶俗尚未普及,禁锢人思想的程朱理学尚未创立,北宋民风中还保留有几分前唐的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