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的抖了一下,但瞬间便恢复了平日的阴沉与默然。
“子桓”
卞夫人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却见曹丕丝毫不理,瞅都不瞅卞夫人一眼,冷然道:“我等奉天子之命,前来收缴丞相印绶!”
丁夫人闻言呵斥道:“逆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行此忤逆之事!”
只见曹丕身后的伏完笑着走上前来,言道:“夫人,您还是识趣点的好,曹『操』多年来把持朝政,欺君罔上,罪比夷诛九族!如今只是收回丞相印绶,已是天大的恩德了这是天子的诏令,你自己看吧。”说罢,缓缓的将手中的诏书抖开,然后言道:“将他们拿下”
“谁敢!”
只听一声断喝,甄宓冲着伏完呵斥道:“丞相本人与大将军乃是当朝重臣,现不在许都,汝等难为其人家眷,岂不是欲至天子于众矢之的?”
伏完闻言皱眉,却见甄宓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言道:“妾虽『妇』道之人,但亦知道,取天下者先决于义,得义之者,仗信义之气以招天下俊杰,若害人之家眷,则天下之人,闻而自疑,将裹足不前,谁敢为天子所用?汝等一为丞相之子,一为天子近臣,何其如此无礼,难为故母『妇』人?纵是日后事有所成,亦也是恐惹天下之人耻笑,何期以服众乎?”
董承闻言,不由的暗自犹疑,却见曹丕冷然道:“哼,谁说要害你们了?我只是要丞相之印,并将你门困于此处!我曹丕在如何,还不至于谋害亲母来人,将人带上来!”
话音落时,便见大将军府的所有下人包括曹昂的两子一女被带了进来,甄宓和貂蝉的面『色』猛然一紧,却见曹丕挥了挥手,让人将几个孩子和下人全部遣送到了对面,然后吩咐身后的贾逵道:“速去搜取丞相印绶,清点相府的下人以及平日间和相府联系过密的侍从,一个都不许放出许都,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诺!”
曹丕说罢,又转过头去,对着身后的一众士卒言道:“包围相府,这里面的人谁也不许走出一步!外面的人,没有我的许可,亦是谁也不许走进相府,违令者,杀无赦!”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出去。
“二哥!”忽听身后的曹植叫了他一声,曹丕身形一滞,却是并未回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出了相府,却见伏完也是急忙跟上,皱眉道:“就把他们囚禁在此?”
曹丕冷哼一声,言道:“难道还要杀了他们?若是如此,等曹昂回来了,万一事有不济,你让我拿谁去威胁他?”
伏完闻言,顿时愣了一愣,接着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望了望灰暗的天空,曹丕默然半晌,一字一顿道:“如今,许都京畿防卫权已是全都在咱们的手中,接下来,就是等曹昂回来了!”
不说许都暗流涌动,单说千钧一发从城中偷出的孙尚香,她骑着一匹马奔着南边匆匆而走,一路上,孙尚香的心头特别的矛盾,虽然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回江南去,但一想到适才从相府中偷逃出来,貂蝉的那一句:“告诉他,勿要以我们为念。”孙尚香的心就久久的不能平静,在左右考虑了许久,还是貂蝉那信任与期待的眼神占据了她的内心深处,最终,孙尚香还是纵马向着南边奔去。
孙尚香日夜奔程,终于赶到了曹昂大军所屯扎的汝南之地,这里是公孙衽的守地,孙尚香在进城之后,随即直奔太守府而去,到了门前,她取出了甄宓交给她的信物,要求面见曹昂。
此时的曹昂正在着手分调帐下武将率兵向各州驻扎,以防叛『乱』与不测,在听到甄宓派来的信使之后,曹昂的面『色』一紧,挥手道:“让她进来。”
少时,侍卫领着孙尚香进了太守府,庞统微微一愣,奇道:“咦,这不是那次与某家等人一起喝酒的小姑娘吗?”
曹冲则是冲着她坏笑一下,道:“原来是这位姐姐啊!你来了,好,好得很!这下子,我可是又有玩的了!”
曹昂则是拿着甄宓的信物,一脸疑『惑』的望着孙尚香道:“小尚,你来此何干?”
孙尚香此时尚还喘着粗气,即刻将她在许都所目睹的一切告诉了曹昂,『138百~万\小!说网』越深,满厅众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沉,当孙尚香说完了最后一个字时,突见夏侯惇恼怒的一拍案几,“三目”精光爆闪,高声吼道:“好个忤逆子!真是反了他了!子修,咱们明日便兴兵杀回去,看着这忤逆子究竟有多大神通能够阻拦咱们几十万的雄兵!”
曹彰和曹真,曹冲等人则是一脸的惊讶之『色』,就连庞统也是颇为诧异的摇了摇蒲扇,言道:“俗话说的好,越大的树,就越招风这曹氏之中还真就不是一般的『乱』啊。”
众人之中,唯有曹昂一脸淡然,似是若有所思,夏侯惇见状急道:“子修,你还在想些什么!还不速速下令起兵,回去攻下许都!将那逆子与那昏庸皇帝千刀万剐!”
曹昂挥手轻轻的伸手挡住了夏侯惇的话头,言道:“放心吧,这件事情,早在赤壁战前,我的心里就有准备了。”
厅中众人闻言不由大惊,突见厅外缓缓的走进一人,对着曹昂躬身道:“老朽参见大将军。”
曹昂抬头看去,却是贾诩来了,只听曹昂淡淡的出言道:“大夫,你终于来了当初我二弟给我的那封信,就是你让仲达转交给我的,就因为信中的那一句话,我一直是不闻不问。现在,事情起来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了?”
贾诩依旧是那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言道:“此事,老朽无法解释,能给大将军一个满意解释的人,现正在自缚在汝南城外,等候将军发落。”
曹昂闻言奇道:“是谁?”
贾诩一字一顿的言道:“郭奉孝。”
厅中众人顿斯大惊,郭嘉此时正自缚与汝南城外?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见曹昂闻言起身,一边向着府外走去,一边低声咒骂道:“原来是你这王八蛋在起幺蛾子!”
此时的汝南城外,只见郭嘉自缚双手,跪在城门之外,悠然的抬头望着蓝天白云,突见城门打开,程昱一脸怒容的驾马而出,直奔着郭嘉而来,郭嘉见状微微一笑,嘿然道:“呦,这不是程公吗?什么风把你”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程昱老头翻身下马,飞起一脚将郭嘉踹了个狗啃屎,骂道:“你这浪子又在琢磨什么鬼主意呢?!听说冠军侯正率领虎卫军向这里赶来了!你小子到底又干下了什么蠢事,将君侯惹成那样!”
郭嘉闻言,苦涩一笑,摇头道:“无碍,我只是为了报答他当年为我治病的恩情,纵是他杀了我,只要大事得成,郭某就是死了嘿嘿,也值得啦!”
程昱『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太阳『|岤』,懊恼言道:“我看大将军来者不善,你还是先走吧大将军那里,自有老夫用『性』命为你扛着,等将军气消了,我在召你回来”
程昱的话还没说完,便见许褚领着一众虎卫军赶出城来,将跪在地上的郭嘉团团围住,憨声憨气的对程昱言道:“褚奉大将军之令,为防郭奉孝逃逸,特来此看住此人,请程公不要阻拦!”
郭嘉闻言无奈一叹,嘿笑道:“完了,程公,您老来晚了一步,人家冠军侯是不打算放郭某走了”
程昱见郭嘉还是不紧不慢的,气愤的跺了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城门之内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马蹄之声,曹昂一马当先的冲出城来,马鞭子遥遥一指郭嘉,高声喝道:“姓郭的,你小子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好的理由,信不信曹某扒你三层皮!”
第五卷 第六章 真相
第六章 真相
“草民郭嘉,见过冠军侯,草民绑缚之身,不能施礼,请大将军恕罪!”
曹昂翻身下马,一脸的深沉,迈步走到郭嘉身前,长长的吸了口气,一把将他拎了起来,言道:“废话少说,跟我进城去!”
只见许褚闻言大步流星的将郭嘉抬起,向着马背上一扔,便见郭嘉好似死狗一般瘫软在马背上,哎呦的叫唤道:“许将军,轻点,轻点!”
鬼才郭嘉的从新回归,就是这样尴尬的被曹昂绑拿到太守府中,方一进了府门,便见曹昂命令左右退下,只留郭嘉一人在堂,但见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片刻,郭嘉忽然嘿嘿一笑,点头言道:“冠军侯,这次南征一切安好?”
“好个屁!”
只见曹昂呲牙咧嘴的冲着郭嘉咬牙言道:“郭奉孝,你少给我摆出你的那副浪子模样,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事情解释明白了,你就等着给我爬着出去吧!”
郭嘉闻言尴尬的笑了一笑,却见曹昂一脸沉重之『色』,上前将他的绳索解开,然后不快的向着正席一座,言道:“有什麽话,说吧!”
郭嘉『揉』了『揉』有些发紫的手腕,笑呵呵的点头言道:“那个,大将军,可有上好的酒吗?”
曹昂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言道:“上好的酒没有,不过有断头酒,你要不要喝?”
郭嘉急忙摆了摆手,嘿然言道:“那就算了,郭某还没有活够呢,还是留着命将来多喝些酒好!”
曹昂哼了一声,接着向着正中的席子上一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二弟走到今日这一步,是你唆使的吧,目的何在?”
郭嘉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过了半晌方才沉言说道:“你可知道曹氏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
曹昂闻言眉目一挑,想了一想,摇头道:“缺什么?我们有最强的兵,最好的将,最丰富的人才,最精良的武器,最长宽的堤坝,最肥沃的土地我看是什么也不缺!”
“你要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但见郭嘉猛然起身,脸上一点也没有适才的浪子之相,缓缓言道:“差的是贤名!如同周武代殷,霍光废昌邑般的正名!贤名!”
曹昂闻言一愣,却见郭嘉正『色』言道:“大将军,你细细想,曹氏未来当在何处?”
曹昂闻言『摸』了『摸』下巴,言道:“如今我曹家和汉室已是不共戴天之势,我曹氏要想存活,就必须代汉,这是毋庸置疑的。”
郭嘉闻言嘿然道:“那我问你,你凭什么代汉?有正名吗?你说天子是昏君?不见得吧。”
曹昂闻言想了一想,不屑道:“等时机成熟,『逼』他下台就是了,何苦非要需得什么正名?”
郭嘉急忙摇了摇头道:“汉朝延续至今,已是有四百余年,你不给天子安个昏君的名头,就把他下了!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曹昂闻言轻轻的摇摇头,道:“什么后果?”
却见郭嘉长叹口气,言道:“如今曹氏用唯才是举的政策取代了察举孝廉制,这对于士家大族的利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天下的士家之族做梦都想『逼』曹氏下台灭门,可问题是他们不敢为什么,因为曹氏这面有寒门的支持以及境内底层百姓的拥护,这些年,你一手培育了四艺人杰(即马钧,魏臻,曹玉,蔡琰),使得曹氏的文名逐渐上升,已是脱离了当年“阉宦遗丑”之名。但你可知道,现在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若你日后废帝时,不给天下一个好的理由,天下民心依旧思汉的话,我告诉你!曹氏连寒门和底层民心都会失去,特别是就于寒门之士而言,他们本来就没有世家大族那面雄厚的背景,无论是在土地还是名望上,都无法和正统的士族抗衡,曹氏拥立汉室时,他们或许会不遗余力的帮你,但一旦无故废帝,正名不在!到时,大的士族以此名义为基,竭力想办法推翻曹氏的政策,而寒门则是诺诺自保,不敢拥曹,你想怎么办?你凭什么守护的了这个天下!”
郭嘉的话绝不是无的放矢,历史上曹丕篡汉,就属于无缘无故的篡,其导致的结果就是,各地民心,寒门子弟的心大失,以至于刘备在一年之后,便敢公然的在西蜀自立为帝,反倒得到了许多思汉之士的拥护,若他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力争孙权,而是联合东吴,兵伐篡汉的曹丕,到时,中原各地的世家纷纷响应,寒门子弟与底层的百姓都报观望态度,恐怕这天下的形式还是有待观望的!
而曹丕后来也是看到了这一点,知道自己在篡汉的方面过于急躁,故而不得已,只得一点点的与豪门妥协,放弃了当初他父亲曹『操』极力制定的唯才是举制度,使得许多的世家大族得到了进入朝堂的机会,而后来,随着曹『操』昔日一手提拔的寒门老臣逐渐亡故,世家豪门在魏国朝堂上,逐渐开始掌握了魏国的经济,政治,军权等诸多大权,昔日曹『操』所布下的魏国根基逐渐松动!而最终的结果,就是昔日世家代表之一,司马氏所代替!可以说,其实就算没有司马氏,还会有其他的大族逐渐站出脚步,去蝉食魏国的大权!
所以,曹氏代汉,绝不可以仅仅的凭着高兴就去做!
明白了个中详细原因的曹昂,曹昂的脸逐渐变的凝重,看了看脸『色』比起原先已是有了一些红润的郭嘉,曹昂方才知道,这个浪子七年来一直在为了曹氏的未来而不停的奔波忙碌
“奉孝兄,适才是我无礼了。”
郭嘉却是笑着摇摇头,言道:“记得吗,七年前,你曾对郭某说过一句:哪怕我没有智谋,没有韬略,但只要我能陪你走到最后,就可以了这七年来,就因为你的这句屁话,郭某无时无刻的不再为曹氏的未来担忧我与子桓公子制定了这个大计,就是为了曹氏的天下能得保长久,而这第一步,便是如何代汉!如果这一步走的不好,则必让天下寒门退却,士家大族便会乘机在曹魏朝堂中迅速崛起,如果真是那样,郭某担保,曹氏的天下,走不过五十年!”
曹昂闻言默然的沉思良久,接着长叹口气,言道:“可是,一旦天子设下『j』计,联合曹氏逆子,图谋朝臣此恶名一旦传遍天下,则代汉之举,再无不妥,是吗?”
郭嘉笑着点点头道:“正是这个意思,而且,我曾特意嘱咐二公子,若是能以他的叛逆之书去换取天子的一封血书,到时,两张血书相互对照,公布天下,则刘协昏君之名成矣!只要此一事功成,日后再行驶广大的兴农之政,利用当年的‘工程杰’魏臻所开发的黄河,关中等巨坝,大力开展农桑,水屯,漕运,种稻等新的谋生之道,使得寒门底层基业与普通百姓的生路不失,则便可以压制豪门想要进入朝堂的欲望,使得两种势力保持平衡,逐渐推出新政,则可曹家后世无忧!”
曹昂闻言只是沉默了半晌,忽然言道:“你适才说,让我二弟以他的叛逆之书去换取天子的血书然后将两张血书公布天下,则昏君之名可成那我二弟呢?”
郭嘉闻言脸『色』一变,接着低头苦笑道:“他自然也是曹氏的逆子,纵然你格外施恩,饶他不死,他也必将是为天下所唾弃,遗臭万年”
曹昂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苦笑道:“这就是你们一直隐瞒我到现在的原因?”郭嘉点了点头,道:“其实我早想告诉你,是你二弟让我在他起事之后才告诉你,因为,你一旦知道他打算背负一生骂名而为曹氏奠定千秋之基,必然不会应允的”
曹昂苦涩的笑了一下,言道:“我当然不会牺牲我的弟弟”
郭嘉闻言摇头道:“然此事事已至此,你们兄弟已是都没有了退路回许都吧,将这一切全都结束!等事情结束后,郭某愿意以死谢罪”
曹昂闻言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事到如今,我又怎么可能会杀你?传令,明日全军转回许都!”
起兵前的夜晚,曹昂来到了曹『操』的房间,此时的曹『操』依旧是混沉不醒,不过还好,在军医给他喂饭的时候,他的嘴部还有下意识咀嚼的能力。
坐在曹『操』的榻边,曹昂苦笑着摇摇头,仿佛是对曹『操』说,也仿佛是对自己说:“老爹,你这个位置可是真不好干啊。”
忽听一阵的脚步声传来,曹昂转头看去,原来是贾诩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曹昂上下打量了贾诩半晌,言道:“贾大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