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索维慈施加压力的同时,向奕劻等人孝敬,希望能够调走李安生这个二愣子。
不过,当初奕劻说动慈禧将李安生塞到哈尔滨,就是为了当奇兵用的,交涉办的好,自然给李安生应有的奖赏,要是办不好,那就不客气。
廓索维慈再怎么叫嚣,都是无法,子叫嚣多时了,也没个说法,要打就打,反正护路军吃尽了大亏,还不服气就只能怪自己了。
哈尔滨如今成为了新军第二十三镇与俄国护路军对峙的战场,双方在各个角落设置的火力点犬牙交错,虽然新军抢先下手,占据了不少道内地方,但护路军也不是吃素的,出了重兵保护火车站,还重点防卫几个重要的官署。
李安生已经向霍尔瓦特言明,自治公议会要解散,市董事会也要宣布无效,不再把持市政权力,否则,关道衙门将强行行使权力。
大街上到处都是沙袋土木构建的临时防线与火力点,更有许多的建筑被征用,荷枪实弹的对峙。
小规模的战斗已经爆发了多次,双方互有伤亡,都给掩盖了下去。
李安生也知道就这么僵持着,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虽然粮豆贸易入冬之后开始降温,但是随着白酒等行业的火爆,他同样需要中东铁路的畅通。
目前是进一步压迫,还是给对方找一个台阶下,成了难题,要是对方有了台阶不肯下,倒是难办。
他也急于将治下的几个府县都纳入他的势力范围,任免官吏,推行新政,没有时间耗在子这里。
掌握地方,当然离不开各路豪强,宗族势力,为此,李安生借着召开滨江关道辖区保安问题的由头,将各路豪强都邀请到滨江关道衙门来,盛情款待,想要收拢人心。
老王林自然也是要出席的,如今新军第二十三镇控制住了哈尔滨的局势,他来去自如。
李安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奇人物,国字脸,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咧着嘴一笑,就是个土匪的标准派头。
不过他可不敢怠慢了这位民族英雄,热情的招待,丝毫没有摆出官架子。
他与林虎等人呆久了,也沾染了些江湖习性,豪气万丈,跟老王林这等土匪头很有共同语言。
老王林只管破坏,不懂建设,被李安生几句话就问住,但他知道东北各地地方宗族势力与豪强私设关卡,蓄养武装,有的甚至就是胡子,这些问题的存在,始终是将来东北安定的隐患。
“要说到如何安抚宗族势力与豪强,我给你推荐个人,常年在长春等地经商的绿林大豪陆永国,他家当年可是垦殖大族,是地方豪强的代表人物,也凭着家传武功打出了一片天下,他家要是真当胡子,可还真没有北林虎南王林的名号。如今陆家的家主陆永国年不过二十许,给长春与奉天等地的绿林大豪们给公推为关外南路盟主。”
其实,老王林是公认的关外北路盟主,一个是他极力推辞,第二是有李安生与林虎等人的功绩在。
“前年,岛国人横行无忌,新军还没出关的时候,许多人给岛国人欺负了,都去找陆家仲裁。岛国人不信邪,要将陆家连根拔起,去了两千多人马,给打残了回来。后来满铁总裁的女儿在自己家中给掳走,三天后放了回来,说是给陆家请去做了几天客人,招待周到。如此抓人放人,都是神不知鬼不觉,满铁总裁吓得几天没睡好觉,之后便收敛了许多。”
听着老王林讲着这些秘闻,李安生可真起了兴致,居然有这等豪强的存在,好在对方也没有作恶,相反还处处跟岛国人为难,将来倒是可以引为臂助。
李安生若有所思,老王林给他介绍陆永国这位绿林大豪,其实也是在给他助威,让他将声势整大些。
光是局限于滨江关道的地盘,不足为奇,要将影响扩大到吉林南部,乃至奉天,就需要陆家这样的绿林大族。
他的部下跟老王林打交道打了一年多,彼此很是熟悉,老王林对李安生的各项安排都是赞不绝口,也铁了心的要跟这小兄弟闯一番事业。
清廷早晚要倒台,要想保住基业,保住亲朋好友的安宁,就得要有自保的能力。
老王林存着提点李安生的心思,自然是言无不尽,知无不言,也热心的为他介绍今天来赴宴的各位“土皇帝”们的底细。
正说的起劲,忽然席间一条大汉跳了出来,指着到前头来找李安生说话的杨山河嚷道:“杨山河,老贼,真的是你?”
“哈哈,天可怜见,今生终于叫我找到了你,老贼,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杨山河见这条大汉语带悲愤,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像作假,连忙问道:“有什么话?你是哪个?”
那条大汉胸口起伏,似乎是在平抑心情,脸带狞笑道:“我?我是哪个?老贼,你敢做不敢认么?你可识得游满江?”
杨山河咦了一声,双目圆睁,惊道:“你,你是游满江的儿子?”
“哈哈,不错,老贼,你倒是记性不差。也对,你害死了我父亲,只怕良心日日过意不去,哪里就能忘了。老贼,上天眷顾我,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你啊,父亲,今日我定要为你报仇雪恨。”
李安生见变故陡起,着实是吃惊不小,但看杨山河脸上略有愧色,更有几分悲痛,难道真的有内情?
“诸位弟兄,李大人,王林大哥,请为我做个见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要手刃老贼,以慰亡父在天之灵。”
杨山河负手而立,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只是拿眼睛看着那条叫做游庭坚的大汉。
李安生怕杨山河真的去按什么江湖规矩办事,虽然杨山河武艺高强,但人家大汉身强力壮,也不知道杨山河能不能打得过。
“慢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是在关道衙门之前,还是按律法来处置较好。”
李安生终于还是决意干涉,免得闹出不可收拾的事来。
游庭坚冷笑一声,说道:“我意照江湖规矩解决,李大人,你既然不认同江湖规矩,那将我们这等江湖中人召集起来,却是何意?”
李安生给问的语塞,他要是回答不好,说不定就冷了这些江湖豪杰的心,望向杨山河,只见他摇了摇手,想必是能处理此事,但他又不甘心的问了句:“你说杨伯父杀了你父亲,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游庭坚咬牙切齿的说道:“真凭实据?哼,你们自己问这老贼,当年为何要杀害我父亲。当年我父亲与这老贼乃是结义兄弟,情深意重,堪称佳话。可哪里想到,这老贼忽然丧心病狂,为了点纠纷与我父亲比武,当场将我父亲击杀。如今我报父仇,也没有别的,只想将这老贼毙于拳下。”
当年杨山河在比武中打死游庭坚之父游满江,之后远避黑龙江当起了隐士,难道是心有愧疚?
“那到底是何纠纷,居然能让情同兄弟的两人反目,比武定生死呢?”李安生立即就抓住了关键。
游庭坚冷冷一笑,说道:“哼,有什么好说的,他练武成痴,你们自己问他去。”
杨山河见众人眼光都望向他,惨然笑道:“当年我并没有起意打死你父亲,只是想要施以惩戒,哪里知道他不知悔改,还想要偷袭,我一时气急便下了重手。”
“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并没有对不起你父亲,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你要找我报仇我也无话可说,拳上见真章便是。”
他仰头望天,仙风道骨,徐徐道来,倒是让四下里的豪强多了几分好感。
游庭坚怒吼道:“我不管,反正是你打死我父亲,给我纳命来。”
说着,冲上前去便要开打,老王林一个箭步窜上去,托住他的手叫道:“贤弟且慢。”
他是知道杨山河的身份的,要是真被游庭坚打死,那么李安生该如何?
“王林大哥,莫非你要包庇不成?还是你受了李大人的威逼?”
游庭坚满面悲愤,激起了许多人的同仇敌忾,是啊,李大人是不是要跟我们这些豪强为难。
“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当年之事,也的确该了上一了,放心,我不会跑。你母亲可还安在?”
游庭坚啐了一口,叫道:“我母亲可康健的很,日日都恨不得啖你老贼的肉呢。”
杨山河不以为意,淡淡道:“若是从前,只怕我跟你比场武便是,只是这两年,心思也变了。你回去将你母亲请过来,有些事情,当面说清楚。”
游庭坚将信将疑,担心杨山河是在拖延时辰,好趁机逃走,哪里肯依。
“那好,游贤弟,不如你派人回去将你母亲接了来,你本人便在此处守候如何?”
老王林冷眼旁观,似乎看出点了名堂。
这是最好的结果,又不使得矛盾激化,又不影响当场的气氛。
李安生也不敢多问杨山河,只是见杨山河长吁短叹,似乎对当年的事情也颇为自责,又似乎有其他隐情。
杨玉容知道了这事后,又是一阵担心,问她父亲,总是得不到什么想要的回答,她父亲对于当年的事情讳莫如深,连她都问不出来。
五日后,游庭坚的母亲给接了来,当堂看见杨山河,便叫骂着要上前撕咬他。
“老贼,你这老贼,还我丈夫,你还我男人,我含辛茹苦,守寡十八年,终于盼来了今天,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看着嚎啕大举的游母,众人的心情也很沉重,怎么就闹到了这么一步。
“弟妹,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谈谈,如何?”
杨山河尽量用平稳的口气,似乎想要让对方的心情平复些。
可哪里想到游母更加破口大骂起来:“老贼,你做贼心虚吗?有什么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讲,见不得人?”
都给骂成心虚了,杨山河也有些动气,但还是耐心劝说,想必的确有些话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谈的。
第二卷 黄金之路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相大白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相大白
李安生也没有想到,杨山河会提出单独跟游母交谈,难道真的有什么难言的隐情与苦衷?
这的确让他很为难,事无不可对人言,本来就是要将当年的一段公案真相大白,解开大家的疑惑。
许多绿林豪强都叫嚷起来,要让杨山河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过往的过节揭开。
游庭坚也是情绪激动,认定了杨山河理亏,“李大人,你可不能偏袒这老贼,有什么话,当着大家的面讲出来,做贼心虚啊。”
杨山河深吸了一口气,正视着游母说道:“弟妹,有句话我要问你,你可知道当年你嫂子怀胎四月,为何会忽然小产?”
游母没有想到杨山河问的却是这话,她的头脑虽然这些年一直为仇恨所蒙蔽,却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也没有忘记前事,她丈夫身死前后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可知道,你嫂子小产那天,你丈夫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杨山河的话仿佛利剑一般,似乎隔开了重重的历史迷雾,让游母的脑子里被注满过往的片段。
她依稀记得,杨氏小产那天,杨山河去外头收账,她让她丈夫给杨氏送些吃食,回来之后她丈夫神色就有些不对,此后一连几天都是反常之极,问他事情动不动就发脾气。
本来以为他是因为杨氏之死难过,可现在想起来,确实惊惧不安多些。
杨氏是自缢死的,当时小产下来一个成型的男婴,一直盼着得子的杨山河夫妇很是痛哭了一场,没两天杨氏便自缢了,她那个时候也是有些悲痛惋惜的,杨氏为何这么傻。
她也一直有些疑问,被杨山河这么一问,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
办完丧事,杨山河便跟疯了一般,借着比试武艺的名头将她丈夫给打死了,当时以为杨山河是伤心过度,人疯魔了。
可是,为了躲避衙役追捕,杨山河居然带着女儿忽然搬走,从此杳无音信,疯了的人断然不会如此。
杨山河为何要打死她丈夫?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就如同想不明白杨氏为何自缢一样。
本来是两个美满的家庭,把兄弟之间亲密无间,杨山河对她家也多有照拂,她与杨氏也情同姐妹,当年也曾为杨氏狠狠地哭过几场。
可天降横祸,两个家庭都家破人亡,从此败落。
老天生了眼,终于又找着了杨山河这个杀人凶手,她也期待着,杨山河能给她个交代,当年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
杨山河脸色惨白,仿佛回忆起了极度痛苦的事情,身体都在颤栗着。
“你嫂子也是习武之人,身体康健的很,怎么会忽然小产?嘿,嘿嘿,是我那把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把兄弟,强行玷污了你嫂子,使得她小产。她真的就那么傻么,要自缢而去,浑然不顾我这孤鬼。我要是没有玉容这丫头,也定然会随她而去。”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震惊了全场。
杨玉容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她的父亲,耳边如巨雷般的在回响着父亲的话语,她母亲居然是这么死的。
她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父母极为恩爱,父亲也对母亲用情至深,母亲自缢身亡,父亲一下子老了十余岁,她真的相信,要是没有她的存在,父亲定然会殉情,即便他是个血性刚强的武人。
游母瞠目结舌,眼眶都在颤抖,手指伸出去,虚点着, 忽然跌坐在了地上,她丈夫对杨氏一直有着特殊的情结,她很清楚,半夜行房都会喊她嫂子的名字,有时半夜说梦话,也是如此,她为此抗争过,闹过别扭,可是后来都习以为常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丈夫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杨山河的话,她信,不然,许多事情根本就无法解释。
其实在场的许多人都心中明了,这段公案大致也就那么回事,游父咎由自取,丧尽天良,照道理应该千刀万剐。
杨山河为人高风亮节,甚至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揭穿游母丈夫的丑恶嘴脸,想给游庭坚母子留一点情面,可是,是他们自己不要脸面。
“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你在瞎编,胡编乱造,全是假的。你,你污我父亲清名,我跟你拼了。”
游庭坚恼羞成怒,状若疯虎,恨不得将杨山河吃掉,可还没等他近前动手,就被老王林一把扭住。
他从小就听母亲讲着父亲的故事长大,在母亲的回忆里,父亲的形象几位高大,就是个救国救民的大英雄,可惜,被杨山河那等j贼所害。
他从小就对着杨山河的画像练武,将杨山河的容貌几乎刻在了心上,无时不敢忘却,所以,一看到杨山河真人,他就头皮发麻,一眼认定这就是他的杀父仇人,果不其然。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无比敬重的父亲,竟然会被说成禽兽不如的人,让他怎么都接受不了。
“李大人,光是凭他一方之言,只怕不能让人信服,当年使得他媳妇小产的,或者另有其人,或者是他媳妇神志不清胡乱攀咬,也是可能的。”
与游庭坚同来的伍豹阴测测的插话,居心险恶,话里头的意思委实歹毒。
“放你娘的狗屁,你眼睛是瞎的么,耳朵也是聋的?”李安生大怒起来,这伍豹是五常那边的土豪,私设关卡收税,私蓄武装,地方一霸,想必是怕他要下手整治地方,故而出言惑乱人心,想要将局势搅浑。
他实在是气坏了,当着他的面如此肆无忌惮,想必在地方也是横行无忌的货色,这还有个理么?
“李大人,恼羞成怒么?那你是不是要凭着一面之词,就要偏袒你那老丈人呢?我们可是听说这老贼的女儿生得美貌无比,让你给瞧上了。啧啧,这老贼真是好福气,生了个好女儿。”
伍豹那长条脸看起来阴测测的,李安生的意图,他们早就探知清楚,不如奋起一搏,强力抵制,联络了一大批的地方豪强与宗族,想必李安生也拿他们没办法。
另一名领头人物刁老六怪叫道:“那是,为了表示公正,老贼不仅要伏诛,而且老贼的女儿也应该许配给游庭坚兄弟,弥补他十余年丧父之痛。”
这哪里是乱点鸳鸯谱,简直就是在赤果果的挑衅,想要激怒李安生,他们也觉得形势不妙,想要转移视线,让李安生盛怒之下做出不符身份的举动。
李安生怒极反笑,走到游母身前,深施一礼,说道:“游老夫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