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狠手死手,自然没必要去虚与委蛇。
他也不怕因为从一开始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而遭到抵制,被架空之类,他准备用铁血手段野蛮的犁清。
他本来就不打算在这里长久任职,自然不用顾及什么,也不用去理会什么官场惯例。
一位点头哈腰的小吏讨好的说道:“大人,夫人已经安顿好了,只是仆人少了些,是否需要临时聘用些来。”
“夫人?”李安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梅宝聪从衙署中奔出来,笑嘻嘻的说道:“你来的可这么急,我估摸着还有一会工夫呢。依云已经在后宅安歇了,我打算替她再找两个得用的丫头,人生地不熟,故而拜托了这位先生。”
那位拍马屁的吏员立即点头哈腰,表示不敢受梅宝聪的道谢。
梅依云的确需要丫头,本来在梅家时有几个,也有带到嫩江去的,后来因为回京“奔她伯父梅涛远的丧”,都遣散了,打算在京城还用那几个老的,谁知道有着变故,在京城的都留在那没带出来,也算是和梅家彻底划清了界线。
李安生给梅宝聪这一手打得有些措不及防,先前被梅宝聪威胁,说是妹妹婚姻波折都是因他而起,如今又名节有损,让他抱也抱过,摸也摸过,居然是百口莫辩。
如今这一出,后宅是给他占了,难办了。
第二卷 黄金之路 第二百零八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1)
第二百零八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1)
梅宝聪居然趁着李安生还没赴任,抢先安排了一切,真是让李安生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一出嘛,他还没娶梅依云过门呢,这家伙其不可耐的将内宅占了,让他很是进退两难。
好在衙署足够的大,他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容身,总之是不能跟梅依云一起呆在内宅,要不然,梅依云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夫人一叫,那可就真要变成夫人了。他还没有搞定杨玉容呢,哪里敢自作主张。
梅宝聪顿时发急了,他好不容易才办妥了这些,就是为了先下手为强,要不然只怕妹妹只能做小的命,他何尝不知道李安生之前对杨玉容的倾心。
滨江关道衙署建是去年九月的时候建成盗匪,很是花了好几万两银子,可见这个衙门也是流油的衙门。
与哈尔滨遍地都是的子尖顶建筑不同,关道是中国传统式建筑与北方地方建筑的混合体,规模庞大,气势巍然,占地面积两万八千余平方米,遵循封建礼仪,呈对称布局,左文右武,前衙后寝。
当然,这个后寝暂时给梅宝聪与梅依云占了。
梅宝聪大摇大摆的找上来,说是李安生的大舅哥,直接要求住到内宅去,居然没有人敢多问半个字,谁不知道京城梅家在黑龙江风生水起呢。
反正一众官员见李安生果然与梅宝聪热络非常,看来内宅中那位还真是李安生没过门的夫人,许多人都在思量着,是不是赶紧送点礼什么。
只是他们并不清楚,已经有几个胆子大的,通过梅家带来的下人进行了行贿,各种珍贵礼物价值上万两银子,在梅依云的房中堆了一大堆。
梅依云让小丫头霞儿将礼物分门别类放好,造在册子上,都搬到了外头的厅里封存,准备等李安生来了,让他将这些礼物都送回去。
刚来就闹这么一出,她也明白,这些人如此迫不及待,只怕是有问题,她哪里敢自作主张的收下。
也正因为如此,梅宝聪决意将带过来的几名管事下人一并都遣散,重新找几个得用的,哪有如此不顾主家的下人。
李安生在一众官员的陪同下进了衙署,带来的行李都让梅宝聪喊人送到内宅去了,李安生也不好意思阻拦,便让官员们陪着参观一下衙署。
关道衙署由外至内依次为照壁、大门、仪门、大堂、二堂、宅门、三堂;东侧线上有衙神庙、书房、厨房、戈什房、杂项人房。西侧线上有冰窖、督捕厅、洪善驿、会华官厅、会洋官厅。院墙内有车棚、马厩、茶房、粮仓等。
整个建筑群体错落有致,结构合理,让梅宝聪也是赞不绝口的,李安生打定了主意寻一处地方暂且安身,总不能将梅宝聪兄妹赶出去。
既然打了这个主意,他便兴致勃勃的开始参观起这个属于他的一亩三分地。
大堂是道台处理重大政事,主持审判的厅堂,也是举行重大典礼、迎接上级官员的地方,是府衙中轴线上三大主体建筑之首,建筑风格及内饰非常壮观。
站在堂前,李安生感慨万千,后世电视上所看到的场景今日居然再现了,他还是第一次出任文官中的地方主官,想到那些电视剧中的官员形象,往堂上一坐,惊堂木一拍,哼哼。
大堂前有抱厦,上悬“公廉”二字,明确昭示着“一心为公,清廉行政”,抱厦柱上有一幅对联,上联是:“看阶前草绿苔青,无非生意,”下联是“听墙外鸦啼鹊噪,恐有冤魂。”
堂中央悬匾额“明镜高悬”,下方立有屏风,屏风上绘有海水朝日图,水清,日月,也就是清正廉明,这正是身为一任道台所应有的品格和气度,屏风上方图有一只展翅翱翔的云雁,这是四品文官的标志,屏前高出地面约一尺的地方叫做作案台,是道台审案时坐的地方,道台审案时,端坐案后正中,正好是屏风中朝日升起的位置,表示道台如日中天,明察秋毫。
别说是普通百姓,就连李安生都心生肃穆凛然,这做官好,可做官也难啊。
看到那案台上通放有文房四宝、令签筒、惊堂木等升堂用品,他想到后世电视中官员猛拍惊堂木时的场景,有些好笑。
令签是道台用来宣布判决、发号施令用的,一种是黑色,一种是红色,黑色用于较轻刑罚,就像打板子,红色令签只有在判死刑时才使用,案的旁边有一木架,上置官印及委任状。
李安生信步上前,捏着令签,微笑着对随从官员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大堂上悬的这八个字,一心为公,清廉行政。在我手底下做官,很容易,做到这八个字,便能问心无愧。若是有人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国家利益,别怪我辣手无情。”
这话一出,可没有人敢正面相抗,即便其中也有几个宗室贵胄,哪里敢强项?一个个都低下头去,表示谨受教,这李二愣冷面杀心,连亲王贝勒都敢往死里得罪,别说他们这些人。
不过也有靠山较稳的,心下腹诽,这李二愣,果然是个官场二愣子,总得想个法子将他挤走才是,不然的话如何继续收钱,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谋到了这油水衙门的实权。
站在二堂前头,李安生让随行官员都散了,各自去办公去,别搞得兴师动众,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官气十足。
那现在下雨的话,要不要争先来给哥打伞啊?要不要做做秀?
二堂是处理一般民事案件的地方,堂门上方悬有“清勤慎”三个大字。
李安生看着那些官员三三两两散去的情景,心中满是冷笑,这三个字每日都在他们眼前,可有多少人正眼瞧过?
“清”有两层含义,一是不贪财,无受贿,除自己俸禄外不收取一文钱,另一层是行为要合乎道德规范。“勤”是敬业,勤于政事。“慎”是处理政事、刑事要慎重,既要有自己的见解,敢于坚持,还要合法、合理、合情。
程德全亲口跟他讲过这三个字的含义,语重心长,循循善诱,剖析的明明白白,让他一直很感激,可此刻才真正的明白了为何当初程德全的执着与认真。
他这个道台虽然是关道,可也是分守道,也主官下面的府县政务,比起后世的主管副省级略低,比地市略高,加上哈尔滨的重要影响,他这个副省级还是很地道的。
他的所作所为,无形之中将会给治下带来极大的影响,干得好造福一方,干得不好就要为患一方。
官真的不是好当的,程德全真情实意,让李安生感动,也更加感到身上的责任深重,这不是闹着玩的,穿越者李二愣如今也是副省级了。
他扫视着整个官厅,两旁柱上有联,上联是“头上有青天,作事须循天理”,下联是“眼前皆瘠地,存心不刮地皮”。
心里也是喟叹,这清朝的官场虽然黑暗腐朽,但是还是有许多人恪守职责,不为别的,就为这么多明显带有警示作用的对联与匾额。
而进入二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正大光明”四个字,慈喜就常常手书这四个字赏赐给有功的大臣,这既是对官员的执政要求,也是对他们不要背着朝廷搞结党营私勾当的提醒。
至于柱子上门廊上到处可见这等大字,“法行无亲,令行无故”,“赏疑唯重,罚疑唯轻”;“仁恤”;“崇高惟在德、壮丽岂为威”;“恪勤”;“不要钱原非异事”, “太要好亦是私心”。
李安生自己光明磊落,看到了难免触目惊心,更何况那些贪官污吏?
不过那些蛀虫敢于贪腐成风,必然是已经无视这些警句。
腐败成风的事态严重,清官难当,好事难办,李安生也对官场有自己的理解。
只是,眼下他还不顾上来整风肃纪,他的温饱还没有解决呢,让他住哪?
梅宝聪也知道自己是操之过急了,好说歹说将妹妹骗进了内宅,现在弄的里外不是人。
李安生本来想住进军营去,反正他还有编练新军的任务,作为一镇统制,在营房弄个舒适点的住处是没问题的,但是考虑到梅依云的感受,以及处理政务的需要,军营暂时是不能去住的。
想来想去,只能住到书房里头,只是外边的人会怎么想怎么看,却不是李安生能左右的了。
看到李安生要往书房里去,梅宝聪立马不干,“李二愣,你要敢住到书房里头去,外边人会怎么看我妹妹?这不是我家在此地没有宅子嘛,你要让我们住哪里去?难道你要我妹妹露宿街头?”
李安生对于这种耍赖撒泼的行为很是无奈,想来想去,只能跟着往内宅而去。
好在内宅也大,总能找个地方安歇下来,只是梅依云从今往后,可就别想再嫁给别人了,梅宝聪要的就是这结果,顿时眉开眼笑。
梅依云出来跟李安生见了礼,便将送礼的事情说了。
李安生心头巨震,这些贪官也太肆无忌惮了些吧,居然也不试探试探,直接就将礼物送到了他内宅中,不仅神通广大,而且还有恃无恐,好像理所当然。
“马哈大人,这回我们送了礼,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朱麻子,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少了,哪个猫儿不偷腥?我可是听说那李二愣在黑龙江就是个爱聚敛的主,据说他名下的财产比京城有些大人家都多呢。咱们这些礼,对他来讲还算是轻的。”
“对对,正是如此,咱们将礼送了,意思也明了,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他要来惹咱们,咱也不是好惹的。”
这几个官员平日里沆瀣一气,贪污腐败,也将上官不放在眼里,至于李安生,也是稍微有些戒心,并不以为如何。
他们要联合在一起,基本上就能架空多个部门的权力,让李安生无可奈何,加上他们背后都有人,所以做起事来颇没有顾忌。
李安生第二天就碰了钉子,张榜公布选取贤能,不拘一格降人才,想要为衙署补充新鲜血液,或者让衙署中郁郁不得志者能够得到提拔,没料想,没有几个人前来应选。
他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空处,而且还惹人笑话。
你李安生不是想要精简部门,裁汰冗员么,还想着要提拔贤能,这是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没门。
沆瀣一气的官员们坐在官厅中不动,只要让手下的吏员去串串门,立刻就形成了统一联盟。
既然形成了串联,其他的官吏也纷纷开始观望,别被这把火给烧到,也别给人家孤立。
就连许多关道衙门衙役都开始阳奉阴违,消极怠工起来。
李安生手底下无人可用,只能吃瘪。
“年轻气盛啊,年轻气盛,这李大人上来就摆出了大干一场的架势,自然要给人挡了挡,不管挡得回挡不回,往后都能让他消停些。”
老文案吴斌捏着茶壶,嘬的吱吱响,将茶壶往桌上一顿,显得有些惋惜。
文书毛洪波在旁递烟倒水,很是殷勤,不是拍马屁,而是他对老吴斌尊敬的很。
几十年吏员当下来,吴斌的一双眼睛早就成了火眼金睛,心也成了七窍玲珑心,也常常跟他说些为官之道,乃至做人之道,深入浅出,让他受益无穷。
毛洪波也清楚老吴斌早年也有一番志向,只是给无情的现实所磨灭了,故而用心的指点他。
吴斌自己也常说,这官场是彻底的烂透了,做官是最没有前途的,除非相当贪官,可当贪官也要有门路才行。
即便如此,他还是乐此不疲的教导毛洪波,以后当了官一定要清廉公正,也是存了一丝希望。
他们也听说过黑龙江如今吏治清明,比前些年要好上许多,而反观吉林,走了个祸国殃民的满人将军,来了个修铁路并无大能的陈绍常,拍马也赶不上黑龙江。
还好,来了个李二愣,吴斌当初就拍手叫好,以为这是滨江关道的一丝希望。
毛洪波的心情有些低沉,他本来想要去揭榜应选的,可是,他被人威胁了一番,只能怏怏的回来,为着李安生这样的好官遭到抵制而惋惜。
“吴大爷,您不是说,这李大人非寻常人么,怎么一上来就如此操之过急?”
吴斌也有些不解,这也太急躁了,急躁得根本就不像要在这里大展身手的样子。
扑朔迷离啊,照道理李安生闯出如此名头,是不会如此草率与激进的。
毛洪波本来想再去应选的,可硬被吴斌给拦了下来,如今的形势连他都看不清,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的好。
李安生对于底下的暗流涌动以及明面上的挑衅一概不理会,而是带着胖叮当微服出巡去了。
关道衙署中的那些跳梁小丑以及他们笼络的一大群城狐社鼠,他一概的不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群蝼蚁罢了。
哈尔滨跟后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这里是俄国人的天堂,是“万国商埠”,是东方的巴黎,这里比上海更加的有洋味道,因为这里大多是俄国建筑。
这里大部分的房子都是俄式尖顶板加泥木结构,皆用上等红松建造,天棚板、地板足有2寸厚。
俄国人盖房子讲究保温,除在天棚、外墙夹层间灌满锯末外,还在天棚板与锯末间、墙板与灰间铺设一层厚厚的黑毡子,这样冬暖夏凉。
房子都是临街开门,家家有门斗。有的一幢几家,有的独门独户。在由房子围成的院落中间,是一排高大的木制仓库,红松房架子粗大而结实,上面铺着瓦垄铁。
房前屋后,是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大榆树,树龄不低于百年,在炎热的夏天,绿树成阴,格外凉爽。
现在好像一有聚居区,立马会在四周种下无数的榆树,这好像成了通例,让李安生好笑,又感到悲哀。
老百姓都是饿怕了的,故而念着榆钱子儿的好,在灾荒年,那可是能活人无数的菩萨树。
李安生能够理解这种心情,他小时候就经常听父母长辈讲过那个灾荒年代,无数人被饿死,更多的人在死亡线上徘徊的故事,他听那些长辈讲述他们亲历的饥饿到极点那种感觉,当时没什么,可到黑龙江之后就明悟了。
这里的常住人口就有五六万,常年在此的商户等流动人口达到了十五六万,堪称繁华之地。
街面也很宽,能跟奉天一比,也很平整,街边的两溜大瓦房鳞次栉比,后面夹杂着许多的尖顶。
不过,那些大摇大摆昂首挺胸的俄国人让李安生很不爽,这里可是中国的地方。
没办法,眼下东北的行政力量也好军事力量也好,都放在了奉天,以及长春等地,放在了岛国人身上。
至于沙俄,只要不逼人太甚,徐世昌还是不想太过得罪。
这两年又有黑龙江的异军突起,给沙俄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使得整个沙俄在哈尔滨的渗透也收敛了不少。
但是,从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俄国人身上,就能看出哈尔滨的危机,俄国人太多了。
第二卷 黄金之路 第二百零九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