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本家,以你山本的推荐,他在主公身边担任旗本不成问题,待日后有了战功,即可成为本家足轻大将。”
山本勘助摇了摇头,言道:“巢月公,在下并非想让犬子出仕御馆大人,而是想让他出仕李晓。”
武田信繁闻言微微惊愕,手持念珠在手中按了一阵,突然问道:“勘助,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兄长的意思?”
山本勘助沉声言道:“巢月公,是在下一己之主张,与御馆大人无干。”
武田信繁听山本勘助之言,从蒲团上缓缓站起,走到窗边,双手负后眺望远方,言道:“当年兄长曾对我言过,你在向他要求致仕之前,曾要求兄长不可重用李晓,让他不可成为出镇一方的大将,对吗?”。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言道:“是有此事。”
武田信繁目光一转,言道:“那你是派你的儿子,通过出仕李晓,而在暗中监视,是吗?”。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言道:“果真一切都瞒不过巢月公,我此来是请巢月公替我说辞,让我长子出仕李晓,若是我亲自拜托,担心李晓会生疑。”
武田信繁目光沉沉,深思了一阵,言道:“当年我初见李晓之时,他不过是一名刚刚流落此地的明国人,川中岛之时,亦是他救下我一命,而且还单骑救下我兄长,这一切想来已不可思议。当年我认为其不过是可以与饭富,山县,马场并肩之将,还力劝主公重用。”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只率百人入飞驒,短短数年,就在北陆为本家开拓二十多万石之领地,这就是兄长与我亦远远不如。堪助,还是你说得对,李晓之才具实在令人震惊。”
山本勘助微微苦笑,言道:“当初我就曾对御馆大人言过,李晓之才能胜我十倍,可惜他没有听取。眼下李晓虽没有露出异心,但若不对其进行钳制,制约,将来很可能……”
武田信繁将手一挥,言道:“堪助,不必再说了,一会李晓就会来惠林寺,见他妻儿,到时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山本勘助喔地一声,言道:“如此多谢巢月公。”
武田信繁摇了摇头,言道:“堪助,我该谢得是你才是,你就是退出本家了,亦在操心我武田家之事。眼下兄长身体已大不如以前,我担心一旦他故去,本家会有大的变故。真希望兄长能够再支撑几年。”
这时,惠林寺的山道之上。
李晓带着师冈一羽等十余名亲随,缓缓上山。
自他将长子托付给虎哉宗乙教导之后,李正就一直住在寺中,而小幡由美是离不开儿子的,所以亦在寺庙边买了一处颇大的房舍,多半时候安居在此。
而小幡由贞携儿子亦陪同姐姐,住在房舍之中。
信玄对李晓的家人还是相当宽待,本来作为出镇在外的总大将,家人是必须是居住在踯躅崎馆城下町的,不过信玄给与李晓是破格的待遇。
山门僧人待听闻是武田家家老李晓亲至,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一面让人通知住持快川绍喜,一面替李晓在前引路。
待李晓往李正学习的馆舍走到一半,进入寺庙中的竹林时,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边跑边蹦蹦跳跳地,咯咯地笑着直冲李晓这行人而来。
这小女孩本是一脸喜色,待突然见到寺庙之中,突然有这么多高大武士,伫立在前,当下脸上一惊,将手捂在嘴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李晓眼瞧这个女孩,虽只有五六岁,但却长得眉目如画,长大亦是一名倾国倾城的美女。
这小女孩见这么多人,脸色有点苍白,伸手指着为首的李晓,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晓当然不忍心吓着一个小孩子,待要说话时,这时林中小道之中,又跑出一个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手拿着竹剑,脸上一团黑印,显然不知是哪里被抹了黑泥。
小男孩与小女孩一样,看了这么多人的阵仗,亦是吓了一跳。
李晓麾下近侍,都是在飞驒越中血战而出,沙场还生的勇士,身上就带着一股血腥之气,不说小孩了,就是普通百姓见了亦是害怕。
这小男孩脚抖了一下,显然是恐惧异常,但是他犹豫了一阵,仍是站在了小女孩的身前,大声问道:“我是真田家源五郎,你们是什么人?”
真田家源五郎?
李晓听了这名字,顿时讶然了一下,心想居然是真田家的人。
李晓恍然想起,小幡由美以前给自己来信说,真田昌幸将长子次子,从小就托付给惠林寺,临济宗僧人照顾教授学问,所以在此碰见一点也不奇怪。
想到真田昌幸那副表里比兴的样子,李晓自没有什么好心情,板下脸言道:“你就是真田昌幸的儿子?”
这小男孩听李晓这么说,脸色更差了,真田昌幸虽并真田家家主,但因出仕武田胜赖,在几度攻略西上野,骏河,小田原中表现出色,已是家中最被看好的后起之将,为侍大将格。
在武田家之中,无人敢小视。
而眼前此人年纪并没有年长自己父亲几岁,口气之中,居然老气横秋的样子,直接称呼父亲之名。
不过源五郎仍是表现出真田家之人的勇气,努力大声言道:“大胆,你……居然……敢直呼家父的名讳。”
李晓冷笑一声,言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李晓重复这一问,源五郎顿时低下了头,一个字也不吭了,接着就哇哇地大哭起来。
真田家的小孩,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李晓刚想到这里,突然一愣,又看了这小孩一眼,他哭声十分响亮,眼泪却不多,这哪里是在哭,而是在帮援兵。
很好,真田家的孩子果真都很早熟,小小年纪,就已学会耍手段了。
这时竹林之中,两名穿着木屐的武士疾步跑出,显然是听到真田昌幸的哭声。
李晓看去这两人衣服肩臂之上皆绘着六连钱家纹的,显然是真田家的武士。
“少主,他们是什么人?”
一名二十多岁的武士,手按腰间的太刀,警惕盯着李晓他们,但见到李晓一方人多势众,亦有几分紧张之色。
“竹内大人,我不知道,但是此人敢直呼父亲大人名讳,显然是不利于本家之人。”
源五郎眼见家中武士到来,心下一松,手拽着身后的女孩,退到一边。
“竹内不可造次,这可是本家的但马守大人。”
另一名武士却慌忙劝阻了对方的拔刀之意。
对方匆忙来到李晓面前,下拜之后言道:“在下是真田家武士|岤山定广,拜见但马守大人。”
另一名叫竹内的武士,听闻之后亦是惊讶,犹豫了一阵,亦是拜下言道:“在下不知是但马守大人,还请恕罪。”
李晓身后的师冈一羽,冷然道:“幸亏你方才没有拔刀,否则你的一只手已不在肩膀上了。”
说完师冈一羽突然拔刀一刀斩下了身旁的一根竹枝,拔刀收刀的动作只在一瞬间。
如此之快的刀法,顿时看得这两名真田家武士一阵胆寒,若是此人真敢出手,断手是无疑。
这是一直藏身在源五郎身后的小女孩走了出来,走到李晓面前,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道:“你就是我父亲吗?”。
李晓微微笑着,他看这小女孩眉目之间与小幡由美有几分相像,早已猜到对方是自己女儿。
当下李晓缓缓地点了点头。
小女孩轻轻地哦地一声,然后低下了头,显然一时之间对李晓还有几分认生。
李晓心间亦感到几分遗憾,女儿自出世以来,自己一直未曾见面,除了血脉亲情之外,自己实际上没有尽到一分作父亲的责任。
所以此刻李晓心中顿感到十分亏欠。
想到这里,李晓就对另一旁的源五郎,十分来气,喝道:“源五郎,我直接称呼你父亲,有何不妥吗?”。
这位源五郎就是历史上的真田信之了,听到李晓之言,顿时脸色苍白,这回他是真哭了。
ps:为了剧情需要,本书之中真田信之,真田信繁比历史上,会年长一岁。
第三百四十三章父女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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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三百四十四章 文王之志
第三百四十四章文王之志
源五郎脸上挂着泪珠,言道:“我不知道你是但马守大人。”
看着源五郎这副恐惧的样子,女儿用手扯了扯李晓的衣服下摆,轻声地言道:“你不要怪他。”
李晓亦没打算和小孩子计较,本来想挥了挥手说算了。
但是仔细一想心觉得不对,李晓想到这真田昌幸好狡诈,我还未答允下婚事,就让这小子整天黏在我女儿旁边,想既成事实吗?这明显是居心叵测啊。
想到这里,李晓看向源五郎更觉得有几分讨厌,言道:“日后你不许再找我女儿,懂吗?”。
源五郎一听李晓之言,顿时脸色一白,问道:“为什么,但马守大人为什么你不肯,我找娉婷玩了。”
李晓之女名叫娉婷,李晓摇了摇头,言道:“没什么为什么,就是这样。”
见李晓要将娉婷带走,源五郎突然跑到李晓面前,言道:“可是我父亲说了,将来会让她嫁给我。”
眼见源五郎都这么讲,李晓更是大怒,这真田昌幸果然没安好心,板下脸言道:“这事你父亲说了不算,若是你有意见,回去叫你父亲来向我说辞吧。”
说完李晓带着女儿离去。
只余下源五郎怔怔地站在原地。
在惠林寺的一间僧房之中。
虎哉宗乙正煮茶招待刚刚到达的李晓。
虎哉宗乙一面刷着茶碗,一面言道:“但马守大人,这是贫僧第二次给阁下煮茶了。”
李晓微微点了点头,言道:“劳烦大师了,昔日之事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相隔一见,已是五年了。”
虎哉宗乙呵呵笑道:“但马守大人,似乎十分有感慨。阁下短短五年之中,在北陆之地,为本家开拓二十多万石之领地,实在令贫僧佩服。”
李晓言道:“大师过奖了。”
虎哉宗乙顿了顿,言道:“但马守大人,自川中岛以来,效力本家八年有余,眼下还不过三十岁,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不知将来有何展望呢?”
李晓听虎哉宗乙之言,身子一顿,对方话中似乎别有深意。
李晓双目微眯,当下不动声色。
这时虎哉宗乙已将茶沏好,盛放在李晓面前。
李晓看着这墨绿色的茶汤,当下手捧茶碗,在掌心转了三转,这才呷了一口,茶汤之味初尝十分苦涩,但含在口中许久,却转而甘醇,不由感慨言道:“好茶。”
虎哉宗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言道:“我们禅道之人,之所以喜欢品茶,是因为茶味之苦,似人生之苦。”
顿了顿虎哉宗乙言道:“但马守大人,不觉得吗?茶汤是先苦而醇,而人生莫过如此,只有先咽下甘苦,将来方能体会其中的妙处。”
“而眼下但马守大人,在北陆草创基业,披荆斩棘,历经艰险,终于小有根基,二十多万石已是本家家臣之极,若再进一步,则产生主弱臣强之势,更遭猜忌,依我之见,以御馆大人之见识,必然不会允许才情形发生。而阁下难道想基业止步于此吗?历经艰辛辛苦的作战,想将来体会的妙处,又在何处呢?”
李晓听虎哉宗乙之言,微微有点觉得奇怪,这话若是本多正信,岛胜猛,木下小一郎对李晓说当然无妨,但是对方眼下只是自己儿子的学问僧,这番话轮不到他来讲。
李晓当下不置可否,看看虎哉宗乙打得到底是什么算盘。
虎哉宗乙察言观色,亦笑道:“但马守大人,可能觉得贫僧失言了,但在贫僧心底,五年师生之情,已将少主,当作自己亲人一般看待,所以不得不不为他将来谋划。贫僧在此愿意冒着被处以磔刑的罪责,问但马守大人一句可以吗?”。
李晓沉声言道:“还请直言。”
虎哉宗乙双目一亮,将左右袖袍一整,之后在李晓面前正式跪拜,低声问道:“敢问但马守大人,可有周文王,曹操之志向呢?”
僧房之中,顿时一片寂静。
李晓,虎哉宗乙二人相对默然,李晓仍是一副安坐模样,一动未动。
李晓盯着虎哉宗乙的后背,手指在膝盖上微微动了动。
周文王,曹操。
他们是什么人?
周文王从凤鸣岐山而起,奠定了周朝霸业,而最终让儿子得了天下。
曹操逊之一等,亦权倾汉室,而他的儿子称帝,开创了魏。
虎哉宗乙如此之言,其意思已十分明目张胆了。
李晓想了一会,缓缓言道:“你的话,我尚不能回答你。”
虎哉宗乙听李晓这么说,背心一耸,言道:“但马守大人,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今日之言,出得我口,入得你耳,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李晓听对方如此之言,微微松了口气,言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于是两人又恢复相对而坐的局面,李晓继续捧起茶碗,细细品茶,但是目光却更凝重了。
而虎哉宗乙亦作恍然无事之状,仿佛刚才之言从未说过一般。
李晓这时才问道:“犬子的学业如何?”
虎哉宗乙听闻了笑了笑,言道:“大人若问是学业,那少主不过平平之辈,对学问囫囵吞枣,只肯知之,不肯深入。”
李晓听了眉头微微一皱,又问言道:“那正儿不肯于学问,平日都在作什么?”
虎哉宗乙笑言道:“少主平日最好弓术,剑术,热衷于打闹,还不时组织玩伴,去寺庙之下的村舍,袭击偷盗,每次皆要庙中僧人事后善后,若非如此村民就要闹上来了。”
李晓听了脸色更沉了,心想我一个好好的儿子,给你教成这样,织田信长的路线,不是人人可以效仿的。
虎哉宗乙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言道:“不过贫僧深信,少主是贫僧少见的奇才,将来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少主虽任性好玩,但所思所想常有独到之处,有时说出之言,令贫僧亦不得不为之深思。”
“所以贫僧才没有以一般方法约束,教育而他,就让他放任心性,自由而为。”
李晓听了缓缓点头,这就是所谓因材施教吧,看来这虎哉宗乙果真有点手段,难怪是日后培养出伊达政宗的高僧。
当下李晓十分诚恳地感谢言道:“虎哉大师,有王佐之才,让你为犬子教导学问,真是屈居阁下之才具了。李晓十分感谢大师。”
虎哉宗乙听李晓这么说,将手一止言道:“但马守大人,莫要如此说,或许阁下不知,能让贫僧教导少主,对于贫僧而言,反而是一个千载难逢之机会呢。”
虎哉宗乙说此言时,目光闪闪,显然是一副十分有自信的模样。
听虎哉宗乙如此之言,李晓已猜到对方意思,这和尚显然早就计划好了。
劝说自己,让他去做什么周文王,而自己呢,将来辅佐自己儿子,准备当姜子牙。
真是好算计啊,这么早就攀好大树了,以眼下他对李正的教导之恩而言,将来李正不论如何,都会将虎哉宗乙视作如父如师般的关系。
如此等李晓退隐,李正继承家督之后,虎哉宗乙就理所当然,成为自己李家的股肱之臣了。
但是这虎哉宗乙偏偏不掩饰自己的企图,直言向李晓坦白,这叫李晓一时有些为难了。
这虎哉宗乙论见识心机,可是相当可怕的人,将这样的人放在自己儿子身边,对于李晓而言,是否可以放心呢?
李晓微微笑了笑,这时僧房之外,却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吵杂之声。
虎哉宗乙笑道:“少主回来了。”
李晓点点头,站起身来,心底有几分急不可待的走到门边,推开门来。
五年没见,李正已长高长大很多,眼下他正拿着一把竹刀,猛力地劈打着一名小他半个头的小孩,两人绕着院中追逐打闹。
这个小孩只有四五岁,不说年纪相差,各方面都差了许多,明显不是李正对手。
不过李正却热此不疲,一副穷追猛打的样子,还一边喊着:“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李晓看到这里,忍不住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