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妻子。在许多人眼里,但凡和这些华族权贵老爷有交际的人,即便是印第安人,也在这个国家有着不低的身份。
和妹妹娜答一样,莫奇是对这个华族人领导的国家认同感成长最快的德拉瓦族年轻人之一,在参加对佩科特人和摩和克人的战斗中也表现极为出sè。但自从从背负了某种奇怪论调在身上后,一向认为自己不会输给任何对手的莫奇就闷闷不乐了。
几个月前,他主动申请参与对百慕大岛的登陆作战,还亲自击毙了那个点燃火药桶后逃出小教堂的海盗。
但他能感觉到华族军官们对自己的特别关照,也许正是自己的妹妹在后面起了什么作用,他在九月份的换防时就随商船队一起回到本土,并被告知不再担任海外驻军任务,以后只能在外岛区训练营地负责参与印第安裔新兵的训练工作。
“全体都有!注意jg戒!”
脑子里一大堆念头一闪而过,眼前,两艘大船已经靠上码头,其中一艘是熟悉的zi you号轻巡洋舰。船板已经放了下来,莫奇和另一名士官赶紧根据事先安排的命令内容,发出了口令。
三个排上百名士兵整齐的卸下肩头的步枪,然后捧在身前,jg惕地看住了一队队正走下船板的华族人。在莫奇看来,这次和以往迎接那些外地来的白人移民没啥区别。
没有一个白人,全都是华族人的摸样。女人还是那种本土常见的华族风格衣裙,而下船的华族男人除了摸样,头发和装束则和妹夫李想他们完全不同,“老天爷保佑!”
一个中年铁匠刚一走下船,也不管天上还飘着细雨,噗通一下就跪在了码头区的水泥地面,对着天空使劲拜了几拜。而距离他下跪地方不过几步远,就是莫奇。
各种感恩戴德的声音响起,上百名又经过一次远航的明朝移民男女都露出了如蒙大赦的表情。
“乔肆,快看,这海外华美国到了!”于山兴冲冲地拉着同伴的衣袖,不断四处指指点点。
“呵呵,好漂亮的地方。真的是常先生说的海外净土!”乔肆也满脸兴奋,扭头看看遥远的东北方向那座雨中静悄悄的城镇,露出向往神sè。但一对上那一双双jg惕的士兵目光,就赶紧低下了头。
“严大人,我华美国王师兵卒个个虎狼之姿,稳如磐石,真乃神兵也!啧啧。此地山灵水秀,较之那混沌大明,颇有世外桃源之貌。恨不能早到几年!”
跟着严晓松走下船板的常昆,不断地发出各种赞叹,马屁滚滚。节cāo又掉了一地。
“欢迎!欢迎啊!各位父老乡亲一路受苦啦!”
年纪大点的,只能拍手鼓掌,而年轻人们则开始挥舞手里的国旗,一边大声喊着各种奇怪的欢迎词。
一片鼓掌与欢呼声中,总统、总理、参议院议长三位大佬带着欢欣表情越过了jg戒线。总理齐建军甚至走上几步,将那个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中年铁匠给扶了起来。
虽然已经见过那个奇特泰西人打扮的严先生很多面,但眼前更多的“海外前宋遗民”涌到面前,让才下船的明朝移民们顿时紧张起来。
热闹的欢迎气氛中,下船的人群越来越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唯唯诺诺地不敢乱动,一路吃了无数“定心丸”的他们,依然带着忐忑的表情打量着码头边那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
看样子,这些都是华美国本地官府的官大人老爷了。许多移民都暗暗猜测,甚至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下船后就跪在地上。不断叩头,弄得刘老等人忙着到处扶人。
“嘭!”
远方的海湾中部,内湾要塞开始发shè礼炮,滚滚而来的轰鸣声又让刚下船的800多位明朝移民个个脸sè发白。
“按通道线走,男人走左边,女人走右边!不许拥挤。不许吵闹,到了前方的空地领取号牌……喂,夫人,这边是男人走的,女人走那边……那位先生,请走这边!”
几个欧裔jg察举着铁皮喇叭,不断地吼着干涩的华语,眼前原地磨蹭的汹涌人群让他们很是头疼。因为这是他们当jg察以来所见的规模最大的移民,而且还全是华族人。
“严,我有点紧张……”
除去早就熟悉的明朝移民,眼前迎接的人群中,有几百个陌生的美国华族人。一身汉服打扮的卡特琳娜此时紧张兮兮地,只能紧紧抓着未婚夫的胳膊。
“哈哈,没关系,来,我给你介绍下。”
拍拍未婚妻的小手,严晓松带着对方,大步朝刘老等人而去。苏子宁则带着袁欣艺在后面跟着,两人都很平静。
更多的欢呼声和拍手声响起,打苏子宁“偶像破灭”后,严晓松又成为了部分年轻穿越众的新偶像,因为早早就听说严晓松获得了一位历史上都曾留名的传奇美女。
“小严啊,辛苦啊,哎,好像都瘦了!呵呵,这位……这位应该就是……”刘老亲切地握着严晓松的手,看着年轻人身后的漂亮欧裔少女,不住的点头。
“她叫卡特琳娜,华语名是艾琳娜,是我未婚妻。”严晓松赶紧把未婚妻拉到身前,这一动作顿时引起一批穿越单身狼们的口哨声,卡特琳娜的脸都羞红了。
“刘老,这次很顺利,明朝移民都安全无恙。”苏子宁带着袁欣艺走到欢迎人群前,对着参议院议长刘老点头致意。
“好,好,平安回家就好!”刘老同时拉住了严晓松和苏子宁的手,老心快慰。
点
经过统计,总计815名明朝移民男女老少,在jg察和士兵的引导下,陆续安顿到了卫生检疫区,然后在光亮整洁的餐厅里用上了一顿远比沿途休整时还要丰厚无数倍的大餐。
特意从欧洲进口的大米饭,蓬软细腻的白面馒头,烤得外焦里嫩的鲑鱼,油鼓鼓的大块炖驼鹿肉,喝起来带着清香的蔬菜汤,一根根金黄喷香的玉米棒子。
在大明的ri子,带着老婆孩子忍饥挨饿一路逃难,又远渡重洋经历几遍生死的汉子们,看着眼前的一切,此时都红着双眼,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而领着妻妾女儿幼子的常昆,更是被眼前的餐厅给震撼了。满桌的美味佳肴,雪白的墙壁泛着瓷砖的特有光泽,屋顶甚至还有一串说不上名字的水晶灯!都让常昆暗暗咂舌。
下船之时,他也在暗中旁听,知道自己一路跟随的严先生就是这个华美国的外交部副部长,仔细琢磨一番后,才理解外交部其实就是大明的礼部,那严先生就是礼部侍郎了!
二品大员啊!果真是遇见贵人,大富贵的地方啊!自己以后岂不是也能入朝为官了?!
常昆此时简直对自己的运气赞到了极点。香浓的饭菜味扑鼻而来,身边的妻妾女儿都在跃跃yu试,常昆整了整衣衫,挺着胸膛迈着方步,大摇大摆地朝餐桌走去。
“真好吃……死了都甘心了……以后等我娘……”
角落里,于山如饿鬼投胎一手抓着油腻腻的鹿肉,一手抓着一根香肠,正玩命地往嘴里塞着,一边还含糊其辞地念着什么。
“嗯……以后一定把翠丫一家也接来!”
身边的乔肆也没了形象,一边喝着蔬菜肉汤,一边大口啃着从没吃过的玉米棒子,一脸幸福。
几座餐厅里,几乎每个明朝移民都带着天降福贵的心态在大快朵颐,但没人知道,他们即将面临一场难以接受的试炼。
另一边,几座消毒房的锅炉早就烧开了水,20名曼城市首都国立议员的医护人员已经严正以待,几十名jg察和两个排的陆军士兵也纷纷就位,准备维持秩序。
苏子宁和严晓松此时,正打算跟随大家返回曼城市南区休息进餐。
“等他们在这里适应生活个把月,再好好安顿到指定的街区定居。”严晓松一边拉着卡特琳娜的手,小心地护着对方登上渡轮,一边对着身后的苏子宁说着。
“也许用不了个把月,各个企业就会急着要人了,呵呵。”看着渡轮上一张张兴奋得意的脸,苏子宁笑了。
还没苏子宁脸上的笑容完全成型,一声清脆的枪响就从外岛区卫生检疫区方向传来。
瞬间,苏子宁和严晓松的脸sè都同时一变,而渡轮上的其他人则面面相觑。
雨似乎又变大了,之前的毛毛细雨此时变成了在秋风中晃荡的水幕,将整座外岛都变得朦胧起来。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风雨(二)
卫生检疫区的消毒房前,一座用原木搭建的宽敞的木棚里,七八个明朝男子蜷缩在地面瑟瑟发抖,十几个担任理发匠的欧裔男子傻呆呆地站在一边,也是个个脸上惶恐。百度搜索:看小说
一名身体壮硕的明朝男子胸前血流如注,正倒在木棚zhong yāng不断抽搐,手里还紧紧抓着大半截椅子,两眼瞳孔散开,渐渐失去光泽。
鲜血慢慢扩散,以即将死去的男子为中心,流到了木棚外,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在水泥地面流出一道道狰狞诡异的红sè线条,然后在越来越大的雨点中被击碎稀释。
大约一个班的印第安裔陆军士兵举着步枪,jg惕地指着场地zhong yāng中枪倒地后奄奄一息的明朝男子,个个脸sè死沉,最近一个中士军衔的士兵,枪口还微微冒着青烟。
群情汹涌的局面,瞬间变得死寂。不少已经抓着木凳、石块的明朝移民都缩到了卫生检疫区的围墙角落,淋着雨,脸sè苍白。
二十多名jg察围拢了理发木棚的现场,更多的陆军士兵跑进了卫生检疫去,近一个连规模的士兵纷纷举枪,将五百多名拒绝理发的明朝男子堵在围墙边角。
有移民违反卫生检疫条例,还暴力反抗,动用“武器”殴打在场的理发匠、jg察和士兵。
陆军中士莫奇根据以往的规矩,果断开枪击毙了挑事的“刺头”。在他看来,这次被击毙的家伙,和以往被击毙的那些y阳怪气惹是生非的白人移民没什么两样。因为陆军司令部一直强调要以铁血手段压制任何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新移民。
算上今天这个。这是莫奇入伍以来击毙的第四个公然违抗卫生检疫区军事管制的放肆家伙。而且他直觉感到这些束着长发的华族人和李想他们不是一路的人。
“让他们全部蹲下!煽动闹事的,就地枪决!”莫奇中士收起枪,狠狠瞪了眼刚才做事拖拖沓沓的欧裔理发匠,然后回头对着所有的士兵重复了一遍早就烂熟于胸的老规矩。
“出什么事了?!”
佩戴上尉军衔的何语冒着大雨,分开士兵人群,大步走来。
目光落在木棚zhong yāng那具已经停止呼吸的明朝男子身上,何语脸sè大变。
“报告上尉。有人企图武力反抗,已经奉命击毙!”莫奇中士跑出木棚,赶紧一个立正。大声回答着。
“你疯了!谁叫你开枪的!”何语的嘴角抽搐着,慢慢抬起颤抖的手臂,指向了血泊中的明朝男子。眼神里冒着凶光,“你不知道他……他……”
“他”了半天,何语都没说出后半句。
慢慢回过神,环视了一眼上百名紧紧包围明朝移民的jg察和士兵,何语觉得喉头干涩无比。
大概看明白了些的欧裔士兵,都朝那个德拉瓦族中士投去了幸灾乐祸的冷笑,然后纷纷放下了步枪,渐渐退开。
雨水顺着头盔不断灌进脖子,肌肤阵阵刺寒,莫奇中士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怎么了?”
从码头渡船原路返回的人越来越多。甚至移民部部长李想夫妇和苏子宁等人也赶回来了。李想一边把伞交给妻子娜答,一边跑到了何语身边。
和何语之前的表现一样,李想也当场愣住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然死了都无脸见祖宗!不能除发啊!大人!不能除发啊!”
气愤与哀求的声音由一点。连成了一片,最后形成了一片哭泣的海洋。刚才吃了一顿这辈子从没想过的饱饭的明朝男女老少都纷纷跪在了雨水里,才穿了没多少ri子的新衣全在泥水里泡污了大半。
“你之前就没和他们聊过?”苏子宁皱着眉头,心里也满不是滋味的,感到一阵恍惚。
“怎么那么快就开始消毒检疫了,我本打算和国会一起讨论这件事……”严晓松看到了人群里瑟瑟发抖的那位“移民安抚使”常昆。这唯一的读书人此时也是唯唯诺诺地垂着头唉声叹气。
难道自己这些人已经化身为那段惨痛民族历史上某批叫嚣着“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外族入侵者了?
寒风秋雨,最终冲走了地面的血迹,除了女人孩子,一场为防止携带寄生虫跳蚤的理发加洗澡消毒被迫中止了。
莫奇中士在妹妹娜答的旁观惊呼下,被一群欧裔士兵缴枪带走,关进了外岛区新兵训练营的禁闭间,几个闻讯赶来的陆军军官个个脸sè难看得很。
曾有人说过,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一个群体的生活才能产生一点点共同的行为,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一个群体的共同行为才能组合出一点点群体习惯,又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一个群体的习惯才能沉淀出一点点的文化。
它们就好像一层层的土壤,最终在上层滋润着文化的种子,养着它生长,开花,结果,或者最后凋谢。
历史很难把文化和习惯剥离看待。就好像我们看待的历史那般,满清入关之后,剃发令的血腥实施象征着华夏文化的一次沉沦,无数宁死不剃头的热血百姓埋进了历史的尘埃,只留下叹息。
金钱鼠尾代替了发冠纶巾,但表面上文化似乎并没有改变多少,诗词歌赋不变,小桥青竹更绿,孔孟圣言依然,八股格律照旧,忠孝仁义礼,天地君亲师,东方封建礼教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之后又过了几百年,当象征现代文明的西方号角无可阻挡地吹响之时,又有无数大清老少爷们哭号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辫如去魂”的悲鸣,死揪着金钱鼠尾潸然泪下。
又过了百年。板寸光头嬉皮士,流海中分染金发,腰包鼓起来的人们,又怀旧般拾起了《三字经》、《论语》、《二十四史》、《唐诗三百首》,赏瓷品玉,舞墨弄画,曲艺杂剧。百家讲坛……
“入中国则中国之,入狄夷则狄夷之”成为了华夏文明最最玄妙的历史辩证法,头发最终还是和华夏文化没了关系。或者说,它实在是和华夏民族文化核心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哪怕它同样经历了数千年。一度成为了厚重的习惯。
辛亥大举,驱逐鞑奴,汉家重光,国学大师辜鸿铭,去北大讲课,一身长褂,脑后一辫,北大学生群情激奋,多有嘲骂。辜鸿铭笑着说:“我的辫子在头上,你们的辫子在心里。”
在他看来。华夏文化的重振,国学的复兴,其实和头发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是习惯了。
头发,并非是沉淀出华夏文化核心的那一块土壤。也许仅仅只是一个几千年的习惯而已。
……
坐在内阁会议大厅里,苏子宁静静地看着自己的ri记本。昨天一夜未眠,写下的字迹涂涂改改,删删减减,不知对错。
“……现在事情比较麻烦,已经有国会议员强烈要求军方处置肇事的那个德拉瓦族印第安士兵。甚至是枪毙掉!军方内部倒是坚决反对对莫奇中士的任何处罚。目前事情还压在内阁处理层面,所以,今天的会议,必须解决这个事,大家有什么看法,尽管提出来!”
总理齐建军已经有点显出秃顶的迹象,一脸憔悴而严肃地环视着在场的所有内阁成员。
“莫奇中士只是执行既有的卫生检疫区军事管制条例,并非本身对明朝移民抱有敌意,我不同意对他进行任何处罚!”李想第一个站了起来,语气和表情都严肃得吓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想。但对我们辛辛苦苦从大明弄来的老百姓开枪?叫没有敌意?以后我们怎么让他们安心在这里生活?我知道他是你大舅子,但你这样说服不了国会的。”建设部长周毅连连摇头。
“国会可没权力插手陆军司令部的管理事务!莫奇中士是目前对这个国家认同感最高的本地印第安人之一,如果过重处置他,会对其他印第安人产生很不好的影响,甚至是欧裔移民内部也会逐渐酝酿对立情绪。”
国防部长郑泉脸sè也不好看,他是反对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