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锁住双手,蜷缩在地上颤抖,一条大腿上鲜血淋漓,身上的衣服也如乞丐般褴褛。
两位欧裔jg察正瞪着双眼在一旁喘气,看来为抓捕这个印第安人跑了不少路,最后还不得不开枪才算擒获。
“怎么了?打印第安雇工干什么。”
祝晓力分开人群,带着一众同伴走到jg察身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对jg察在街头贸然开枪表示不满。
眼前是名陆军上尉,更重要的是,是一名华族!
两位欧裔小jg察对视一眼后,赶紧行礼,似乎实在没法组织好自己并不过硬的华语。其中一名干脆直接就用了英格兰语:“上尉,我们巡逻路过技术教育夜校,发现他偷偷摸摸出来,就上去盘问,结果他直接就开跑,我们就追上了。结果……结果您也看见了,我们不得不开枪!”
祝晓力虽然是特种兵出生,但英语水平毕竟比不了苏子宁这样的人,只能半知半解地扭头看向了苏子宁等人。
这次没等苏子宁说什么,周可民几步上去,扯开了印第安青年嘴里的破布,用着在场人都不甚了了的德拉瓦印第安语嘀咕起来。
一来一往,几分钟后,受伤的印第安小伙最后低下了头,在轻轻抽泣。
“他说什么?”苏子宁这时才开口了,他直觉发现这个不知名部族身份的印第安小伙不是简简单单地企图在夜校做什么不轨的事。
“他是河西岸西南方很远的地方,理论上属于这一带用德拉瓦语的小部族,不过他还是孩子的时候,父母所在的部族就被包哈坦人吞并了,这次跟随包哈坦人的一支贸易队来的,是劳役搬运工的身份,半道上趁对方不注意溜了。抱着根木头潜到了外岛区,在煤矿那里和德拉瓦印第安雇工混到了一起,接着在今天给工业区运输煤炭的时又偷偷跑进了街区。”
周可民大致简单地说了遍自己听到的内容,说到对方居然聪明地靠一根木头就游过史坦顿岛西北面那几百米宽的水域,众人不由得刮目相看。
有意思,17世纪版的胜利大逃亡?还是17世纪版的偷渡?苏子宁听完,一下脑子里就出现了某些狗血画面:一群群不堪受虐的印第安人,正携老扶幼朝着代表着光明与正义的新国度蹒跚而来……
轻轻咳嗽了一下,驱散脑子里的恶俗念头,苏子宁对着jg察用英格兰语复述了一遍周可民弄出的口供,然后说道:“以前发生过这些事吗?通常怎么处理的?”
和同事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位更年轻点的jg察吞吞吐吐说道:“类似这样的潜入城区的印第安人,大概这两个月发现了三起,之前的两个都交给国土安全部了。”
让刘云的国土安全部来处理?众人又是一愣,仿佛刘云在他们眼里属于有点心理变态的那种人,尤其是面对那些“有瑕疵”的欧裔居民或印第安人,通常都会做出让人难以想明白的极端处置手段。
国土安全部的那不到十人的特殊jg察,就能号称内务军jg。几个月来,经刘云插手枪毙掉的契约奴身份的欧裔罪犯已经超过了十人,而所谓的犯罪行为不过是小偷小摸之类的事。
其实从本意上看,他们都能理解刘云为什么那么jg惕欧裔移民的犯罪行为,甚至是丝毫不带任何妥协的极端处理方式。但刘云在欧裔居民嘴里如同魔鬼般的风评,也让司法部的人略有微词。
刘云的解释更是让人哑口无言:这些人都是连临时居住权都没有的契约奴。所以不在国家司法管辖范围内,他们的犯罪行为属于国土安全部的定义与打击对象。
“这样吧,先关进你们jg署,由这位上尉进行担保,我会联系你们上级和国土安全部。另外,请医生给他处理下伤。!以后别轻易开枪,街区人多。会误伤的!”苏子宁想了下,还是打算插手此事,哪怕可能又被某些人说成越权。
“苏子宁。你拿我做挡箭牌啊。”祝晓力一听,脸都烂了。
“算了,我来担保吧。”周可民从一边走上来。把自己的证件递给了一名jg察“海军中尉,zi you号大副,周可民。”
“好的中尉!”两位jg察赶紧立正,然后一左一右夹着受伤的印第安小伙走远了。一众看热闹的欧裔居民也纷纷离开。
“你打算干嘛?”一直没有说话的任长乐,忍不住问了句。
“不干嘛,我只想知道国土安全部那里,是怎么处理这种‘偷渡’行为的。也许以后不光是附近的印第安人,欧洲人也会有。”
苏子宁说完,就独自一人走远了。留下一众死党面面相觑。
第二天,苏子宁来到了zhèng fu办公区的最角落。
就连办公场地都似乎躲着他人视线的国家安全部兼宗教事务部办公室里,一片烟雾,两位青年都在抽着烟。
“偷渡客?这个词用得好!苏哥,这次国会听证会受委屈了。小弟人微言轻,实在没办法帮你整治那些嚼舌根的!”刘云这几月来似乎工作很顺心,说起话来也比当初更加“油滑虚伪”。
“别绕圈子了,给我个说法,我觉得这事比较麻烦,但也有价值。”苏子宁想了下。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意见“如果我没猜错,李想也找过你。”
“苏哥果然看事很准!”刘云一愣,赶紧拉开了抽屉,取出一摞文件,翻了下,抽出了一份“不光是我这里发现了好几起,李想那的移民部,在整理核实各个企业的印第安用工情况时,也发现了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些人,而且基本上都没有附近印第安村落来认领。”
“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大概有多少?”苏子宁一听,心里大叫果然。
“大概,我数数……目前有数的,143人,大部分是男xg。”刘云手指在文件上划了一下,说出了个数目“有几个偷偷摸摸明确犯了事的,已经被我枪毙了,刚好还有140人。”
“都是哪些部族的?”苏子宁取过文件,略微一看,就发现基本上这些偷渡者都集中在西点镇、外岛区等地的矿场里,少部分甚至已经潜入了各个生产企业呆了数月之久才被发现的。
“都是些从没听说的部族,也有少部分包哈坦人、佩科特人、莫希干人,哦,还有十几个从宋河两岸来的德拉瓦人。”刘云微微回忆了下,才开口回答。
德拉瓦人?!苏子宁眉头一皱,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李想上次就是来找我,问这个事,因为他老丈人村子里,就有年轻人失踪了,我把真相告诉他,他没敢回去说,哈哈。”刘云笑嘻嘻地起来推开窗户,以驱散房间里的烟雾。
曼城市的生活,真到了能吸引各地印第安人冒着被本部族人敌视的态度而偷渡的地步了?苏子宁忽然感到有点好笑。
“我知道你和李想都怎么想的,你们会觉得这样的印第安人,可能是归属感最强的第一批真正归化的土著吧?”刘云神秘兮兮地看着眼前的外交部长,嘴角一抹微笑“但你们别忘了,如果他们真正被自己的部族找到,下场会如何,会引起多大的风波?现在而言,对我们未必是好事。”
“所以?”苏子宁静静看着对方,等待着答案。
“放心,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魔鬼,那只是吓吓人的,给他们留下印象而已。其实许多你们听到的枪毙事件,都是假的,除非确实是无法容忍的行为。这些偷渡的印第安人,连同犯罪的欧洲人,我已经送到西点镇对面的银谷镇了,在那里的矿场、采石场或伐木场做工,生活也许苦了点,但也算给了他们一条活路。等我们真有资本和能力分解掉那些大部族的影响力,再让他们恢复正常生活。如果以后有类似的情况,我都会如此处理。”
刘云说完,使劲伸了懒腰,然后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回头对着苏子宁坐了个手势:“苏部长,是否愿意陪我去一趟长岛新区的jg署,听说又抓到一个喝醉了的、在大街上猥琐妇女并打砸居民房屋,一个刚刚到的欧洲契约奴!这次我会真的枪毙人了!”
透过门缝,苏子宁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的草坪上居然站了五个“内务军jg”一个个腰间挂着转轮手枪,身体站的笔直。
全是五大三粗的欧裔,和隶属jg察部的jg察一样的制服,但左肩臂上却多了一个臂章,一面造型做作的盾牌。
你这个刘云……苏子宁丢开烟头,直接竖起了左手中指。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印度洋上的东方客(一)
当第一个欧洲人瓦斯科达伽马于1498年踏上这片印度洋海岸开始,印度作为葡萄牙王国打破奥斯曼帝国东方香料贸易垄断的核心地位就确立了。也成为近代历史上对世界政治、经济与军事版图影响最为深远的土地之一。
公元1510年,葡萄牙王国远东舰队司令阿尔布克尔克彻底击败拥有果阿统治权的旁遮普土王,果阿从此成为葡萄牙王国在东印度航线上的核心枢纽,不仅拥有着大量驻军,还将果阿打造成葡属印度殖民地的政治统治首府和海军基地。
随后,以果阿为殖民统治中心,将印度东西两岸一系列殖民点串联起来,形成一条不容他人插足的垄第二十九章 印度洋上的东方客(一)断贸易链,其中卡里卡特是最著名的殖民地港口之一。因为葡萄牙的航海家达伽马和明帝国的郑和,都在这里登陆过,又都在这里去世。
来自东方和西方的贸易品与文化传播,都在这里交汇,后世的人们可以在这里看到葡萄牙、东方中国、英格兰、荷兰、法国的各种文化痕迹。从而形成了卡里卡特独一无二的历史风情。
这里出产有名的印度印花布,和产自明帝国的棉布一样,其jg美的图案与做工让欧洲的那些老土帽的纺织品相形见拙,一度让欧洲的本土纺织商们拒绝市场引进这样的容易抢走他们生意的东方织品,连英文里的印花布的字母拼写“cali”都来自于这座城市的名字。
有意思的是,为了抵制这些让欧洲人又爱又恨的美丽织物。17世纪初的英格兰小文青们,在他们的文章里把这些印度印花布和明帝国廉价棉织物一起列为中伤对象,因为它们是“让英格兰女xg看起来下流轻浮”的布料。
1622年4月13ri,葡属印度殖民地第二十九章 印度洋上的东方客(一),卡里卡特港。
在广布椰树、麻栗与婆罗双树的卡里卡特城郊,一片用木栅栏围起的广阔营地中,炊烟袅袅。无数的明朝装束的男女在木棚窝或帐篷间进进出出,或端着木盆前去附近的河流清洗衣物,或拿着碗准备进食。
与来自马尼拉的西班牙船队汇合后。数量规模高达44艘的欧洲船队一路顺风顺水,于4月初抵达果卡利卡特休整,搭载的4700多名明朝流民总算走上了踏实的地面。
严晓松详细制定的船上卫生条例得到了葡萄牙或西班牙船长的严格执行。平均载人100的各条风帆船都将提供烧开的热水用于明朝移民的ri常使用,粪尿也下发专门器具收集处理,而部分富有海上经历的明朝渔民,也自告奋勇地担任了海上的生活指导。
17世纪的欧洲人奴隶贸易,往往两百多吨排水量的风帆船可以塞下超过两百名奴隶,奴隶的死亡率高达10~60。死亡率除了直接与航行时间长短成正比外,也和居住条件有着极大的关系。一平方米拥挤着好几个黑人奴隶,导致卫生状况极其恶劣,疾病的传播速度之快几乎无法应付。
约定的500西班牙银元的运输费用,就包含了最基本的船上生活条件保障。按照严晓松的话。到目的地结账,每损失一名明朝移民,就意味着500西班牙银元泡了汤,锱铢必较的葡萄牙或西班牙船长们几乎如同看瓷器一样盯紧了自己船上的每一位明朝人。
即便这样,离开澳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还是出现了几十人死亡,其中大部分都发生在登上卡里卡特后,属于严重的水土不服或感染热病导致的。除了隔离病患,大量饮用烧开的加糖加盐凉水补充体液电解质,以及搜罗酵质食品改善饮食,严晓松还真没其他办法来对抗这个古老年代最深不可测的疾病。
对于目前这个结果。葡萄牙船长们居然还惊叹“运气不错”,看来大量人口长途海运的死亡人数远远低于他们的预估,严晓松也在无奈叹息的同时暗暗庆幸。
在卡里卡特已经休整了超过一周,除了部分早就对自身命运方向有了大致了解的明朝难民,许多人在出发后才被告知最终目的地。这些明朝难民从踏上船开始,就以泪洗面,部分人甚至还如同神经病般整ri呆呆往着东面。
葡萄牙船长们已经在催促了,因为再不出发的话,就要错过今年的季风了。对这个jg告,严晓松也有点气恼,因为不是他不想走,而是现在基本过半的明朝移民是拒绝登船。最严重的是,部分年轻力壮的汉子还自发集合起来利用找到的削尖木头,隐隐有武装抵抗的迹象,让营地四周放哨的葡萄牙士兵如临大敌。
“朋友们,上船吧!那里生活会比这里好很多很多哦!”
“仁爱的上帝不会放弃你们的!我们有优秀的船长和水手!”
“我对上帝发誓,我说的全是真的!”
难民堆中,为表示亲近,一身汉服宫装的卡特琳娜在一群葡萄牙士兵的保护下,不断在人群里走来走去劝说着,不过她那略微生涩的汉语外加明显不同的外贸,几乎没有多少人响应。
“这番夷小娘子还真是磨叽,我可不信!我可要回家!”
“嘘,我听说啊,这些弗朗机人是要把我们卖到泰西做奴!”
“不会吧,当初不是说好了,到外洋分田分屋吗?”
“番鬼的话你们都信?哎,我现在好后悔啊,要是知道这次跑那么远,我就是饿死都不会离开大明的!”
人群里不断嘀咕着,不少人都在卡特琳娜路过时jg惕而冷漠地退出老远,根本就不打算听对方说话。
站在远处,看着未婚妻jg疲力尽地劝说着历史上的血缘同胞,严晓松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
“议员阁下,我再次提醒您,如果再不出发,将错过风向!我们将不得不放弃最安全的航线,或者说等到十月份以后再起航,船长们无法承受时间上的损失!如果他们再拒绝登船,我们可以动用军队强行驱赶他们上去!”
葡萄牙船队总指挥里卡多将军气鼓鼓地站在一边,对着远处那些东方平民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感。
“请注意语气,我十分欣赏您为此事作出的努力,但我国zhèng fu将为他们支付超过200万西班牙银元的费用,理论上说,他们将比你们整个船队都贵重!”
严晓松皱着眉头,也是心里不爽快。
“抱歉,我无意冒犯您和这些平民,可我们只剩下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了,否则……”此时的里卡多已经不再和对方绕这些口舌上的便宜,只是冷冷说完,就走开了。
哎,难道要在卡里卡特就放弃掉一半的人吗?严晓松此时心烦意乱,远远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还在不知疲倦地企图说服那些明朝难民,就觉得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入夜了,严晓松带着卡特琳娜,面无表情地走在营地中,路过的明朝难民都如见了鬼一样躲开,少数表情冷漠麻木的人则视而不见般,从两人身边直接走过。
“严,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我们的话?”卡特琳娜挺委屈地贴着严晓松,对今天费了大半天说破嗓子都没人搭理的事很是伤心。
“算了,明天一早出发,不愿意的就留在卡里卡特!”严晓松一咬牙,下了决心,让卡特琳娜深感意外。
营地的某个角落里,一座小小的窝棚中,住着三个明朝男子,其中一个是体形微胖的中年书生,剩下两个则都是瘦瘦的年纪约莫二十的年轻小伙。
木棚外的那锅热粥四周的难民终于快走光了,常昆这才慢悠悠地坐直身体,摸了摸身边的草席,才发现自己中午捡来的那个椰子壳已经不见了。
“小哥,可否再借食碗一用?”
自从和妻妾女儿们被人强行分开,然后稀里糊涂塞上船后,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