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官员走了进来,进食的众人一时间都停止了往嘴里塞食物的侗族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葡萄牙官员环视了一眼房间里的东方奴隶,嘴里嘀咕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然后就退到了门边,接着,一位身穿奇怪衣着的青年推着一辆坐着一位泰西女子的轮椅走了进来。
一身似乎从未见过的笔挺外衣长裤,个子高挑挺拔,双眼炯炯有神,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颜思海的目光从青年进门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此人的身上。他惊愕的发现,对方除了一身奇特泰西人装束外,赫然一副汉人摸样。
“对贵国zhèng fu的效率,我表示十分满意,也对今天上午在郊外对治安官阁下的不礼貌言辞表示歉意,当时我的情绪没法控制……”
严晓松对着门外守候的葡萄牙官员微微点头,在收到一个尴尬的笑容后,门被严晓松一脚给关上了。
“各位,请继续吃,稍后我们再聊。”
严晓松环顾了一屋子的东方面孔的汉子,想了下,用上了早就很少使用的家乡浙江话,希望对方能够听懂。
十几个汉子面面相觑,然后都望向了颜思海,这一幕被严晓松敏锐的捕捉到。
“你们是谁?想要我们做什么?”
颜思海放下手里的食物,静静地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青年,然后目光又落在青年身前轮椅上坐着的泰西女子。心里渐渐把对方定位为那些为泰西人做事的华人通译。
口音似乎是闽浙一带的方言,长期走南往北的严晓松都未必能一下听个明白,不过基本的意思还是比较清晰的。
“今天上午看到你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我还担心会不会是ri本人或朝鲜人……现在好了,别担心,大家都安全了。”
严晓松笑着指了指自己,然后又轻轻拍了下卡特琳娜的双肩,“本人姓严,赏罚严明的严,这个我的……未婚妻卡特琳娜小姐。”
相处几个月,已经略懂少许华语的卡特琳娜,全身一个激灵,慢慢回过头,一只小手紧紧地拽住了严晓松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指,眼里闪烁着激动的目光。
“幸会……在下颜思海,福建福宁府人……今蒙严兄大恩施救,我等兄弟铭感于内,ri后必报此恩!”
说完,身体一顿,单腿拜倒在地,十几个汉子也跟着纷纷下跪,各个低着头。
颜思海?怎么有点耳熟的样子……严晓松可没有地摊小说里那样虎躯一震然后再上前一一扶起一干壮士的动作,而是有点惊诧地看着跟前低头行礼的汉子。
“呃……举手之劳而已……颜思齐是你什么人?”严晓松总算从脑海里找到一个可能靠谱的历史名字。
颜思海带着众人才刚刚站起来,一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泛起一阵红cháo,双眼都开始放光,激动中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颜思齐正是在下族兄!”
我了个去!居然挖了这么个宝贝!颜思海居然是明末海盗王颜思齐的堂弟!
“卡特琳娜,我先安排人送你回官邸休息,我要在这里和几个朋友谈谈……”严晓松赶紧打开房门,喊来了葡萄牙卫兵,稍微招呼了几下,就对着卡特琳娜小声而温柔的嘀咕了几句。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严晓松带着玩味的笑容一一扫过在场的明朝汉子,从他们长期劳役后虚弱的目光和消瘦的身板上依然捕捉了一丝凶悍。
“我是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派驻大明帝国的特使。”严晓松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盯着颜思海的双眼笑嘻嘻地说着,“你可以理解为,我和我的国家,是数百年前崖山之战后迁居海外的前宋后裔。”
此话一出,所有的汉子都发出了惊呼,尤其是颜思海,双眼瞪得如铜铃一样。
……
……
夜晚了,圣萨尔瓦尔总督府一侧的某座漂亮的小楼里,严晓松正聚jg会神地在ri记本上飞快的记录着。卡特琳娜陪在一旁已经有点昏昏yu睡,但依然坚持着不愿意主动离开严晓松的房间。
“卡特琳娜,今天我们收获很大!”严晓松放下了笔,伸了个懒腰,神情依然亢奋。
“那几个你的同胞?”卡特琳娜笑着递上了手里早已发凉的咖啡杯,带着调皮的表情眨巴着眼睫毛,“我看出来了,他们不是一般的人,是长期在海上的船员。”
“哦?宝贝,你可真聪明!”严晓松一愣,然后突然俯下身子,在卡特琳娜额头点了下,这一举动又让西班牙少女羞红的脸。
“在那个东亚的海面上,有两个最厉害的船长,或者说是两个海盗家族!一个叫李旦,一个叫颜思齐……”
严晓松尽量用对方能够理解的语句表述着17世纪初东亚的海上格局,对历史中叱咤风云的几位明朝大海商兼海盗势力一一做了说明。
李旦和颜思齐都是明末最富盛名的海上霸主,他们几乎垄断了绝大部分明朝到ri本乃至东南亚航线的海商贸易,几乎所有在海上航行的明朝商船都分别接受着这两家的保护。
李旦起家时间更早,资历家底远胜过其他几家在海上的势力,他已经和大明朝廷、ri本幕府、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建立了相对稳固的沟通渠道。
和暗中资助德川幕府的李旦相比,颜思齐就稍微锋芒过盛了些,不仅不服从ri本德川幕府,对待欧洲人在东南亚的势力也是挑衅居多。从某种意义上说,颜思齐和更加老道狡猾的李旦处在一个对立面,在东南亚华人眼里也更“匪气”一些。
近些年,已经年入花甲的李旦似乎有点大彻大悟,开始进行家族的漂白,儿子李国助接手了大部分的海贸产业,和西班牙、荷兰以及葡萄牙等东南亚欧洲人相处十分融洽,已经俨然一方海外华人豪商大族。
死脑筋的颜思齐则一边壮大自己的势力同时,和ri本幕府、西班牙人乃至荷兰人依然暗中较劲,结果遭到了多方的打压,甚至明朝部分官员都有了讨伐“海逆颜思齐”的倾向。
果不其然,在去年某一天,作为颜思齐最得力的家族干将之一,颜思海受李旦手下某个新崛起的海盗小头目的邀请,一起去打劫一支据说是装满金银的西班牙商船队,结果交战时才发现对手根本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巡航舰队。
引导颜思海进入战场后,小海盗头子扭头就跑,把颜思海的船队丢在了海战现场。颜思海等人瞬间就被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欧洲风帆战舰给打败,连颜思海本人也成了俘虏。被转手卖给了东非的荷兰人奴隶贩子,最后卖到了巴西的圣萨尔瓦多。
……
……
“上帝……他们好英勇,那些人是多么无耻啊!”卡特琳娜听得聚jg会神,眼里冒着星星,似乎又有点恢复她那曾经的海上中尉形象。
“嗯,一群可怜的人,被同行出卖了。”严晓松叹了口气,但眼神里却有着另一种含义,“整个远东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如果要顺利完成我们的移民计划,那必须得到这些势力的支持才行,否则下场不会比颜思海好到哪去?”
“我们可以寻求马尼拉总督的帮助!那里有西班牙王国的东方舰队!”卡特琳娜突然冒了一句。
不知道是眼前这位漂亮的西班牙中尉是太天真,还是骨子里依然对西班牙王国海军抱有一丝骄傲与幻想情结,反正严晓松在听完这一句话,露出的笑容就显得有点玩味了。
“反正你拿主意吧……当我没说。”卡特琳娜看懂了这个表情,低下头,声音弱如蚊吟。
“多么激荡的年代啊,颜思齐、李旦……好了,你该回房睡觉了,亲爱的中尉。”
一边亲吻着已经柔弱无骨的西班牙少女,严晓松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个此前不曾考虑过的念头。
……
……
休整了一周后,严晓松带着痊愈的卡特琳娜又准备出发了
圣萨尔瓦多总督冈萨雷斯大概是欢送人群里最开心的家伙了。因为美国议员兼东方特使严晓松已经给他下了一碗大大的放心汤。
巴西的蔗糖、东方转口贸易的香料、一类被严晓松格外青睐的矿石(铬铁矿),以及只有当地印第安土著当成玩具的某种流泪的树上出产的胶块,美国zhèng fu都可以敞开进口,但前提是现阶段必须由葡萄牙的船队送到亚速尔群岛英雄港。
没问题,巴西的葡萄牙商船数量如云,先不说那种无用而难闻的胶块整个巴伊亚地区唾手可得,基本就是无成本的东西,其他的商品美国佬开出的价格也比其他国家的商人高出了20,抵消运费后还能赚上不少。
算了下自己从中可以获得的收益,冈萨雷斯简直想抱住这个越看越顺眼的美国议员狠狠亲上几口。
离开圣萨尔瓦多的葡萄牙船队规模又大了一些,出发时的5艘武装商船此时变为了9艘,那是总督冈萨雷斯根据布拉干萨公爵的密信安排的,而随行人里面,也多了十几号东方面孔的船员。
“颜大哥,此行如果能获得你家大哥的帮助,美国zhèng fu一定会想办法维护你们在大明海域的利益!”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严兄就不必客气,相信大哥见到严兄,也会一见如故的!”
“呵呵……”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外籍步兵营(一)
1621年6月11ri,周五,晴。
昨ri的曼哈顿社区又掀起了一阵欢乐的海洋,居民们如过节一样涌在码头,迎接今年第二次从欧洲结束贸易归来的同伴。
圣玛利亚号、圣尼古拉号以及雯雯号三艘从欧洲返航的风帆船队满载而归。
嗯,雯雯号,这是某个葡萄牙花痴男爵花费重金赠予现在还在欧洲里斯本游山玩水的杨雯雯的新造420吨级风帆盖伦,个头比其他两艘明显大了一圈。
“这太不应该了,怎么能把社区影响力当成个人崇拜的玩头!”
看到船首船名并接下来了解到幕后真实故事的齐建军使劲摇着头,但身为前海军专业军官的郑泉和王铁锤都无可奈何地告诉这位社区委员会副主席,根据海上的传统,更改船名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
好吧,其实齐建军已经渐渐开始习惯苏子宁等旅欧成员不止一次带回来的“非物质文化特产”,而且社区里的年轻人们也格外喜欢这些调调,不光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名号在欧洲人耳里坐实,甚至曼哈顿社区的人们也整天挂在了口上。
超过600吨欧洲进口物资迅速填补了曼哈顿社区以及布鲁克林工业区未来几个月的生活与生产物资缺口,其中马匹、肉猪、绵羊、家禽等更受到了极大称赞,此外还有整整20万西班牙银元的硬币现金。
负责码头卸货的德拉瓦印第安雇工,第一次看到贝尔修伦挽马的时候,一个个都吓得躲在了货堆后。除了粗壮的北美驼鹿,他们几乎就没见过如此长脖子的四脚动物。当码头上几个华族人给这种动物套上平板车牵引套具的时候,他们更加无法相信眼前这种“凶猛”的家伙居然会如此温顺。
另有一波百来人的欧洲破产民或契约奴也随船队抵达,其中包括不少工匠,这是葡萄牙布拉干萨公爵等葡萄牙贵族一份不算礼物的礼物,里斯本游荡的乞丐们很不幸或者很幸运地被扫荡了一次。
葡萄牙贵族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些美国人总喜欢买人,但随后杨雯雯的一番话让葡萄牙贵族们又目瞪口呆了一阵。
“我们美国工人工资太高,没办法,只能从欧洲找点人去干活。”
虽然听起来让人很不好受,但葡萄牙贵族们还是带着一肚子奇怪的滋味完成了这位美国女xg官员的要求。
最终的结果,不光布鲁克林工业区的各部门负责人眉开眼笑,连魅影酒吧的“女xg职员”也一举达到了10人规模,老板观云已经在考虑是否要申请扩建酒吧了。
……
……
和曼哈顿社区一天来的喜气洋洋不同,史坦顿岛上的一处新建的军事训练营地则是从一周前开始就气氛压抑。
训练场上,大约30名欧裔青年身穿着“德国鬼子”全套36作战服,背着军用行囊,肩上扛着燧发枪,在一名华族陆上jg备队军官的喝骂身中排着歪歪扭扭的横排在cāo练着。四周几个站岗的华族陆上jg备队士兵都把步枪架在身前,对着这些一周前才被征入兵役的欧洲人指指点点,笑声不断。
“该死的,乔纳,你又忘了你的左右腿了!你要害得大家今天又加训!”
新兵横排队列里,经历过西点镇保卫战的英格兰裔年轻汉子斯科特不停地咒骂着身旁的苏格兰小青年,可怜的小伙子憋红了脸,为了调换左右腿顺序又让整个队列出现了歪斜。
整整一周的时间,这些曾经的欧洲农夫或乞丐在陆上jg备队军官的指导下,反复进行着战斗与行军队列训练,但效果却很差。
“列兵乔纳,出列!”
新兵教官何语带着铁青的脸sè喊停了欧裔士兵的线列行军训练,走到了士兵横排横排前,手里的教鞭指向了那个哆嗦的苏格兰青年。
“你再次拖累了你的战友,现在该是接受惩罚的时候了,全副武装绕cāo场跑步30圈,立刻!至于其他的人……全体立正,枪上肩,站军姿,为你们的队伍出现如此的白痴蠢货愧疚两个小时!”
说完,何语一招手,远方一名站岗的士兵就带着笑嘻嘻的表情送来一把椅子,一把遮阳伞,甚至还有一瓶果汁。然后何语带着一丝微笑坐在遮阳伞下,一边品着果汁,一边来回打量着一排脸sè苦逼的欧裔新兵。
“你们中间,有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来自西点镇的朋友,也有才到这里仅仅一个多月的新移民,你们应该知道,你们是多么的幸福,只要完成几年兵役,你们就可以获得zhèng fu承认的永久居住权,甚至在熟练掌握华语后,还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公民!这些待遇将比任何移民都要快,可是我看到了什么?懒散,不用脑子,得过且过,甚至是藐视的态度!”
何语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加上他那一口气不停说到底的英语,让不少西点镇的第一批居民都满脸通红。
“长官!中尉!我申请单独接受训练,这些菜鸟完全是在连累我们!”被负重和炎热折腾得有点心烦意乱的斯科特犹豫了半天,终于大着嗓子吼了起来,几个曾经一起在西点镇和佩科特印第安人血战过的同伴都在应和。
表情微微一变,何语把目光放在了前排某个壮实的英格兰青年身上。
“一等兵斯科特!我知道你在曾经的战斗中是无比的英勇,但你知道你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吗?你不信任自己的战友,企图放弃自己的战友,如果在战场上,你这样的行为会导致什么后果,你清楚?”
何语慢慢起身,走到了惹祸的士兵面前,用教鞭逐一敲打着几个士兵的肩头,表情逐渐严厉起来:“现在,你,你,还有你,鉴于你们不恰当的思想言论,你们将陪伴列兵乔纳一起接受惩罚。出列,绕cāo场30圈,立刻!”
崩溃的新兵们脸sè沮丧,但此时再没有一个人胆敢表露出任何不满,四个倒霉的士兵在cāo场四周如快死的猪般喘息奔跑的摸样让每个士兵都心里发颤。
远方,陆上jg备队总指挥陈礼文陪伴着军事安全委员郑泉在悄悄观察着,对何语那种粗暴而古板的训练模式大加赞赏。
“老郑,我们这么快就要使用这些欧洲士兵?我感觉早了点。”陈礼文看着新兵营地四周的岗哨,若有所思地说着。
“我们必须要从各个方面解放人力,包括兵力。随着我们的贸易扩张,会越来越深入那些以前不曾接触的印第安部落的势力范围,也会更加分摊我们的兵力。光靠你那百多人的陆上jg备队,能顶什么用?这个时代的欧洲农民可是被誉为战争牲口,服从xg极强。只要给他们优厚的生活保障,他们会比你们更加适应当前的线列步兵排队枪毙战术。”
郑泉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但嘴里的话又让陈礼文有点不自在。
“好吧,就当是为下一步扩军预备老兵种子。以后就组建一个专门的外籍步兵营来用,兵员逐步扩充。”陈礼文说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老郑,昨天我有事没在场,听说昨天社区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