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顺轻上前两步,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物件递于张继初,道:“这是韦隘院主的名贴,还有,众多学子的联名请命,请大人过目!”
“韦隘?”听到韦隘的名号,感觉到有些耳熟,好似在弘文馆那边经常会有所耳闻,一边的李承乾不由插声说道:“可是那个寒山书院的院主,京兆名士?”
“回殿下话,确是此人。”见李承乾似对韦隘有些兴趣,张继初恭声回道:“韦隘先生在杜陵一地,颇有名望,平素知书达礼,少有偷越,只是不知这次……”
“这不是有他们请命的文书么?看看便知。”李承乾的目光向张继初手中的名贴与文书照看一眼,之后便将身子扭过一旁,不再多言。
“是是是,是下官糊涂了。”张继初高声回应,双手举起文书名册递至李承乾的跟前,恭声说道:“还请太子殿下先行过目!”
“这,不好吧?”
李承乾故作推辞了一番,不过最后还是在张继初的坚持下率先将请命文书打开。
“呵呵,孤道是为了什么,不想竟还是杜荷这小子惹出的事端!”片刻之后,李承乾将文书合上,轻递至张继初手中,朗声说道:“他们都是为杜荷求情而来!”
“没想到杜荷这个在长安时只知道惹祸生事的纨绔子弟,到了杜陵之后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得院主夫子之青睐,敛全院学子之诚心,他确是涨了不小的本事。”
在张继初低头观看文书的时候,李承乾不由得在一边轻声感叹,此事若是放在长安,听闻杜荷被下大狱,怕是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会竞相奔走、鸣竹以庆,断是不会像现在这般,竟能招来这么多人自愿过来为其请命,为其讨要一个公平审判的机会。
变了,脱胎换骨间的转变,变得李承乾都有些不敢确认,这些人在请命书中所提到的那个杜荷,真的就是那个同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杜荷吗?怎么感觉前后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般?
“既然他们是为杜荷而来,”看到文书上面的内容,张继初不以为意地轻声说道:“那么,想要将他们劝回,那自是再简单不过,直接去将杜荷提放出来也就是了。”
反正之前就已经有了要将杜荷释放出来的决定,若是趁此机会,卖给韦隘还有寒山书院那帮学子一个人情,倒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要知道,除却韦隘这个名士之外,寒山书院的那帮学子当中,可是也有着一些出身显赫的高门世子,这,可都他这个小县令平常巴都巴望不上的巨大资源,自是不能错过。
“太子殿下,”说完,张继初躬身向身旁边的李承乾请示道:“您看是不是让下官先去前面安抚一下那帮学子夫子,免得他们在衙前惹出了什么乱子?”
“至于前往县狱提释杜荷公子的事情,”张继初扯了扯旁边的县丞姚顺,恭声向李承乾禀道:“就让本县县丞姚大人随同殿下前去,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不用了!”李承乾一口拒绝,淡声说道:“孤在长安时就已久闻韦隘先生大名,只是一直都无缘一见,今日得此良机,怎么好再行错过?稍后孤同张大人一起前往前衙。”
“至于杜荷那里,”李承乾回头看了身边的内侍李清一眼,轻声道:“让李清跟着过去也就是了。”
张继初能够看出的便宜,李承乾又岂会看不出来?
那些学子夫子的人情,李承乾或是还不放在眼里,但是韦隘这个名士的好感与人情,却由不得不李承乾不去重视。
毕竟,这些名士的一句好话或是坏话,很多时候便是他们这些皇子,也能够深受其利或是深受其害,也能够影响到朝中群臣甚至是父皇心中对他们的看法与印象。所以,李承乾便是贵为太子,对待这些名士,却是也不敢太过无礼。
“是,殿下!”张继初的心在滴血,不过面上却仍挂着烂然的笑意,躬着身子在前面带路。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86章 不走
第86章 不走
在李承乾与张继初张忙着到县衙前去收拢人心的时候,内侍李清随着杜陵县丞姚顺一起来到了距离县衙不远处的县狱大牢之中。
拿着县令张继初亲书的手令,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杜荷杜二少所在的重刑牢房。
进来之后,只见杜荷一个人坐在干草堆上,旁边有一张过膝高的矮小木桌,桌上摆满了酒菜佳肴,在姚顺与李清进来的时候,杜荷正无比惬意地喝着小酒,吃着美味,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一下。
“杜荷少爷,小人这里有礼了!”见此情形,李清并没有觉着太多意外,从方才杜陵县对待他们家殿下的态度上李清就已能想到,杜荷在监牢之中,当是不会受到什么苦楚,所以,在见到杜荷当面之后,李清一如往常地上前躬身与杜荷见礼。
“哟,这不是李清吗?”听到这种尖锐刺耳的小声音,杜荷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了一眼,端着酒杯轻兹了一口,轻声问道:“太子殿下呢?可是也已到了杜陵?”
“回杜少爷话,”李清恭声回道:“巳时末的时候就已来到,听闻杜少爷入狱,就又着急到了县衙。”
“本来殿下是要亲自过来的,”李清轻声说道:“不过不巧的是,方才县衙外出了一些事端,需要太子殿下出面打理,不便再过来探看,所以殿下就特别着小人过来,请杜少爷出去叙话。”
“嗯,太子殿下有心了。”杜荷轻点了点头,将杯上的酒水饮尽之后,扭头向李清身边的姚顺看来,淡声问道:“这位大人看着可是有些面生,不知该怎么称呼?”
“下官姚顺,添为本县县丞,见过杜大人!”听到杜荷问起自己,姚顺忙着上前见礼,显然,他也知道杜荷已有官职在身,而且级别好似也比他这个小县丞要大上那么一些。
“姓姚的县丞?”杜荷一愣,不由正色扭头向姚顺看来,探声问道:“可是姚怀远姚兄之高堂当面?”
没想到杜荷竟也知道自己,姚顺忙着躬身回道:“杜大人说得不错,怀远确是犬子。”
“原来是姚叔父!小侄真是失礼了!”见姚顺承认,杜荷不由从地上站起身来,站在牢房里面恭敬规矩地向姚顺行了一礼,道:“小侄与怀远兄素来交好,亲如兄弟,叔父当面,当受得小侄一礼!”
“贤侄快快免礼,”没想到杜荷竟会在李清的面前给自己来这么一下,意外之余,姚顺亦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地直接将这道关系认下,直接亲热地叫了一声贤侄之后,虚声说道:“为叔近来也是时有听怀远提起贤侄,怀远那小子的成绩能够有所提升,亦是全赖着贤侄的悉心提点,按理说,为叔当好好的感谢贤侄一番才是。”
“说谢就见外了,”杜荷不以为意地轻摇了摇头,道:“小侄与怀远兄情同手足,相互帮助亦是理所应当,伯父莫要挂怀。”
“贤侄高义,怀远那小子能与贤侄相交,实是怀远之幸事。”姚顺亦是在一旁适时地拍着杜荷的马屁,毕竟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县丞,一些口头上的客气话,姚顺还是会的。
“杜公子,姚大人,”见一老一小在这里客气得没完没了了,一旁的李清等得有些不耐,不禁在一旁尖声催道:“这里毕竟不是说话之所,有什么话咱们出去再叙也是不迟。而且太子殿下还是衙前候着杜公子,咱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对对对,”想起外面还有太子殿下,还有张继初,还有韦隘及寒山书院的数百学子,姚顺连忙正色附言,郑声向杜荷说道:“小李总管说得不错,这县狱大牢,终非久留之地,有什么话咱们改日再说不迟,万莫让太子殿下在外久等。”
“快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牢门打开,将杜荷公子着请出来?”说完,姚顺轻声向旁边的随行衙役喝道,示意他们快些将人释放出来。
“出去?”低头瞄了正在开锁的衙役一眼,杜荷神色凄楚地淡声轻笑了一下,道:“为什么要出去?是找到了真正的杀人凶手,还是找到了本少爷没有杀人的确切证据?”
“一条人命这那样无声无息地去了,而我,在案发之后也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带进了县狱,”杜荷再一次弯身在草堆上坐下,淡声说道:“一不升堂,二不审讯,就这样将本少爷在此晾了半日,现在一句明白话没有,又想将本少爷释放出去,可能吗?”
“本少爷不走!”
一说到这件案子,杜荷便一扫之前面见长辈时的恭敬规矩之态,冷着脸不给一点面子。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抓人的时候倒是挺痛快,但是现在,老子还真就不想走了,若是不趁此将这件事情闹大,这个案子到最后肯定又是一个不了了之,想要为小冉报仇,想要揪出那个想要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根本就是浮云。
“呃?”杜荷的此番态度,让李清与姚顺皆是一愣,这位爷这又是唱得哪出儿?合着你坐牢还坐得上了瘾了不成?就是要拿捏架子,也得分在什么地方不是?在这又潮又马蚤的大牢之中,用得着这般显摆么?
“杜公子,杜少爷,”李清当即就开始有些着急:“太子殿下可是还在外面候着您哪,如果小人不能将您带出去,稍后免不了又是一顿喝斥责罚,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以前小人给您把过风的份上,咱出去吧!”
“是啊,贤侄,”姚顺也在一边打着感情牌,轻声在一边劝说道:“既然现在这件案子跟贤侄已经没了太大关联,贤侄这又是何苦呢,外面有太子殿下,有县令大人,还有特意集聚在县衙前为贤侄请命的韦隘院主与众多学子,贤侄可是不能让他们在外面寒心干等啊。”
“院主他们也来了?”杜荷的眉头一挑,心中涌出一片暖意。
“来了,韦隘先生,高仁夫子还有甲、乙两院的学生足四五百众,现全都集聚在县衙衙前,”姚顺接声说道:“他们都在为贤侄请命,都在为贤侄担心,依为叔的意思,贤侄还是出去同他们见一见,也好让他们安心。”
“不必了!”杜荷一口回绝,之后低声向姚顺说道:“一会儿劳烦叔父出去替小侄知会他们一声,就说他们的心意小侄心领了,不过在这件案子彻底了结之前,我杜荷绝不会出去,谢谢他们的好意!”
“还有,”杜荷最后又追加了一句:“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唔?可是……”姚顺轻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知道杜荷这般举动安的是什么心思,难为敲打张继初倒是其次,想要把这件事情闹大,想要借太子殿下,借朝廷的手为他揪出隐藏的威胁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杜荷不是傻瓜,这么明显的栽赃之计他没有理由会看不出来,所以,在占了绝对优势确保了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杜荷会有此举动,姚顺并不奇怪,只是,这么做,真的就会有效果吗?
不惧他们杜氏一族在朝堂上的能量,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有胆子当街杀人并栽赃给杜荷这个未来的大唐驸马,且又能够随意地去指使吏部,这样的人或是势力,怕就是太子在侧,也不定能够真正揪出真凶吧?
“至于太子殿下那边,”杜荷扭过头来看了李清一眼,道:“你就将本少爷方才的话语如数跟太子殿下说讲一遍也就是了,太子殿下心怀宽广,必然不会怪罪,如果有什么问题,事后我再当面让太子殿下赔罪!”
李承乾不是傻瓜,既然到了县衙,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的猫腻,自然也就能够明白自己不出牢房的用意,所以,对于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的心思,杜荷并不怎么担心。
而且,对于李承乾此来杜陵的目的,杜荷也早已是心知肚明,一个多月以来的辛苦努力,终是引起了他们这些太子皇子的注意,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任谁都想咬上一口的香窝窝儿,所以,杜荷并不担心自己的这个大舅哥会不尽心帮助自己。
至于李恪与李泰他们两个,因为之前都曾与过去的‘杜荷’有过一些这样或是那样的过节,所以,对他们,杜荷并不怎么指望,只要他们不落井下石,躲在一边看笑话,杜荷就阿弥陀佛了。
“是,小人记下了。”知道杜二少的脾气,李清这时候反而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多言。
“行了,地方狭小,且又有些脏乱,本少爷就不留你们吃酒了,”杜荷轻松自地提壶自斟,轻声下着逐客令,道:“把牢门锁好,就都回去吧。”
“既然如此,”姚顺与李清对视一眼,率先躬身拱手,道:“那我等就不打扰贤侄清静了,改日得闲,为叔再来探视贤侄!”
“叔父慢走,小侄就不远送了!”杜荷安坐在酒桌旁边,高举着酒杯目送着几人出了牢房。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87章 添把火
第87章 添把火
“三哥,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在这看着?看着老大收拢人心,看着老大授恩于杜荷,让其凭添恁多助力?”
杜陵县衙不远,一个不显眼的马车之上,两个十二三岁的小青年掀着车厢的窗帘儿,小心地打量着县衙前与在同韦隘及寒山书院学子说话套近乎的太子李承乾,其中一个较小一些的颇不甘心地轻声向另外一个询问。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李恪将目光从衙门前收回,轻撇着嘴道:“像老大一样也竟直去寻杜陵县?”
“你觉得,如果咱们三兄弟同时出现在杜陵县的跟前,”李恪淡声问道:“你说那个杜陵县令是会听太子殿下的多一些,还是会听蜀王或是魏王殿下的多一些?”
稍顿了一下,李恪接声又问了一句:“还有,待事成之后,杜荷从大狱出来,你觉得杜荷会感激太子殿下多一些,还是会感激蜀王或是魏王殿下多一些?”
“唔?”听到老三的问话,李泰也不由放下窗帘儿,将目光从外面收回。
老三说得不错,从小到大,不管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只要有老大在场,他们这些皇子压根儿就是一个陪衬,有他那个太子殿下在侧,还有谁会去在乎他们这些小皇子的想法?
如果这次他们同老大一起过去,不管他们在其多少力,费多少心思,最后的功劳与人情多半还是会落到老大这个太子的头上,他与老三所有的努力,也只是徒为老大做嫁衣而已。
“可是,”李泰心下多少有些不甘地轻声说道:“如果咱们不做点什么的话,便宜全都被老大占去,这一趟杜陵之行,不就是白来了么?”
“这一次就算是咱们的太子哥哥不来,”李恪倒是没有太多的失落之意,不以为意地轻声向李泰说道:“你觉得你会有多大的把握能够得到杜荷的好感或是忠心?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四弟之前与杜荷好似并没有过什么来往。”
“这个嘛……”沉吟了半天,李泰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反问了李恪一句:“三哥你呢,有多大把握?若是小弟没有记错,三哥之前与杜荷好似不仅没有什么来往,而且还曾起过不少的争端。”
“所以,小弟也很想知道,”李泰轻声向李恪挤兑道:“若是大哥不来,三哥又有多大的把握能将杜荷收至麾下?”
“四弟多想了,本王可是从来都没有起过那种心思,”李恪直声说道:“这次过来,我只是想要确定,这个当年的‘长安四害’之一,现在到底成长到了哪个地步,以后对本王的威胁会有多少而已。”
“结果呢?”虽然心中并不怎么相信,但是李泰还是开声轻问了一句:“杜荷的表现,可还能入得三哥的法眼?可能让三哥满意?”
“结果?”李恪的眉头轻挑,抬手指了指窗外那些聚集在衙门前为杜荷请命的师生说道:“这些寒山书院的夫子与学子,就是结果!”
“抛开最近在整个京兆都疯传不已的那三诗一赋不说,”李恪身子稍向后靠,半眯着眼睛,接声说道:“但就说眼前,回到杜陵不足两月的时间,他就有能让整个寒山书院足有四五百众的学子心甘情愿地冒险过来为他请命求情,其中甚至还包含一些夫子与当地名士,这样的人,四弟难道不觉着人点可怕吗?”
“是有那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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