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最后的杀手锏。
随着老甘一声大吼,剩下的四个四班战友断然止住了手里枪的射击,一猫腰飞快向着正对那狭窄的上山坡面冲去。火力霎时的停息并没有令已经察觉到我们正酝酿最后一搏的敌人停顿胆怯,反是疯狂的敌人趁此机会如破堤的洪水眨眼间汹涌过来,前面就是缓坡,一片开阔地,一但在此展开就是敌人的胜利!
“去死吧!”几乎同时,飞快冲到了正狭窄的上山坡对面的战友们一声怒吼,顶着敌人密集的火力攒射,两人一组提起藏在堑壕下的‘一窝蜂’,拉响倾泻下来!
“轰!”再一次百余枚手雷的群体爆炸,再一次敌人的血肉横飞,哀号惨鸣;敌人攻击再是一滞,在敌人同样汹涌疯狂的子弹压制下兄弟们六条枪再次飞快齐声响作一团,将趁机冲上来的几个幸运儿彻底结果。但就在这时,仿佛预见了不久后的彻底灭亡,趁着上面还有几个幸运的兽性似的怒喝着向兄弟们冲来时,敌人最后的疯狂也同时猛扑了上来!
在611高地响彻天地的冲天炮火里,就在近处的敌人43 120榴弹炮的猝然炸响尖锐锋利的八声破空声浪,仿佛如八支闪烁着锋锐森寒刚锥生生刺透了兄弟们的脑袋!“轰!”伴着八声令大地剧烈颤抖的抽搐,漫天飞石、土块被狠狠抛在空中,似山崩一样砸落下来;同时,滚烫灼眼的弹片化成了蓦地四散激溅的赤红钢雨,裹着凛冽,无所匹及的罡风,在二线堑壕对锉冲压开来!
就这一阵,措不及防的巫刚、段炜一声惨嚎,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林海鹰、刘俊同样没有幸免,身中弹片10余发,最轻的是王明荃,但他也轻伤,生生被震晕了过去,失去战斗力。他们三若不是飞快反应了过来,团起身子蹲在更深些的堑壕里,同样与巫刚、段炜别无二致。一瞬间,剩下的四班兄弟们4人重伤,两人生命垂危;而此时发了疯的敌人压上了最后200余人,在作督战队的高射机枪威逼下,迎着自己人后面的毫不吝惜弹药的重机枪、迫击炮、直射榴弹炮的蓬蓬火雨里,发出声声,似绝望,似疯狂的嚎嗥声,紧着被最后两箱‘一窝蜂’下了饺子的敌人冲了上来。
老甘和周幼平,咬着牙,就着敌人直射炮第一声射出的间隙,冒着滔天弹雨窥准机会将几个幸运一步先冲上来的敌人撂倒,便再被敌人枪炮齐作的汹涌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而敌人就在这重机枪、高射机枪、迫击炮、直射榴弹炮齐作的情况下,不时有敌人被飘忽的高射机枪生生撕成肉片,被子弹扫中,被冲天而起的气浪掀下去,但敌人就是不畏生死,依然怒喝着迅速勇悍的冲了上来。愤怒加上了督战队,便似要困在死亡陷阱里的受了重伤的猛兽,嘶吼着要和兄弟们鱼死网破。
忽然,炮声停了,敌人痛苦愤怒的嘶吼瞬间化成了冲天的喊杀声,像汹涌的蝗虫一样扑向了外围阵地缓坡的开阔处散开,飞快起身射击的老甘与周幼平冲着杀红眼的敌人怒喝着徒劳的响成了一团。一旦枪里弹尽,那么他们会毫无迟疑选择光荣弹!
重伤中算是稍轻的林海鹰血裹着泪,淋漓的在面颊,胸前纵横着,艰难的把枪慢慢抬起对向自己两个生死与共,已经重伤垂危的战友,浑身颤抖着,惨烈哭嚎道:“兄弟们,对不起!对不起……”
刘俊同样血泪纵横着,仰起头,沉重喘息着,艰难将手伸向了自己光荣弹,等待着林海鹰的枪响。泪眼模糊间,他仿佛看见了冲天炮火,弥漫硝烟里611高地制高点,张廉悌用雄魂撑起的那面不倒的军旗;天是红色的,地是红色的,旗是红色的,太阳也是红色的,近处战友的声声枪响是那样的悦耳……
“霍!”的一声。突地,在冲在前面敌人的疯狂嗥叫霎时变成了错愕与惊呼,惨叫——
“嗒、嗒……”顿然响起的67轻重两用机枪喷破出的一串弹连,似一记死神之鞭狠狠抽在了已经嗅到了胜利气息,杀红眼了的越南蛮子。
“兄弟们,我不是孬种!”伴着一声恸遏经云的呐喊,浑身浴血的人在敌人眼里恍若破开地狱冲出的魔鬼,猛的抖开了压在身上厚厚的土方和碎石,就着敌人不足40米的地面半跪射击向着自己横扫了过来!
就在所有敌人霎时的一失神,伴着67轻重两用机枪的急促清脆的声响,子弹刮着十数个怒喝着密集从中路冲锋的敌人血肉与生命一同横飞了出去;遽然,本已陷入决绝之中六个战友的浑身一震;心底暖腾腾的。是李秋棠!李秋棠没死!
但一个人的助力怎能抵挡得了已经同时陷入疯狂,绝对优势数量的敌人;更何况狂猛的冲击波已经造成了李秋棠严重的脑震荡和内伤,他早已经是双目几近失明,伴着67机枪连续扫射,吐血不止,混身虚脱。凭着生命里最后的一丝清明,他明白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他要向用自己生命守护自己的六个战友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存在;虽然同样是徒劳的挣扎,但他可以多杀几个!可以和兄弟们共赴黄泉!
正是他的举动激励了战友们最后的抵抗意志,为结束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延迟了宝贵的一、两秒时间;但就在这一、两秒时间里,顿然反应过来的敌人举起了枪,子弹如飘泼似的扑向了就在地面毫无掩蔽的李秋棠;十数朵凄丽凭空暴射开来,伴着里李秋棠无奈的喘息将他掀倒在地面上,剧烈抽搐着……
“叮!”几乎就在同时,老甘和周幼平枪里的子弹尽了;敌人有的已经怒喝着拔出了手雷,更有的举起了‘70火’,簇簇弹雨里老甘和周幼平坦然的笑着一手带住光荣弹准备窥准时机,滚进过去,与敌人同归于尽;而慢慢定住的林海鹰,就要对着自己兄弟扣动扳机。
就此时,数声轰然巨响,带着尖锐刺耳撕破空气的长音从北面山间由远及近,敌人狰狞愤怒的面容瞬间扭曲,惊恐万状,猝然而至的打击几乎令那些已经陷入嗜血疯狂的敌人没会过神,赶紧卧倒……
前传:碧血但心,红河怒吼 与子同袍(4)
片刻前,配属炮兵五团一营二连阵地。
“叶君实(叶老),你敢开炮,老子枪毙你!”隔着836步话机,配属炮兵五团团长冲叶老愤怒的咆哮着。地面上炮火冲天,硝烟弥漫,就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听知兄弟们情况的叶老坐不住了,下了死命令要让二连8门155榴弹炮顶着敌人稍稍稀疏的密集炮火进入了半地下的开放式发射阵地。
“马老五(五团长‘黑号’),你不让老子开炮,老子就给你自裁!”叶老也愤怒的冲着五团长怒喝着。
“你td疯了!老子要军法处置你,一定要军法处置你!”五团长气道。
“不用!老子已经再挖地三尺,二连要是少了一个人,一门炮,老子提头见你!”叶老一手挂了步话机,就要命令神炮连的兄弟顶着一通通炮火把gs45加榴炮拉出去。
就这时赶到连部的郭指导员大喝了一声:“不许动!”,二连连部的兄弟们霍然止步了。
“砰!”就这时,叶老拔出了手枪一枪就打在了洞窟顶。同时喝道:“拉出去!快!不然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郭指导员一个箭步就扑了上去和叶老扭在一起,气道:“老叶,你在干什么!?不就6个人,有三营在,你还真要拿二连战士的性命换啊?”
“啪!”在在郭指导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叶老一巴掌将他打了个响亮。
叶老暴喝道:“亏你还是指导员,九师五团二连的指导员!小武,告诉我,二连第一门炮是什么炮?”
一旁的步谈员小武,一愣,肃容道:“是日械92式70曲射步兵炮!”
叶老暴喝道:“是怎么来的?”
小武热泪盈眶道:“是红1团六连用21名先辈的鲜血换来的!”
叶老暴喝道:“炮弹呢?第一门炮的炮弹呢?”
小武哭道:“至我军能复装、自造炮弹为止,有287名先烈为我连夺取炮弹壮烈牺牲,其中六连64名!是兄弟连队中最多的!”
叶老暴喝道:“那我们为六连干过什么?”
小武哭道:“没有!”
叶老暴喝:“没有?怎么可能!?延安,延安保卫战呢?”
小武哭道::“红1团六连阵亡66人,配属炮兵5团2连一炮未发!”
叶老暴喝:“宣川战役呢?”
小武哭道::“红1团六连阵亡83人,配属炮兵5团2连一炮未发!”
叶老暴喝:“洛阳战役呢?”
小武哭道:“红1团六连阵亡72人,配属炮兵5团2连一炮未发!”
叶老暴喝:“兰州战役呢?”
小武哭道::“红1团六连阵亡86人,配属炮兵5团2连一炮未发!”
叶老暴喝:“金城战役呢?”
小武哭道::“红1团六连全没,配属炮兵5团2连一炮未发!”
叶老暴喝:“当我们被包围时,是谁杀破的美帝的重围,把我们拖了出来?”
小武哭道:“是红1团2营!”
叶老暴喝:“当我们被拖出来时,是谁给我们殿后?”
小武哭道:“是红1团2营六连!”
“当我们……”——“老叶,不要说了!我懂……我懂!可……”郭指导员热泪纵横点头道。
此时满脸通红,同样泪流满面的叶老怒目而视,掐着郭指导员双肩猛摇道:“你不懂!那时六连就是有一门炮,哪怕就一门,我大爷也就不会壮烈!我三叔也就不会残废!我四叔也许就不会失踪!(ps:战场定性失踪一般都是阵亡尸体未找回。)就因为六连是最强的,所以那时他们缴过的一百多门炮可一门炮都没留!为什么?就因为两个字:‘战友’!它是我们的战友!它有义务保护我们!但我们呢?九师五团二连呢?我们td为了活命就该忘恩负义!?我们td就该狼心狗肺!?我们td为了保存实力,就可以眼睁睁看着为了战友,六连6个活生生的英雄任那些越南兔崽子给搞死!?38年的情,38年的债啊……于公于私,都该还了!你td还有没有良心!?带不带卵!?你要阻,那是你职权,老子说要干,就要干!要阻得了,先毙了我,再看二连战士答不答应!现在咱们要炮有炮,要弹有弹,要人有人!炮打光了可以造!弹药打光了可以补!人打光了,还有一连!还有三连!还有九师五团!六连呢?六连打光了谁去填?没有人!第一军就只有一个六连,你懂不懂!?那是第一军的魂儿,第一军的根儿!你td还是不是个军人!?你td还是不是个男人!?”
“老叶,我懂!我懂……”郭指导员恸哭着,点头着,哽咽着默认了。
激动中的叶老这才粗喘了口气,厉声道:“小武,告诉5洞、6洞,打!急促射!3营的炮不响,绝不许给老子停!就是打残了,打光了,想要6连6个英模的命,也得从五团二连113人的尸体上踏过去!还有,记住,老子要活着的英雄,不要死了的烈士,都给老子看准了!”
“明白!”步谈员小武坚定道。
——这就是叶老。你们这些白狼崽子头儿的老校长。不过别看叶老说得是慷慨激昂,干得轰轰烈烈,办的这事嘛……就一个字‘贼’!本是无意之举,这一通咆哮却透过同步调频双边带电台,进了团部,从旁音再转进了师部,最后师长听了是哭得稀里哗啦!摆了摆手,要过频道来直接传进了史政委(军职)耳朵里。军功,勋章,救战友,还连带着迷倒了全军女通讯兵;连对象问题都捎带解决了!回来以后,这职务更是坐了火箭似的蹭蹭向上窜,直到全军大部分师、团级干部都成了他学生……王八羔子的,炮兵一发威,惊天动地啊!不过就那天,本该成全军未婚女兵追求对象的叶老却被咱六连那混蛋给祸害上了;从此全军女通讯兵是对他是火,全军女护士、女医生对他是冰。这滋味儿,可真是令叶老悲喜两重天啊……
“轰……”伴着一通155榴弹炮弹的轰然炸响,激射四溅的火星,腾起蒙蒙的红尘;8道凌厉的罡风裹着伴之扑面而来的土块、石雨与血肉交浊的气浪激荡开来;褐红焦黑的陡坡面霎时塌方,被血浸透的红泥,霎时形成汹涌的泥石裹着一脸惊骇正向上爬的3、40个敌人又压在山底,活埋了大部分。外围阵地爬上坡的敌人,基本为之一清。但接近兄弟们50米以内的敌人没伤着的,也顺着那通炮声,一顿,似受了伤的禽兽似的怒喝声,火箭弹、手榴弹就似雨点般向着堑壕砸了来!
“掩护!”叶老的炮弹还没落下来,知道还有希望一搏的老甘猛然大喝一声;炮弹呼啸的长音加上李秋棠悲壮的嚎叫,霎时已经入一股暖流注入了所有战友的心田,浑身上下仿佛瞬间充满了永无穷尽的力量。每个兄弟们都知道,还有希望,他们还能为自己一搏;因为兄弟们知道那神炮二连的榴弹炮,还有什么比自己战友打出的炮弹更值得自己信任?
前传:碧血但心,红河怒吼 满江红(1)
“轰!”就在炮弹爆炸的一刹那,还有一战之力的四个战友立即行动了起来:
刘俊飞快拔出了怀里拧开盖作光荣弹的77式手雷,怒喝一声先于敌人砸了过去!
林海鹰霎时奋出全力,忍着剧痛起身将抬起的67重机架起,怒喝一声同时扣动了扳机!
周幼平在听见炮响一刹那,侧身蹲进了堑壕,飞快换掉弹夹,在炮弹炸响的时候,大喝一声,起身,拉动枪栓,挺起pПk74滚出了堑壕!
而老甘就在吼出那一嗓子时,就扔下打光子弹的pПk74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和77式手枪——
“杀!”随着四个兄弟们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的怒喝,顶着敌人重机枪、高射机枪掀起的滔天弹雨,立时暗淡了!
“嗒嗒……”敌人的手榴弹刚拉开环,林海鹰的67重机子弹已经先到了!
“噗、噗……”一道火蛇向着就在三十余米开外的正面的敌人抽了过去,一时最前面匍匐着拉开苏制无柄手雷火环的四个敌人残叫一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摔下去的还有拉响的手雷;“轰!”的一声,四枚手雷的爆炸引起了周边更多敌人的伤亡,以倒下的四个散开的敌人为圆心,20米半径之内所有协从的敌人不是瞬间被炸裂的无柄手雷炸毙,就是在敌人止不住伤痛翻滚哭嚎,等待着死神大发慈悲的挥舞起镰刀收割了他们鲜活的生命!而此时正对屯在一堆4个战友的3个稍后一点的敌人火箭筒手已经对准了他们!
“嗖!”几乎和林海鹰同时发动攻击的刘俊当然也没慢了,就在正对着自己1个的敌人举起了rpg_7时他正看见一颗冒着青烟的手雷当空向自己侧近砸了过来,惊惶失措的敌人一发火箭弹打了个冲天炮,就在他仓皇侧滚的时候,炸响的77式手雷霎时就将那敌人摧成了重伤,惨叫着在地上痛苦翻滚徒劳挣扎。
“杀!”与此同时,怒喝一声的老甘已经越出了堑壕,就着坡势在敌人机枪火力的狂风骤雨中,向着敌人滚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目光犀利的他也飞快锁住了距离自己50米外的又一个敌人火箭筒手,非有效射程?谁说的?一枪死不了,不等于一枪打不着!“砰!”飞快滚动中的老甘发挥了他过人的枪法,就在敌人瞄准射击的霎那间,子弹到了。虽然没有成功击毙敌人,但成功让那敌人中弹,又一发火箭弹打飘了!
而第三个敌人却在举起火箭筒瞄准四个中伤的战友时,在一片嘈杂的枪声中悄然毙命……炮火汹涌,火星四溅,弹片横飞,11班洞窟防御壁射击孔里,透过79狙瞄准镜一双犀利的眼睛早经不住滚落着满含的热泪;谁说杀手无情?那可是他自己的排长,还有为了自己拼过命的战友!现在能帮上他们的除了神炮连,只有自己!
伴着一声枪响,洞窟里的11班战友和张光北无不焦急关切的询问着怎么样。
“别慌!还有希望!还有……”紧张透过硝烟、爆炸与火雨时刻关切着下面情况,止不住泪的詹道辉如是叨念着,蓬勃的热血与冰霜般的冷静拧成了一体。冰与火的交融间,两腿缠紧的绷带再次透出了殷红的血色来,战友们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