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来灭他气势,大家一是觉得心中痛快,再则又抱着看热闹的心思,都有心把事情搞道。便道:“是啊,价高者得,天经地义。若郭公子能多出些钱,这副画也就是你的了。”
郭宏气得面色发白:“还反了你。我出三十两。孙文和。我就不信你能出四十两。你若出四十两。我就出,,出四十一两。”其实他身上也没多少钱,郭勋治家甚严。郭宏虽然是嫡子,却也没多少月份。
孙淡哈哈一笑,道:“郭宏。我们这么抬价也不是道理,大家都是读书人,若用市井众人那套解决问题,传了出去,却让人笑话。钱我还是有一些的,不过,不想跟你这么比下去,没意思得紧。”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钱票来,皆是十两以上面额,总数起码有好几
众人都看得眼睛发直,郭宏也是心中大骇,暗叫了一声晦气,这才道:“对,咱们是读书人,比钱没意思,沾了铜臭,到让人笑话,耍比就比诗文。要不,我们就以这副画为题,一人赋诗一首。谁作得好画就归谁?”
“对时对,重这么办?”众人都叫了起来:“我们来当评判。”
孙淡和郭宏刚才这一闹,那老者却没有停笔,依旧运笔如飞,很快将那副画画好了。
却见,画上是一个手持团扇的女子站在花园里,眉头低垂,一脸忧伤,一股说不出的抑郁之气透纸而出。
孙淡看到这副画,心中一颤。能够看到这一副千古名作在自己眼前诞生,还真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
他颤声道:“好,就比诗。”
“今让你看看本公子的厉害。”郭宏虽然纨绔。可诗词文章却也来得,心中也是不惧,遍问老者:“你这副画叫什么名字,出个题,也好应景。”
老者蜘躇起来,还没等他回话,孙淡插嘴道:“自然叫《秋风纨扇图》。”
郭宏冷笑:“起的什么名字。依本公子看来,这个名字非常不妥。
老者眼睛又是一亮,仔细地端详起孙淡来:“正是这个名字。正好说在我心中去了。还请公子赐诗一首。”
郭用面色阴沉下去了。
“好说。”孙淡接过他手中的笔。直接在那副画上写道:“秋来纨扇合收藏。”
“好俊的字!”不但那老者目光大亮,连围观的众人都小声地喝起彩来
郭宏见孙淡径直在画上题字。急的“哇哇!”大叫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直接在上面写字?弄脏了我的画,到时候看你又有何话说?”
孙淡冷笑:“诗画本为一体。没有那金网钻,我也不敢揽这瓷器活。放心,有我的这副画自然是诗画双绝。”
老者叹息一声:“这手好字自然是配得上我的画,郭公子也不用担心。若孙公子的诗不成,不大了我等下重画一副好了。”
郭宏不服气,也是冷笑:“我看孙文和你的字虽然不错,可诗写的却不怎么样,什么秋来纨扇合收藏,普通得很嘛?”众人也接头接耳小声道:“是有些普通”可还没等他们议论完。孙淡下一句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孙淡笔下也不停,接着写道:“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托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秋凉。”
这一句已将所有人都绕着弯骂了进去。
一想到这个老者的身份,以及今天对他的调笑,围观众人心中都是一阵羞愧。毕竟是读了十多年圣贤书的,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有敏感之人已经臊得面色微红。
孙淡将笔一扔:“郭兄,该你了。”
郭宏被孙淡这首诗骂得抬不起头来,知道自己今天写的诗再怎么出色。已经没办法压住眼前这个狂傲的小子。再说,他现在心中恼火,已经失去了冷静,若强写,也写不出什么来。
这一场,自己已经输得彻底了。
狠狠地看了孙淡一眼,也不说话。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众人也是心中害臊,都拱了拱手,无声地散了。
等大家都散了,老者还站在那副话前,眼泪不住往下掉,口中喃喃道:“请托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秋凉还真说到我心里去了。”
孙淡暗笑,这首诗本就是你写的,若不说到你心里去那才见鬼了。
他将笔递给老者:“先生请落款吧。”
老者也不推辞,提起笔就在画上写写“晋昌唐寅”四字。。
第三卷 第二百零七章 丝帛在左,俸禄在右
“啊。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赏!“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糟老头是谁。可等到他在上面题下“唐寅”二字,孙淡还是心中剧震:伯虎兄,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眼前这个老头一头白发,满面皱纹,又矮又活脱脱一根芦柴棒。这还是文才风流,赏花赏月赏秋香,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吗?
一直以来,在后人心目中,唐伯虎三个字就是风流浪子的代名词。否则也不会有三笑姻缘否则也不会有他娶了十多房姨太太的传说。
他可是孙淡的偶像啊,想当初。他看周星驰拍的《唐伯虎点秋香》的时候,差点把肚子给笑破了。
按道理,这应该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侗淀的儒雅人物才是。
可眼前这个老人,倒有些像张有财。潦倒落魄,若是再抱了把胡琴在怀里,到有些像酒楼上卖唱的艺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唐伯虎如今已经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就算再帅气,以古代的饮食营养结构和保健手段。也该垂垂老也!再说,唐寅的人生不但跌字起伏,景遇也是极惨,任何人遇到他受的那种打击,也会心丧若死,形容枯槁。
唐伯虎听孙淡叫出自己面子,苦笑着摆了摆头:“贱不足道也,在下唐寅。”
孙淡见果然是唐伯虎,心中大为欢喜,立即将那副画卷了捏到手中。将那张二十两的银票递到他手里:“唐先生这副画归我了。”
唐伯虎见孙淡如此着急,微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擦去眼角的泪水。
好不容易见着了唐偶像,孙淡自然不会放过同他交流的机会。这段时间因为天天同陈格呆在一起。让孙淡对中国画有了很强烈的兴趣,平时也喜欢画上几笔。当然,同陈榕比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跟别说唐伯虎相比了。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正的大家,孙淡如何肯放过。便虚心地请教起来。孙淡虽然画功很差,可现代人的理论素养比之古人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几句话下来,再刻窃上一大段现代人对明朝文人画的研究结果,立即让唐伯虎对孙淡刮自相看。
唐伯虎见孙漆是真正懂画的人,也不藏私,便将自己这几年的心得一一同孙淡说了,二人到也谈入了巷,也让唐伯虎对孙淡大起知己之感。二人说了一会话,便称兄道弟起来。
等二人谈得差不多了,孙漆突然问:“唐兄不是在苏州吗,怎么跑北京来了?”他心中也是非常奇怪。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看伯虎兄穷成这样,光路费就是一笔让他无法承受的开支。
听孙淡这么问,唐伯虎突然有些羞愧,叹息一声:“唐某惭愧,啊!正德九年的时候,我接了宁王的之邀,去南昌入幕。后来,我察觉到了宁王的狼子野心,知道同他在一起就是一条不归路,决意离开南昌回家躲上一阵。可那宁王老j巨滑。将唐某软禁在南昌。为了脱身。我逼不得以,只能装疯卖傻,成日在街上裸身而行,这才得以逃脱。可回家之后,官府不断来我居所马蚤扰。加上我这几年也没有什么积蓄,更是穷困潦倒之极。如今。新君继位,大赦天下,官府对我的管制才松懈下来。又得了文征明、祝枝山二位好友的资助,我这才想着到京城来试试,看能不能拿回本属于我的功名。”
听唐伯虎这么孙淡心中顿生怜悯。说起唐伯虎来。他的运气还真是不好。二十余岁时家中连遭不幸,父母、妻子、妹妹相继去世,家境衰败,在好友祝允明的规劝下潜心读书。二十九岁参加应天府公试,得中第一名解元。三十岁赴京会试,却受考场舞弊案牵连被斥为吏,夺了功名。交付地方官管束。
起那桩案子本就是有人牵强附会捕风捉影,乃是实实在的冤案。只可惜因为年代久远,也没人想着去翻而已。
此事且不去说,唐伯虎临到老了,到南昌宁王那里做幕僚,本以为能寻一口安生饭吃,结果又遇到宁王叛乱。
如今,皇帝大赦天下,官府也不再追究他附逆一罪了。
可惜,唐伯虎总归是个。读书人,想进京城来试试,看能不能拿回他早就被录夺的功名,如此也好对家庭对祖先有个交代。可惜,现在距离他中举的弘治十年多少年过去了,朝中也已经物是人非。正如先前郭宏所说,唐解元的恩师李东阳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他以前的关系也完全用不上了。
孙淡听完,叹息一声:“唐兄。你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又涉及到科场舞弊案,是孝宗皇帝定性的钦案,若想拿回功名,岂不要把那件案子整个地翻过来?牵涉实在太大,只怕没那么容易?”
唐伯虎闻言身体一晃,喃喃道:“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孙淡不忍心在说下去,安慰道:“公道自在人心,如今新君网登基。如果真要翻案,估计也得等到朝局稳定下来再说。我估计,或许。十年八年之后,或许能还唐兄一个公道。”
“十年八年”白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自只的身子自六知道,也挺不队。年唐伯虎苦笑一声:“其实。我这次来京城,也不过是故地重游。想在死前看看这京城的景,缅怀东阳先师对我的恩情罢了。弘治十年”嘿嘿,弘治十年”大学士东阳先师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唐寅眼前闪过。这么多年过去,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却一事无成,辜负了老师的满腔期望
到这里,两行老泪潜然而下。
孙淡心中也有些难过,据他所知,这个唐伯虎确实也没几年好活了。好象在嘉靖二年三月,好象是那个日子去世的。
正如他所说,这次来北京唐伯虎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借口来故地重游罢了。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孙淡又抽出几张钱票塞到唐伯虎手中:“君子有通财之谊,还望唐兄不要嫌弃。兄长还是回苏州去吧,君子为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功名利俸禄什么的。不过是浮云。就算没有了功名。千秋之后,凭唐兄的诗书画三绝,也足以留名于世。只怕到时候没人会记得弘治十年究竟是哪些人中了举人。可一提起唐伯虎的画,所有人都会点头赞一声“臻三昧境,梦觉六如身,“吴门之首”了却身前身后事,自有后人评说。唐兄着相了
唐伯虎也不推辞,坦然受了那几张钱票:“多谢,听君一席话,唐寅也算是悟了,枉我自称六如居士,也是个修行人。可名利二字上却也看不透,平白因阿堵物受了诸如郭宏之流的小人的侮辱。正如丘处机真人说过的“身不贪荣身不辱,纵横自在无拘束”唐某这就去了”。
完话,衣袖一挥,转身就走。
良久,前方山谷中传来这个白发老者悠扬的歌声:
“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网开始的时候,歌声还婉转悠扬,可越到后面,越发地显得雄浑豪迈。
孙淡心中突然一畅,知道唐伯虎终于悟了,如此,他的晚年也将过的自在潇洒,心无挂碍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悄吗?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唐解元才华出众,依他的本事,早十多年就该中进士了,可惜运气不好,联跑岁月,以至于潦倒若斯。可见,这人有没有本事不要紧,关键是要有运气。有运气,你就算大字识不了几个。也一路斩将夺关。不说进士,弄个举人也是寻常事;若没有运气,任你才高八斗,不合宗师心意。只怕连童子试也过不了。”有人在身边笑着说。
孙淡闻言转头看去,依稀记的这人是刚才围观唐伯虎的那一群读书人中的一个。
孙淡拱了拱手,也不想再说什么。
那人却不肯放过孙淡,道:“孙兄,刚才我看你所作的那首诗。也颇有唐人古韵。
看得出来,孙,兄也是个有才之人。对了,孙兄是顺天府人吗,是否也要参加今年的顺天府秋闱?”
网送别唐伯虎,孙淡心中正愕怅。也不想同这人多说,只敷衍道:“正是,孙某正要参加今科顺天府的秋闱,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回礼道:“我姓高名授。也是顺天府人。对了,孙兄出手大方。家境不错啊!”说着话,眼珠子一阵乱转,落到孙淡的胸口上,一脸都是贪婪。
孙淡哼了一声:“原来是高兄,孙某家境不错,平日做些小生意,手头也有几个闲钱。若没别的丰。孙某告辞了。”说完,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那高授却不肯放过孙淡,伸手拉住孙淡的袖子,“孙兄别忙,你我言谈甚欢,怎么就急着走了呢?对了,好想问问孙兄,你对运气这种东西怎么看?。
孙淡:“运气这种东西虚无飘渺。无可捉摸,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凡事努力去做就是了他心中有些奇怪,这个姓高的家伙拉着自己扯运气这种废话做件么?难道,”
平秋里拉自己过来肯定是有所发现。或许这个姓高的人就是平秋里想让自己认识的人?
想到这里,孙淡提起了精神,也不忙着走,含笑着看着高授。
高授见孙淡站定了,面上有喜色一闪:“也不能这么说,所谓运气。其实也是一个人的人生运势。俗话说,什么样的性格决定什么样的人生,一个人的性子天生注定。也没办法更改。他将来的人生也因为性格而有一定规律可寻,这就是势。不过。凡事有势必有术,大势不变的前提下,可用术导引之改善之甚至变更之。”
孙淡:“高兄原来是算命的啊,闲置着无事,不如替我算上一卦如何?”
“略有涉猎。”高授点点头:“不知孙兄想测什么,又用什么来测
“拆字吧,算一算我今科秋闱的运势。”孙淡提起笔,看了看四川删具的苍翠,在案卫写下个大大的“绿“那高授装出一副庄重的模样看了半天,才道:“此乃上上吉卦。”说着。他伸手指着那个“绿”字,“孙兄且看这个绿字。左右分乃是丝帛在左,俸禄在右,主大富大贵。依我看来,孙兄今科必然高中举人。”
孙淡“嘿”一声:“托高兄吉言,如此我就不用担心了。”说罢。作势要走。
“等等。”高授眼珠子一转。又一把拉住孙淡:“孙兄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依这个字来看,孙兄的命中有大贵之相。可要想得到这个禄字。前面却需要有丝帛辅助。”
孙淡“哦!”一声:“丝帛辅助。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高授见孙淡如此吊胃口,又想到他怀中的银子,心痒难搔,笑道:“所谓丝帛在左。也就是说,孙兄要想考中举人,还需破费些银子。”
孙淡心中“咯噔!”一声,心道:果然如此,果然有人再卖考卷。
他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那叠钱票放在桌上:“要多少?”
“什么要多少?”高授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孙淡压低声音问:“是题目还是考官门路,你注意我多久了?”
那高授轻笑一声:“难道遇到孙兄这种直爽人,其实,刚才你和郭公子争着买画的时候我就留意上你了。我手头的货很烫手,不是有钱的人,还真脱不了手。实话对你说吧。是今科的考题。若你有意,给五百两。”
孙淡:“好,给你,考题拿来。不过,考题是真是假,我怎么知道。别被你骗了去。”他自然是知道今科顺天府乡试的考题是什么,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可是,若这人是个骗子,平白被他骗几百两银子,倒也不甘心。
那人却不去接钱票,反道:“不急,银子考后再给我也成。你先打张欠条给我,到时候若考题对上了,我再拿条子过来问你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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