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双宿双飞嫌夜短,独守空房说夜长。”皇甫若娇有龙正仪陪着,一点也不觉得时光老人的脚步已经走完了整整一个晦朔。而新婚别妻的明若甫在家里却是度日如年。尤其是到了晚上,一人独回空房、一人独眠空床,心里更有一种“漫漫长夜,何以解忧”之苦楚……就更加难以遏制的渴念着二十几里外的。
天天以为今天回来,而又天天不见回来的明若甫,苦盼了一个月都不见爱妻的人影儿。这天晚上,明若甫从工地收工回来,吃好晚饭洗好澡,换了一身像样的衣服,便骑着自行车到江州培才小学看望暌离一月的皇甫若娇。
明若甫来到培才小学已是十点多钟,住校老师们都已经睡了,一点也不晓得他来。因为明若甫送皇甫若娇来报到的那天当即就走了!后来一直没有来过,皇甫若娇也一直没回去过,家中又没有电话;因此明若甫不知道皇甫若娇住在哪间宿舍。
明若甫把自行车停放在教师办公室门口,便到处转悠着寻找皇甫若娇的宿舍。可是每个宿舍都是乌灯熄火的,他无从打听。他转呀转呀!不知不觉就转到位于东南角的三间仓库房那儿,并见到了一丝光亮。明若甫估计这家人还没睡,或是睡了以后起身解小便什么的;于是便快步走上前去打算敲门打听情况。
明若甫刚举起手准备敲门,忽然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撞动他的耳膜。他连忙放下手,将耳朵贴在门缝上谛听。这一听,直把他气得不亦乐乎。
“正仪……”这好象是皇甫若娇的声音。
“若娇……”这好象是龙正仪的声音。
……
“咚!咚!咚!”……在外面听得肺都气炸了的明若甫把宿舍门捶打得咚咚作响。
“谁……谁呀?”……皇甫若娇便强打精神,颤声问道。
“咚!咚!咚!”敲门的人不但没回音,而且更加加重力度的猛烈捶门。龙正仪和皇甫若娇吓得手足无措。
还是龙正仪胆大一点,他定了定神儿,帮助被吓得直抖的皇甫若娇……穿上短裤和汗衫。自己也迅速把衣服穿好,便下床开门。
“啪!”龙正仪才把门打开,就被进门的人狠狠的揍了一个耳光。他捂着火辣辣的面颊定睛一看,打他的人原来是满面怒容的明若甫,他和皇甫若娇都吓得屁滚尿流了。
明若甫大步跨进宿舍,看到满头乱发的皇甫若娇和满床狼籍的被褥,加上刚才所听到的一切;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顺手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向龙正仪的胸部刺去。龙正仪一闪身,那水果刀削掉了他右臂上一块足有学生橡皮那么大的皮肉,鲜血就汩汩的往外流。
怒不可遏的明若甫见没有刺到龙正仪的要害处,回过刀来再次向龙正仪的胸部刺去,可是却被皇甫若娇从身后紧紧抱住腰际,难以前伸。与此同时,龙正仪“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啪!”“若甫!你息怒!都是我不好!我愿用两百块大洋向你赔礼道歉。”龙正仪左手捂着右臂的伤口,用右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并许以两百块大洋,以示认错赔礼或叫做“补偿”。
想到自己……的新娘子,被龙正仪糟蹋得这般田地;而被糟蹋的女人还帮着ji夫抱着自己的腰;明若甫更加怒火中烧;他举起水果刀第三次向龙正仪刺去。但因腰部被皇甫若娇抱得太紧,他‘臂长莫及’未能刺到。
“若甫!你不要怪他,都怪我不好,是我他的。我今后一定痛改前非,每天晚上下班后都回去,你就饶了他吧!”如今的皇甫若娇已经与龙正仪有了感情,为怕龙正仪受到伤害,她竟然说是自己龙正仪的;并且倚着明若甫疼爱她,大胆的替ji夫求情。
“每天下班后回家?你还想在这里上班吗?你给我回去种田!我今天杀了这个狗畜生,然后就去自首坐牢。你就在我们明家守一辈子的活寡吧!我让你这个今生今世都别想再碰到男人!”明若甫恶狠狠地吼叫着,一边使劲掰皇甫若娇的手,一定要杀死龙正仪。
“若甫!你不能杀他,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杀了他,你也活不成的。我求你放他一马,我现在就跟你回去,永远不离开你,与你好好过日子。”皇甫若娇为了不出人命,为了不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决定放弃做教师的工作,现在就跟明若甫回去。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宰了这个狗畜生!宰了ji夫我去自首,不会判死刑的;最多是死缓或是无期;我不吃亏。ji夫死了!一辈子守活寡,一辈子碰不到男人,我坐穿牢底也心甘情愿!”明若甫还是拼命的掰皇甫若娇拼命抱他的手,横下一条心要杀龙正仪。
龙正仪见明若甫横下心来要置他于死地,心想不能坐以待毙。于是爬起身来,忍着剧痛,ca起一张长板凳,作好保护自己和攻击对方的准备——形势一下子严峻起来!
“正仪!您不要动手!”皇甫若娇已经习惯地称正仪而不喊叔叔,不喊龙主任了!“若甫!你也别动手!你们这样各不相让,一定要弄出人命来的。事情因我而起,倒不如让我死了!我死了以后,你们好好的活吧!”皇甫若娇说着,便松开紧箍明若甫的手,迅捷地理了一下头发,就一头往墙上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同时,龙正仪撂下长板凳,明若甫丢下水果刀,一齐向皇甫若娇扑去,两个人四只手尽最大可能的伸向皇甫若娇……
“咚!”“滋!”皇甫若娇的头撞在坚硬的水泥墙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闷声。几乎是同时,从乌黑的头发里渗出红色的液体和白色的半流质——红的是鲜血,白的是脑浆。
红鲜血和白脑浆就像红烛泪、白烛泪似的,缓急不同地流向皇甫若娇白皙的脸庞,倾刻间,一张桃花般的粉脸上挂上了几道红白相间的杠杠;这杠杠不断地变粗变长、不断地向下延伸。
……与皇甫若娇发生过无数次关系的明若甫和龙正仪都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到底还是龙正仪稍微冷静一些,他迅速从床单上撕下一块长布条,把“昏迷不醒”的皇甫若娇,从头部到下巴紧紧地包扎住。又慌忙溜到自己的宿舍,找到一些消炎粉、消炎片,自己先吞了两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慌慌忙忙地往右臂上撒了些消炎粉,用左手和嘴把右臂包扎起来。然后拿着消炎粉、消炎片匆匆溜到皇甫若娇的宿舍,取下皇甫若娇头上的血布,拨开头发,用开水毛巾一顿擦洗,然后敷上消炎粉;又重新撕了一块长布条包扎好;便赶紧给皇甫若娇喂送消炎片。可是,皇甫若娇的嘴怎么也撬不开。
“若娇……”明若甫见状,脑子“嗡!”的一下就短路了!龙正仪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两人声嘶力竭的发出凄厉的呼唤,都想把心爱的女人唤醒。然而,皇甫若娇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龙正仪!都是你干的好事,我跟你拼了!”明若甫看到皇甫若娇不动弹了——死了!抓起水果刀就向龙正仪刺去。
龙正仪见明若甫要与他拼命,慌忙ca起板凳,半做抵挡的盾牌,半做进攻的武器——两人玩起了“全武行”。
这时天已大亮,好多宿舍的教师都听到皇甫若娇的房间里老有嘈杂声,便走过来看个究竟。却发现龙正仪主任与一个好象是皇甫若娇丈夫的男人正怒目相视,那种势不两立的对峙和火花四溅的目光撞击,令人胆战心惊。再一看,只见皇甫若娇满头用布包扎着,躺在地上已经不动了!一些女老师吓得大呼小叫的走了;胆大一点的男教师,鼓着勇气上前制止住龙正仪和明若甫。
须臾,万锦鹏校长到校,便有教师向万校长汇报了情况。早就看出龙正仪与皇甫若娇过从甚密、关系的万锦鹏,本想把龙正仪绑起来,和明若甫一起送警察局处置。可他转念一想:倒不如这般如此的处理此事,那岂不就……
万锦鹏校长让人把龙正仪和明若甫叫到他的办公室,诘问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事到如今,龙正仪也不想抵赖(也抵赖不了);明若甫也不想为面子而隐瞒(也隐瞒不住),两人都原原本本的把所发生的事儿交待得清清楚楚。当然,龙正仪所交待的与皇甫若娇通ji的次数和程度是大打折扣的。
待龙正仪和明若甫都交待完毕,万校长又问二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龙正仪说愿意以金钱弥补明若甫;而明若甫却一定要将“杀人犯”龙正仪送法院处置。
万校长等龙、明二人说完,便向明若甫“晓之利弊”——如果将龙正仪送司法机关绳之以法,除泄了心头之恨以外,并无一利,甚至还有“数害”:
“首先,你明若甫的丈母娘冉巧秀会被龙府立即解雇,使她刚失去女儿,又失去一份不错的工作;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其次,皇甫若娇是自杀,虽说死因与龙正仪有关,但他们属于和ji,而不是,更不是龙正仪亲手所害;所以法院判不了他多大的罪。退一步讲,就作为你明若甫不依不饶,闹腾不休,真的把龙正仪判了死刑,弄去枪毙。那龙家的儿子龙正仪被你们明家送上断头台,龙家还不与你们明家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这不共戴天之仇如何的报,谁也预料不到;但总之是残酷残忍的,说不定还会再弄出人命来;你们明家从此就在惶惶不可终日中过着惊恐害怕的日子吧。
“其三,你明若甫、你们明家,你妻子皇甫若娇(死者)、你妻子皇甫家,都会陷入这件丑闻中。这种丑闻,除了往你妻子皇甫若娇和你的脸上抹黑外,还会影响到你的家人。用民间的话说,人家会说你是‘龟’,说你爸爸妈妈的儿子是‘龟’,说你弟弟的哥哥是‘龟’,说……你年纪轻轻的,顶着这样的坏名声就永远抬不起头了!包括你的所有家人都是难做人的。
“其四,倘若你向司法机关报案了,你本人也脱不了干系:不是你用刀要置龙正仪于死地,皇甫若娇怎么会撞墙毙命?说不定法院对你的量刑还会重于龙正仪(这是万锦鹏有意吓唬明若甫)。
“除了这四点以外,当然还有很多难以逆料的事,都会对你明若甫和你们明家不利。”万锦鹏校长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下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香茗——他在留时间给明若甫说话。
“那……那……万校长,那我刚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