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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龙少爷喜结连理

    转眼已是八月十六,这天云淡风轻,阳光旖旎,龙府上下人等也都喜气洋洋,只等客人莅临。

    早饭刚过,苏忱、许倩夫妇就过来了!才聊了几句,就见秦堂夫妇偕同长子秦可文、次子秦可刚、长女秦可薇、小女秦可卿以及北辰学堂教务长杜知信和夫人蒋楠一行八人也就到了。龙老爷、龙夫人赶忙拱手相迎,将客人请入前楼的大厅里。龙在天上前一一施礼,四家一干人等分宾主依序入座。众人刚刚落座,下人就摆出各式糕果点心,大家喝茶吃糕点。

    茶罢,大家离桌重新落座谈正事。只见杜夫人蒋楠从手袋里抽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红纸帖儿呈交给龙夫人说:

    “恭喜夫人,这是秦二小姐的庚辰,请你们收下。”

    龙夫人慌忙起身相接:“谢谢!多谢各位了!”李湘君接过帖子,未曾急急打开,便端端正正地放在高脚红木茶几上。

    “这里有两样东西送给可卿,不成个意思,就算是个见面礼儿,请笑纳。”接了帖儿的龙夫人边说边向杜夫人递过一个红纸包。

    杜夫人蒋楠伸手接过红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对金耳环和一对翡翠镯子;便转交给秦夫人林香兰。

    “不可,不可,我等初次登门,怎能让您如此破费。”林香兰觉得礼重,不好轻收。

    “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都快成亲家了,应该收的,你不收倒见外了。”伶牙利齿的许倩在一旁上圆。

    “既是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替可卿谢谢了。”林香兰只得收下。

    正事停当,吃饭尚早,众人便起身离座,乘闲观赏了赫赫有名的龙府。

    众人正在观赏,龙家酒宴已经摆好,管家冯昌文来请众宾客入席。

    酒宴就设在后边东楼的大厅里。

    因是谈亲,没有其他外客,酒席规模不大,就是一正一招两个大圆桌;但菜肴却是十分的精致丰盛。

    李湘君把秦堂夫妇、杜知信夫妇、苏忱夫妇以及可文、可刚、可薇、可卿正巧十人安排在上首正席上,自己一家子坐在下首招席上作陪。

    喜宴按规矩礼节循序渐进地进行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先前的那种拘束渐渐地少了,话语却渐渐地多了起来。

    先是满腹经纶,现又留洋日本学医的二少爷苏忱要拿龙少爷寻开心——他一来是想试探试探龙在天的才华,二来是想让龙在天在众人面前表现表现。

    “龙少爷,昨天是中秋佳节,今天是八月十六。常言道:‘月到中秋分外明,万里晴空洒清辉。’又道是‘十五的月儿十六明。’都是说十五、十六这两天的月亮分外明亮,而且是从晚到早的照耀着,秋高气爽的八月更是如此。请问贤弟,这月亮除了叫明月以外还有其他什么别称么?又分别出自哪些名人之手?请予赐教。

    “嗯……这月亮的别称可多了。”龙在天沉思片刻,便娓娓道来:

    “辛弃疾在《满江红·中秋》中称月亮为‘玉兔’。诗曰:

    ‘著意登楼瞻玉兔,何以张幕遮银阙。’

    “方干在《中秋月》中称月亮为‘玉蟾’。诗曰:

    ‘凉霄烟霭外,玉蟾秋。’

    “李贺在《梦天》中称月亮为‘玉轮’。诗曰:

    ‘玉轮轧露sh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

    “陆游在《月下作》中称月亮为‘冰轮’。诗曰:

    ‘玉钩定谁挂,冰轮了无辙。’

    “屈原在《楚词·天问》中称月亮为‘夜光’。诗曰: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

    “苏轼在《念奴娇·中秋》中称月亮为‘桂魄’。诗曰:

    ‘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

    苏轼又在《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中称月亮为‘婵娟’。诗曰: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贾岛在《忆江上吴处士》中称月亮为‘蟾蜍’。诗曰:

    ‘闽国杨帆去,蟾蜍方复圆。’

    “李白在《上乐云》中称月亮为‘顾菟’。诗曰:

    ‘阳乌未出谷,顾菟半藏身。’

    还有,在《幼子琼林》中月亮被称之为‘素娥’。”

    龙少爷口若悬河、超超玄著,几乎把月亮的所有别称都一一道出;这引起了在座各位的极大兴趣。

    “好!龙少爷果然博学,令人刮目。嗳!我们平常总听说皇帝写东西叫‘御笔亲书’,把毛笔称之为御笔;如果是魁星点元,又叫朱笔;看来这笔的别称也不少吧,你说几个给我们听听如何?”苏二少又出一招。

    “既然苏忱兄今日有如此雅兴,我也不必扫兴。这笔嘛!在不同人的手里,用于不同的地方,其说法也就各不相同。这:

    一代匠师之笔叫巨笔。

    丹青画家之笔叫彩笔。

    作家自谦之笔叫拙笔。

    预先略述之笔叫伏笔。

    主编纂书之笔叫主笔。

    构思奇妙之笔叫奇笔。

    炉火纯青之笔叫熟笔。

    称颂文采之笔叫文笔。

    倾泄感情之笔叫欣笔。

    讥诮刻薄之笔叫尖笔。

    苍劲雄健之笔叫劲笔。

    故弄玄虚之笔叫曲笔。

    呕心难述之笔叫秃笔。

    思穷意竭之笔叫枯笔。

    书写失误之笔叫败笔。

    挥毫疾书之笔叫奋笔。

    欣然题词之笔叫命笔。

    记述史实之笔叫史笔。

    雕凿篆刻之笔叫铁笔。

    官府兴讼之笔叫刀笔。

    临终留言之笔叫绝笔。

    趁书寄语之笔叫附笔。

    以书糊口之笔叫卖笔。

    替人作书之笔叫代笔。”

    龙少爷如数家珍,一下子说了一大串的笔之趣称,听得大家无不拍手称誉。就连秦可卿也听得粉面低垂,用一双杏眼含情脉脉的斜瞟着龙少爷。

    “高高高!龙少爷真是博闻强记,令我折服。嗳,在天呀……”二少爷苏忱意犹未尽,还要再往深处出题目,二少奶奶许倩却在一旁笑嗔道:

    “苏忱,你这个闹星,今天新亲才第一次上门,你也不注意场合;就凭你这点儿墨水也难不倒龙少爷,反倒影响了大家喝洒的雅兴,你息一息好不好?”

    许倩心中深知,龙老爷夫妇目下所关心的是早点定亲,所以她话题一转:

    “龙少爷,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呀?”

    “嗯……”这龙在天谈字论文头头是道,说到这些事儿他还是那样的低能,而且羞于开口。

    “马上,马上,‘要得早、请月老!’一切还拜托你们呢。”龙夫人见儿子一时语塞,赶紧开口解围。

    “是啊,是啊,等好不如趁早,我们早喝喜洒,龙夫人早抱孙子。”杜夫人心领神会,顺水推舟。

    大厅里欢声笑语,龙夫人李湘君乐不可支;她拉上龙老爷,一同站起来,高举酒杯笑道:

    “各位美意,我们不胜感激!为了两个孩子早成眷属,在此,我们向秦老板夫妇和四位月老敬一杯薄酒,谨望诸位戮力同心,一力玉成,来,干杯!”

    “好,祝愿龙老爷、龙夫人心想事成,干杯!”众人齐声附和。

    美酒佳肴,频频传送,众人开怀畅饮,直吃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方才散席。

    客散主人宽,龙老爷、龙夫人送走了客人,顿觉轻松了许多;稍事休息,李湘君便从红木茶几上拿来秦家所折的帖儿,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斯民秦堂林香玉有女

    秦可卿光绪十年六月初九戍时生。

    李湘君看罢,将帖儿递给龙青云说:

    “老爷!从帖子上的生辰来看,可卿今年应是二十岁,大概是属猴的吧;生日是六月初九,正逢盛夏。按照命理所说,这夏天的猴子吃的东西多,又是晚上生的猴子,正好吃得饱饱的回洞休息。由此说来,这姑娘是个有福之命。而且,天儿是属鼠的,鼠猴正好相生。但究竟如何,还有待于明天算命合婚后,方知分晓。”

    “夫人言之有理,你明天就到城南找那个算命的张先生算一算,这个人倒是很有点水平的。”龙老爷历来认为夫人办事精明练达,因此并不阻拦。

    这龙青云是官宦人家出身,李湘君也是生于封建大家庭;所以两人的迷信思想比较浓厚,当然对算命合婚也就看得比较重。加之娶赵淑娴时没有算命合婚,弄得两人关系紧张,又无子嗣;所以这次婚事当然不能含糊,不算命合婚是不放心的。

    一夜无话。次晨,龙夫人李湘君早早起床,梳洗完毕,点烛敬香,匆匆吃过早饭,怀揣秦可卿的生辰帖子,带着贴身丫鬟杨丽珠,就到城南有名的算命先生张半仙家里算命合婚。

    “哎呀,龙夫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请坐!请坐!”张半仙见到龙夫人亲自登门,像是见了财神菩萨似的,赶忙躬身相迎。并端出椅子、泡了香茗,双手奉上。又大献殷勤的说:“府上有什么事儿,叫人来喊一声就是了,怎敢劳您大驾亲自光临呢!”

    “有事相烦,怎能劳动你。”龙夫人虽然言语客气,但神态却是一副威仪尊贵的样子。

    “但不知夫人有何吩咐?”张半仙仍是十分的恭顺奉承。

    李湘君用手绢轻拂一下椅面,方才转身款款坐下,慢慢地道出来意。

    张半仙赶忙取出文房四宝,带镜研墨,展纸握笔,进入了本来角色。

    “请问令郎贵庚几何?”

    “今年二十八岁。”

    “几月几日几时生?”

    “七月初八卯时生。”

    大凡算命的,总要先列出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共是四项,业内人称之为“四柱”。这“四柱”又各有一个天干地支与之相配,每项两个,加起来是八个字,所以就叫“八字”,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时辰八字”。

    “八字”排出以后,再根据“八字”之间阴阳五行、生克进抑等千变万化的关系,从而推论一个人一生的吉凶祸福,也就是命运如何。

    这“命”和“运”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命”是指一个人一生的贵贱祸福、穷通寿夭的总和。“运”是指一个人一生中各个阶段的不同机遇和气数。所以,算命应是排八字、推大运、算小运、看流年、找命官的全过程。

    两千多年来,算命术在民间盛行不衰。唐朝高人李虚中、五代名士徐子平、南宋大儒朱熹、明代闻人刘基、清代学士陈素庵、近代学者袁树珊等都对算命术颇有研究。

    因了命理学所依据的是我国天人感应和阴阳五行的哲学理论,这种貌似科学的理论,加上诸多名满天下的巨儒们的介入,使得社会上的上下人等对算命术更加的深信不疑。就算命术本身的一整套体系来说,里面也确实蕴藏着一种学术思想,之所以就有了它存在的土壤和研究的价值。

    自从算命术诞生以来,人们对这种神秘预测的方术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古往今来,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黎民百姓,对于婚姻嫁娶、办厂经商、为官擢免、升学赴考、求职出行等等,往往都求助于算命术,来预测吉凶,进而如何进行趋吉避凶或是决定弃从取舍。可见,算命术对中华民族的观念文化、心理结构的影响是多么的深刻。至于江湖术士、算命瞎子假借算命之术,使用什么“敲”、“打”、“审”、“千”、“卖”和“牵进拔出”、“套语诱发”、“谶言巧辩”的伎俩,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浑水摸鱼,瞎编胡诌,连个“八字”也排不出,那完全是骗人混饭吃的,就另当别论了。

    对此,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著名教育家陶行知,曾作诗一首,给予揭露嘲讽,可谓入木三分:

    算命先生的真心话

    世人糊涂可笑,

    说我算命可靠;

    大把银钱给我,

    听我胡说八道。

    闲话少叙,且说那张半仙根据龙夫人所报情况,排出了龙在天的“八字”,又以“日柱”为主,以“四柱”的“八字”推算“五行”;再根据“日柱”的天干和周围其他干支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进行具体分析推断;最后认为龙在天的命运确实不错,而且今年流年大吉有喜。

    李湘君听了张半仙的话喜不自胜,遂又报了秦可卿的生辰。

    张先生用同样的方法,推算了秦可卿的命运,最后说道:

    “龙夫人,秦小姐的命比你家令郎的命还好一点,此女‘端的一生不寻常,堆金积玉福满堂,富贵本是天注定,安享荣华逍遥王’,今年的流年更是大吉大利。”

    龙夫人听罢大喜,敦请张先生赶快为二人合婚,才得完全放心。

    所谓合婚,就是看男女双方的“八字”合不合,两命相冲不相冲,在古代也叫合姓,就是合二姓为婚姻的意思。在封建社会里主要是男方看女方的“八字”是旺夫益子,还是伤夫克子。

    张先生一番掐算,写写画画,嗫嗫嚅嚅,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