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够多了,再套上一副枷锁,如果委托过程出了纰漏,不止是雪林村,所有大雪山下的住民们都不会原谅我们的。村中的建筑和财产说到底只是死物,如果一定要舍弃什么的话,也只能优先选择它们了吧。”
即将到来的灾难,哪怕有任何一种代价更小的解决方案,小猎团、尤其是雪林村出生的三个猎人都会不惜性命地去尝试。然而当那两位强者在评估过后,也做出了“别无他法”的判断,余下的年轻人们也只有接受一途了。
“嘿!”贾晓拍了拍同伴的背脊,“不要摆着一副苦瓜脸。村民都安然无恙,撤离率百分之百,你该比谁都高兴才对。好了,别对着这截树桩长吁短叹了,实在觉得遗憾的话,不如从院子里带走一两样东西,权当今后留个念想吧。”
“也好。”龙人点点头,把脸上的悲意压回到眼底,“等我一分钟,之后就动身回起降坪去,再晚的话团长那边就该着急了。”
…………
一分钟之后,贾晓开始后悔起自己的提议来。
重剑猎人无语地看着卢修解下背囊,将一只粗笨的陶罐用麻绳绑在背后。那模样非但不让人觉得伤感,反倒有几分滑稽,他捂着脸道:“你是在开玩笑吗?整间院子都是你的回忆,你却只想带走这个?”
“麦格叔叔的精酿不是普通的酒,叔叔亲口告诉我,里面有龙人族正统的酿制技术,在大陆其它地方都很难找到。”特选猎人束紧麻绳,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特意挑了一罐年份最足的窖藏。小猎团的大家都尝过了吧?不觉得格外好喝吗?”
“村长他就在远猎号上,想喝的话,今后让他再酿给你不就行了?”重剑猎人撇撇嘴道。
“那可不行!”小龙人宝贝般地把酒罐护在身后,“精酿非要在地窖里放够年头才能入口,地窖若是被地行种破坏的话,想要喝到麦格叔叔的酒,就得等到下一个三年了……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贾晓做了个“随便你”的手势:“带上你的酒,赶快动身吧,回到船上后小心别被梅可盯上就好……怎么了?”
卢修手上的动作忽地一滞,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三两下绑紧身上的麻绳,目光向南投去。尽管视野被重重的屋宇所阻,龙人的反应还是宛若强敌临头一般。
“怪物?”重剑猎人放低声音问,右手朝背后的剑柄上探去。
“山麓的方向。”特选猎人屏息倾听,托村庄中的安静所赐,远处低闷的脚步声也能清晰地传进耳中,“距离太远,数量和种属都还不清楚。”
“兽群没那么快杀过来,应该只是一两头落单的独行领主。”贾晓戴上千里眼,辨认起空中的情况。望镜之中只有两艘悬停的运输船,看不见远猎号的踪迹,封尘一干人想必还在猎场深处奋战。
“庄暮那家伙,这种时候也不发一个警戒的信号来。”卢修牢骚道。
“他做不到……是信号管制,你看,观察室里八成是发现了接近中的飞行种。”顺着贾晓手指的方向,卢修果然见到运输舰的侧舷上各挂着两面红旗。龙人把手中的信号弹又塞回到腰间,整了整背上酒壶的位置:“靠近起降坪之前,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作为警戒的手段,猎人们曾在村子周边泼洒了不少领主级怪物的血液。经过了数日的挥发,血液失去了领主独有的味道,从阻挡野兽靠近的警告牌,摇身变成了吸引它们前来的诱人香气。这原本是“临时措施”固有的弊端,撤离前秦水谣却没有下令掩盖这股气味,正是期待着以它为信标,吸引漏网之鱼回归队伍中。
被血味引来的领主显然失望得厉害,山村中除了大片由木头和石块搭成的小屋之外,见不到哪怕一个能够果腹的猎物。怪物只得将满胸的愤懑发泄在破坏上。脆弱的房屋当然分毫阻挡不住领主的脚步,一面在小道上奔行,两个猎人就见扬起的烟尘愈发接近,木屋在烟尘中割麦子一般纷纷倒塌。
“不要横生枝节,小心绕开就好。”看到同伴眉心的皱纹越来越深,贾晓沉声提醒道:“别被你的血脉影响了,战斗的机会可不止今天这一次。”
“我明白。但是做好准备,通往起降坪的唯一道路就在广场那边,我们可能要从那家伙的面前突围出去。”隔着半条村路,卢修就听见了怪物的啸叫。他后知后觉地咦了一声:“奇怪,我的龙血……一路上已经在尽量压制了,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临行之前,不止有你自己被人拜托过。”贾晓嘴角一扬,神秘地说道。话音才落,一道蓝色的巨影从街角处闪出来。高速移动中的怪物带起道道烈风,不由分说地对准猎人身前的房屋狠狠撞过去:“小心!”
轰鸣之下,小屋被瞬间肢解成了片片木板和瓦砾。巨大的木梁打着旋激射过来,两个年轻人只得矮身躲避。贾晓只听身旁一声脆响,紧接着便传来龙人粗厚的痛呼声:“啊——!”
“卢修!见鬼……伤到了吗?”
“没有……”烟尘中特选猎人的剪影站起身,猎人的手腕一抖,手中的斩击斧在脆鸣声中倏地化为了重剑的形态。贾晓挥散眼前烟尘,只觉得身前的同伴似乎有什么不同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一股浓烈醇厚的酒香就扑鼻而来——龙人背后的酒罐在刚刚的躲闪中砰然碎裂,酒液淋了猎人半身,尤自顺着腿甲滴落到地上。
“呃……节哀吧。”怪物当前,显然不是安慰失落的卢修的时候,重剑猎人一骨碌爬起来,双眼朝烟尘中探查过去:“典型的兽龙种,冲锋的力量还真是骇人……”
“我知道它,土砂龙的雪山亚种,我还以为只有在彼雷森特才能见到。”卢修深吸了几口气,将美酒被毁的躁怒感压制回胸中,“南北两座雪山的生态……原来是差不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