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大门被撞开时的一声巨响,让两名狱卒的手同时一抖。随之,钥匙跌落在地上,可方孝孺这间的牢房门却也被打开了。
一瞧,门外进来的是一行人。手拿着利刃,脸上神色不善。
“这、这是您的人吗?”
方孝孺也不认识他们。这下子,越发的令人糊涂了。
可场中,有一人心底是清醒的,这个人就是沈公子。
“沈大公子,你可是让我们好找啊!”当先一人说道。“倒也是!想堂堂的沈大公子,竟也会躲到这种肮脏、卑劣之处。”
牢房中透露着阴暗,多少龌龊之事在这里都变的“光明正大”,因此男子所说的都是事实。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众人险些忘记了,那两个狱卒才是这里的“主人”。现在,主人才想起来问话。
领头的男子道:“我们是朝廷的人!”
听罢,两个狱卒松了口气。“我们也是朝廷的人啊!”
那男子道:“我们可不是张士诚的那个小朝廷。我们是北面朝廷的人!”
“元廷?”这几个男子,竟是元廷的人。近些年来,元廷之中内斗严重,再加上大灾之年,才让各地义军如此的肆无忌惮,大大小小的朝廷林立,如雨后春笋一般。旁人都只觉得,元廷对于各地的掌控力度已经微乎其微。却不想,就在张士诚统治的湖州地界,也有元廷的探子在行事。
说到底,元廷虽然已不似从前,却根基未损。
两个狱卒心头叫苦。
却说元廷这一行人对两个狱卒没有任何兴趣。甚至是方孝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普通囚犯。他是生、是死,这群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元廷中人,又为何非要至这位沈公子于死地。
却见,这时候一行人竟又向着监牢之外退却出去。“沈公子,您安歇吧!”
几人又是一阵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来势汹汹,难道就只是为了向沈公子问安来的?
随后就见,门口扔进一只坛子,丢在地上破裂开来。接着,又扔进了一杆火把。
“这是火油!”沈公子道。“坛子里流出的是火油,他们想活活烧死我!”
倒是方孝孺,死到临头反而不怕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公子不答,脑子里像是仍旧在思索对策、寻找着出路。
“左右都是死,冲出去算了!”其中一名狱卒道。接着就见,他真的向着牢房门外冲了出去。
眼瞧着,他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口,逃生的希望之光已经洒在了他的身上。然而,一步快出门外的他,却是突然间停住了身形。
万籁俱静,唯有火焰燃烧在噼啪作响。火气炙烤的烤房中的干草都燃烧了起来,眨眼的功夫暖意阵阵,却比刺骨的冰寒更为可怕。
“怎么了?外面怎么样?”另一名狱卒还在问。
却见,他的一脚虽然跨出,却已无力再迈动。他的身子倒下,胸前插着一柄钢刀。
这时,就听牢房外面喊道:“沈公子,你是愿意缩在里边被烤熟,还是愿意伸出头来挨上一刀呢?”
那些人还没走。不确定了沈公子是否死亡,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看样子,你惹得麻烦比我的要大啊!”方孝孺道。
沈公子道:“这些是方国珍的人。方国珍接受了元廷的诏安,已经是朝廷的官员了!”他突然说起这些,将这些说给方孝孺听,像是怕再也无法和人倾诉了。
“方国珍原本在北面高邮一带,被元廷和张士诚两相夹击所败,不得已投降元廷。而这一次,方国珍奉元廷之命,自水路下到浙江,准备和元廷大军南北夹击张士诚部。”沈公子的话音越说越低,只用他和方孝孺两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出。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方孝孺问道。
“看在那一只烧鸡的情分上,如果我死了,而你侥幸活了下去,记得将这份情报交给隆平府沈家。”
“沈家?”
沈公子道:“你到了隆平府,自然能够打听到沈家。”
“那你……”
沈公子突然站起了身,大步跨出牢房。“我死了,或许他们才会放过你。记住,千万不可让第二人知道,哪怕是你的亲爹娘!”看样子,沈公子是打算伸头挨上这一刀了。而他死之后,世上岂非除了方孝孺,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嘛!
“哈哈!今天本公子吃了一只鸡、一只鸭,喝了一整坛的酒,值了!孙子们,爷爷伸头挨你这一刀!”
…………
“糟了!监牢着火了!”
王小十拉过赵普胜。“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