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十加着万分小心。此时的情形,甚至比他当初在滁州时还要令他紧张。好歹在滁州的时候,他身边跟着花云。那个愣头小子虽然莽撞,可身手却没得说。有他在身边,自己也不算孤掌难鸣。
倒是纪纲那里。自己的消息传过去这么些日子,可湖州这边还不见自己人来,令王小十一度陷入孤立之中。
想起烦心事,一时间令王小十心乱如麻。
可王小十不知,此时心乱如麻的还不止他一个。同样有这么一群人,抱着他们这一行的目的,留宿在归安中,打算数日后前往隆平府。怎奈祸从天降。他们错就错在不该住在柳条巷中!
“混蛋,是谁走漏了风声!”这是一个男子,看面貌在三十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可眼下这人看起来性情有些暴躁,气的眉毛倒竖。
另一人道:“将军,咱们的兄弟都在。您吩咐过,不准我们出去生事。”
“也许,是哪路的小贼被捉,屈打成招之后胡乱的攀咬。”别说,这人分析的竟也八九不离十。
“将军。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搜剿的官兵马上就要过来,我们还是快些想办法应付才是。”
他们这一行人身份不明,又是近日才到归安城来,若是被人查到,难免不会出乱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行人都带着兵刃。
眼下风声日紧,各地战乱不断,普通商贾出门也多带着仆人,携着利器防身。可最主要的是,他们这一行人带的不是普通短刀,都是军中的制式佩刀,一露面就会被人怀疑上。
“事到如今,赶快想个退路吧。街面上兄弟们正在把守,一时半刻的功夫可就顶不住了!”
领头的那将军道:“他娘的晦气。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惹来的麻烦,非劈了他不可。没办法了,冲出去。”
“冲出去?官兵众多,我们这几十人怎么冲出去?”
那将军道:“常州战事吃紧,军队都调派了出去,归安不过都是些地方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还能挡得住我们!”将军一伸手,自有人递过一柄厚背砍刀。这柄刀比军中的制式长刀还要重一倍,是他拿手的兵刃。最奇特的是,刀柄后有一道丝扣,可是接上长杆,当做马上长刀使用。
古人的智慧远超出后人的想象。早在汉末,器物上就出现了丝扣器械。
这名将军一人在前,手提着大刀倒也有几分威风凛凛之势。这时候,街向上把守的兄弟们已经和官军冲突了起来。
“杀!”这一下子可算是热闹了。
“将军,真杀呀?”
将军道:“当然。本将军当初跟随着徐寿辉将军征战天下的时候,湖州也是咱的地盘。虽然此时势不如人,可咱也要让张士诚的人瞧瞧,谁才是大爷!”
“弟兄们,冲出归安!”
人群中,三两个人背对着背,一面冲杀一面闲谈。“早听说赵普胜将军英雄了得,今日才算是得以见到。”
这名将军正是赵普胜,在徐寿辉手下任职,被徐寿辉依为臂膀。他这一次下湖州,便是奉了徐寿辉的命令,在暗中行事,却不想因为方孝孺的关系,而暴露了他们。
杀将起来,这一行人就如同红了眼一般,寻常的兵丁哪里会是对手。尽管付出数条命的代价,也不见得能伤了这些亡命之徒一刀。
不过赵普胜虽勇,却也不是盲目斗狠之人。他心头比谁都清楚,他们一行人一但被拖住,若是城中再有官兵赶到,只怕也是疲于应付。
“弟兄们,冲出归安城!”一声号令,同行人等调转身形,顺着街巷冲杀出去。
却说在大街上,王小十正探头探脑的从暗巷中出来。耳边就听喊杀声由远及近,火把更是将面前燃得如同白昼,便知道城里发生了大事。
他王小十也不是神仙,没有预测一切的本事。他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却本能的觉得是方孝孺出了事。人总是这样,遇事最先往坏处去想。
“抓捕方孝孺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该不会是纪纲的人到了吧!”忙中便容易出错。王小十也不细细考虑,纪纲纵然有心,又如何会稀里糊涂的找到归安来?
听闻喊杀声更近,王小十的性子耐不住了。眼瞧着“自己人”被追杀,他怎么能忍得住?
可惜,他这次身边没有花云那个高手,甚至连方孝孺这个“低手”都不见了,只好自己出手。
慌忙中,王小十顺着街巷两侧的墙头翻了上去,顺势又窜到街边店铺的房顶上,埋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