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本想在楚国纵情玩乐几日。然而,他得知左司徒屈原出使齐国回来,吓得连忙向楚王提交辞呈归国。楚国君臣,张仪自有办法应对。可,屈原的个性和他相冲相克。他的心思和伎俩,瞒得过其他人,也瞒不过屈原。
在屈原归国前三日,他便匆匆离开楚国。为了避免楚国追兵。张仪没有选择入武关回楚。反而北上,借道魏国,从函谷关归国。经过一番昼夜不停赶路,抵达函谷关城下,张仪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算落地。此次入楚,他死里逃生。人生地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
侍从张鱼道:“秦相,情况有点不对劲。”
“楚人追来了吗?”张仪误认为是楚国追来,忙道:“快,进入关内。”
张鱼赶着马车朝着函谷关而去。一名整装待戈,全身素搞的秦军将士,大喝道:“来者何人。”
张鱼高声道:“秦相归国。”
将士厉声道,“请出使令牌。”
张仪从大袖之中取出令牌,伸出帘外。
将士见状,躬身道:“恭迎秦相回国。”
张仪问道:“可以进关内吗?”
将士忙道:“秦相请。”
张鱼讥讽道:“秦相离开秦国才一月,变化如此之大。秦相没有令牌,怕是进不了函谷关,回不到秦国。”
寻常商贾和百姓皆可进入函谷关。张仪堂堂秦国相邦,此次回国,还要令牌方能入关。倘若没有带令牌,他恐怕是真的进不了函谷关。
张鱼见张仪不语,以为是自己说话太重,赔礼道:“秦相,我刚才胡言乱语,请不要放在心上。”
张仪道:“此地离秦国不足十日的路程,五日后,我要回到咸阳。”
“喏。”张鱼问道:“秦相,一路走来,怎么每个人都穿着凶服。不知道是那位达官贵人死了。”
“凶服。”张仪闻言,紧闭地双眼,猛然睁开,“停车。”
张鱼猛然停下车,忙道:“秦相,你没受伤吧!”
张仪也不回话,跳下马车,注视着周围地一切。张仪双眼所见之处,无论是百姓、商贾,还是将士、士大夫等等所有人都穿着凶服,天地之间一片白色。张仪不敢往坏处想,吞咽了几口唾沫,拦下一名将士,问道:“谁甍逝了。”
这位将士曾侍奉过张仪,忙道:“秦相,王上…”
张仪急道:“王上,怎么了。”
“王上甍逝了。”
“王上甍逝。”张仪闻言,神情巨颤,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张鱼搀扶着他,难以稳住脚步,“我离开秦国之前,王上身子硬朗,还能处理朝政。怎会…怎会…”张仪感受到一股甜味,涌入喉间。突然,一道鲜血,从他嘴里,喷射而出。
张鱼见状,惊道:“秦相…”
张仪艰难道:“回咸阳。我要去见王上最后一面。”
三日后,张仪回到咸阳,直奔宫中而去。
秦王荡正在替先王守灵,忽闻一道悲呛之音传入大殿,“王上,张仪回来了。”
不多时,张仪踉踉跄跄走进大殿,“王上,张仪回来了。”
张仪对着秦王驷的灵柩匍匐一拜,行礼,磕头,泣道:“王上,张仪不负使命回来了。”
赢疾闻言,也是泪流不止,“秦相,请多保重。”
秦王荡注视着张仪,言道:“张仪,你出使楚国辛苦了。”
张仪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地,高呼道:“臣,参加王上。”
秦王荡见状,抬手道:“张仪,你快起来。”
秦王荡喊他张仪,而不是秦相。张仪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力克制住心里涌现出不好的情绪,拱手道:“谢,王上。”
“来人。”秦王荡道:“张仪出使楚国归来,劳苦功高,送他回府休息。”
“王上,臣不敢言苦。”张仪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先王驾崩,山东诸侯必有所图。王上,我们应该制定好策略,应对诸侯,不可有丝毫大意。”
秦王荡昂首道:“诸侯胆敢破坏父王葬礼,寡人绝不会放过他们。”
“诸侯势大,王上不可硬碰。”
“赵君十五,五国会葬尚且不惧。”秦王荡豪气道:“寡人年仅十九,岂不如他。”
“王上”
“张仪,朝堂之事,你不用管。寡人自有分寸。”秦王荡双眸露出不喜的神色,“他国安敢图谋秦国,寡人必会以武力抗之。”
张仪好好品味秦王荡说的这句话背后的深意,看样子秦国的朝堂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秦国也不需要他,多说无益,“王上,臣告退。”
秦王荡一挥手,不回礼,也不多看他一眼。张仪失落地走出大殿,心中一片悲凉。
秦王荡继位,倚仗赢疾、甘茂等人,连横齐国,拉拢魏国,结好赵国,制衡楚国。周天子和各诸侯国闻秦王驷甍逝,派出使者前往秦国,以吊唁秦王之名,试探秦国。诸侯国见秦王荡英气逼人,不是一位软弱之主,再加上秦国国内早有准备,不敢有所图。根据礼制,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三日而殡,三月或逾月而葬。七月后,秦王驷葬入王陵。
秦王驷甍逝,战国七雄进入新的时代。
秦武王荡、魏襄王嗣、韩襄王仓、齐宣王田辟彊、楚怀王熊槐、燕昭王职、赵君雍(赵武灵王),谁又能在这个乱世中,争霸诸侯,主宰天下,成为真正的王者。在这个战国新时代,他们又将演义出一曲怎样惊心动魄的历史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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