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也万万不能忘了。臣牢记家父的教诲,只要困了一向睡得香。”耿璇笑道。
“这才好,这才叫大将风度;你这样与朕说话也好。”允熥也笑着说起来。
二人又说笑几句,允熥才说起正事。“今日朕宣你入宫,是有一件事要吩咐你。你可已经听闻了苏王与曹彻联名所上之奏折内容?”
“入宫的时候恍惚听到一句,但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耿璇道。
“是这么回事,……”允熥将奏折的内容大概说了说,但没有说自己对朱褆说的话和吩咐练子宁的事情,只是问道“爱卿有何想法?”
“陛下,不能加封藩王于爪哇岛。”耿璇马上说道“苏王等诸位殿下是以‘匡扶正统、吊民伐罪’为名出兵,若是最后废掉了满者伯夷国国君,立大明的藩王,有违礼制,当地的士绅百姓恐怕也不愿意。不能如此做。”他毕竟是跟随允熥十多年的人了,对允熥心思的了解比练子宁等人还是要深刻得多。
“不愧是跟随朕逾十五年的人,比后来的这些大臣更了解朕的心思。”允熥也笑着说道,随即告诉了他自己对朱褆说的话和吩咐练子宁拟的圣旨,然后说道“朕打算年后派你去巡抚南洋,你可愿意?”
“这有何不愿?”猜对了皇上的心思让耿璇信心大增,也更敢说话了。“臣去了南洋,就是钦差大臣,就算诸位殿下对臣也不敢轻忽,臣估计能收许多礼物,如何不高兴?不过等臣回来了,若是藩王馈赠了贵重礼物马上交给陛下,只有当地的土特产会留下。”
“另外,臣也从未去过南洋,听闻南洋虽然离中原不远,但习俗与中原迥异,臣也早就想看看了。臣还得感谢陛下给了臣这么一个巡抚南洋的机会能够去南洋瞧上几眼。”
“哈哈,”允熥指着他大笑道“你到了南洋,他们肯定不敢薄待了你,在京城享受不到的在南洋都能享受得到。他们馈赠给你的礼物也不必给朕,你自己留着。不过若是有十分珍贵的古董,可要记着告诉朕,让朕去瞧一瞧。”
“你去南洋,这些该享受的朕也不会不让你享受,该得的礼物朕不会要,但可记得,一路上你见到了什么,回来后就告诉朕什么,不能有所偏私。直白的说,朕就是在指使你拿钱不办事。”
“陛下放心,臣一定遵从陛下的教诲。”耿璇也笑着说道。君臣二人又一同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停歇。
“除了巡视诸位藩王的封地,最要紧的,是看一看爪哇岛。”笑过后,允熥又吩咐起来“爪哇岛是南洋第一大岛,人口也是最多,朕将来打算拿这座岛怎么样是十分要紧的事情。而想要让朕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你看来的当地实情十分重要。所以你切勿走马观花或匆匆而过,一定要深入当地,了解当地世族、寺庙、百姓是如何想的,都在做什么;了解当地的世族、寺庙势力如何。这些都是将来朕的重要参考。”
“臣必定遵从陛下之旨意,认真巡视爪哇岛,走遍整座岛屿每一个角落,以便给陛下以参考。”耿璇又道。
“也不必走遍每一个角落,但从城市到乡下,从高门到百姓,都要看过了。”允熥又嘱咐他几句,忽然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的说道“其实应当朕亲自去爪哇岛看一看才对,只是爪哇岛毕竟不如西域要紧,朕也已经去过广东了,就不好再去;而且朕……“允熥本想说‘朕也有些懒了,如非必要也不愿出太远的门’,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口。
“不过由你替朕去也是一样的。你办事朕也放心。”顿了顿,他又说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遵从陛下之旨意,认真巡视整座岛屿。”耿璇又表了一遍决心。
允熥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一事朕也要吩咐你。”允熥又吩咐起另外一件事情“练子宁今年是头一次操办朕接见外番使者之事,礼部去年又有大变动,许多操办此事的人都被处死或判以流放之刑,新提拔上来的人都对这个差事较为生疏,恐怕办不好;理番院更是设立不久的衙门,里面的官员更是生手,估计也做不好。朕想让你协助练子宁安排此事。”
“是,陛下。”不论陛下吩咐的是什么差事,耿璇的第一反应都是接下来;但在将允熥的吩咐在脑海中过一遍后,他却有些疑惑和不解‘巡抚南洋,即可以说是如同御史般的差事,也能说是理番的差事,毕竟爪哇岛也算是外番;这也罢了,可操办接见外番使者之事就是完完全全理番的差事了,这应当是礼部与理番院之官员做的事情,陛下为何吩咐我来做?难不成以后允熥想让我进礼部为官?’
允熥当然没有让他入礼部为官的想法,但却是要着意培养他与外番打交道的本事。从前做将军的不需要考虑外番之事,只要会打仗、知道张贴安民告示就行,随着大明逐渐向外扩展,带兵打仗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指挥军队,还要考虑如何与当地的蛮夷打交道。与蛮夷交道打得好,或许就能少打仗,少死人,少损失;交道打的不好,就只能多打仗,死人和损失也会更大。这就对将领的外交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
耿璇打仗的手艺不太行,或者说是中规中矩,与撒马尔罕国在西域交战的时候就没能立下什么功劳,允熥以后也不会任命他为几十万大军的统帅,似乎没有培养与外番打交道的本事的必要,只要会在大都督府处理往来文书就行了;但允熥觉得他的性格很适合以后在一个地方为相,这个地方的文化习俗也与大明截然不同,需要做王相的有外交才能,所以决定培养他。不仅是他,允熥还看准了另外几个武将,都打算培养他们的外交才能。
“陛下,臣如何协助练尚书?”耿璇又问道。他一个武将,去硬插手礼部和理番院的差事,恐怕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你不必担心,朕会吩咐练尚书与傅院使的。他们也巴不得有人协助他们。”允熥笑道。有其他衙门的人来协助未必能把差事办好,但办坏了总多了一个背锅的人,不亏。
“是,陛下,臣知道了。”耿璇当然也能想到这点,虽然脸色不变,但内心就有些发苦了。
事情宜早不宜迟,允熥也怕自己忘了,马上派人给练子宁与傅安传旨,告诉他们此事;这边与耿璇的事虽然已经吩咐完了,但允熥忽然有些怀念自己做太孙的时候,又与他聊起了那时的事情。
“……当时陛下年纪尚小,对许多事情不了解,有些事情做得不是太妥当,但陛下聪慧,能马上察觉自己做的不大对,而且马上就能改正,臣等对陛下都是极为叹服的。”耿璇说道。
“那也不仅仅是朕能想明白,也是有太祖皇帝指导朕。太祖皇帝每日下了朝就会把朕叫去,问问今日处置了何事,如何处置的,若有不对之处马上告诉朕,让朕改正,朕才能每次都能及时改正。”说起朱元璋,允熥感觉颇有些伤感。这一世他等于是没有父母,只有朱元璋真正关心、爱护他,对他极好。每次想到他,允熥就十分伤感。
“等过了年一定要更加盛大的祭祀太祖皇帝。”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耿璇觉得没头没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