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以铁砣分别悬挂在枪尾和枪首,一天下来,两只手臂早就丧失了知觉,倘若不是扶风马氏耗费重金从医家祭酒那里求来了一封药方,扶风马氏怕是要多出许多的废人。
接下来则是需要日积月累的驾轻就熟感觉了,长枪在刺入脖子的一刹那,立即松开双手,不能早也不能迟,早了枪杆劲力过小难以钉穿敌人脖子,迟了更是麻烦,强大的反向冲击力一丝不剩的回荡在手臂上。
松开双手,或者是半息,或者一息,以最快速度再次握住枪杆,不能快也不能慢,至于具体需要多长时间再次握枪,因人而异,双臂和腰膂的力量不同,需要的时间差异极大。
其中圭臬的权衡,马上作战的马家子弟心里要有杆秤,这杆秤的由来,天赋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还得多杀些敌人,多刺穿一些匈奴胡人鲜卑胡人的脖子,熟能生巧。
马家枪术自成体系,马岱天赋不错,又能吃得住苦头,达到了被中兴老祖伏波将军马援敲定的得心应手,比起入了门路的熟能生巧,多减少三成阻力,达到惊人的减弱六成阻力。
马超麾下的八百锦袍营之所以胆敢光明正大的穿戴蜀锦红袍,杀的匈奴许多部落望风而逃,就是因为这大部分由家奴和小部分马氏子弟组建的锦袍营,全部达到了入门的熟能生巧。
扶风马氏对于外人抠搜的厉害,连一口水都难施舍,对于自己家人那叫一个慷慨,只要是马家子弟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一视同仁,耗费大量钱帛培养,家奴也不例外。
一握一松一放一收之间,马岱就像是一位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庄稼汉子,镰刀挥动,总能以最小的力气,割下最多的麦秸。
如国士落子,写意风流,又如草圣挥毫,行云流水。
国士习静,却以静气屠蛟龙,草圣持笔,却有投戎之边塞杀气。
仅仅一炷香时间,那杆精炼长枪洞穿了六十七名黄巾贼的喉管,紧紧追随兄长马超杀到了大纛三里开外。
庞涓手持一卷地方县志,详尽的记下早已物是人非的各地风土人情,为以后的行军打仗做到少出纰漏,经历过减灶那件事过后,庞涓尤为重视细节二字,虽说就算是兵家圣人孙武也做不到天衣无缝的地步,但是尽量做到尽善尽美为妙。
主将未动,佩刀持弩的魏武卒,军阵森严的一动不动,宛若兵马俑。
二皇子刘协稳坐钓鱼台,手指轻敲车辇,悠闲的望着拼死杀来的西凉铁骑和虎贲铁骑。
这位二皇子之所以这么的有恃无恐,缘由在于车辇前方站立着四尊刻满古篆宝诰的符甲神将,实力有弱有强,不过每一尊符甲神将毋庸置疑的胜过二品宗师,单是那比龟壳子还硬的躯壳,一般的大器名刀名剑不见得划出一道刮痕,除非是拥有罡气。
西北小阎王马超第一个杀到了大纛下,二皇子刘协停下了轻敲的手指,小人屠吴汉斜握着一杆枪头如同芦苇叶子的芦叶枪,迈出战阵,迎向了枪法干净利落的马超。
手持双戟的太史慈落后马超马岱二人半盏茶功夫,从北侧杀到了迎风招展的大纛下,正准备直取二皇子刘协的脑袋,手持大戟的银戟太岁雪天王贾复,在地面踏出一道道深坑,冲了过去。
死死咬在太史慈身后,紧赶慢赶终于赶过来的第四人,自然是迈入一品金刚重新夺回太子麾下第一猛士称号的兀突骨,早有一具符甲神将挡在冲锋的路上,虎牙大将军盖延拖着一柄斧面有磨盘大小的巨斧,劈向了策马狂奔而来的名将太史慈。
四具符甲神将剩下的最后一具,每战先登的铫期,挡在了管亥姜冏方悦三人面前。
横跨青史的大战,铺展开来。
“轰隆!”
大雨倾盆,仲春的第一场谷雨终于来临,往马超等人身上灌去。
马超忽然闭上了双眼,如苦修闭眼禅机的剑僧甘英。
万籁俱寂。
两军将士的交锋、力士狂暴的捶击大鼓、箭矢的迸射世间的一切仿佛慢了下来。
一滴雨珠缓缓落下,啪的一声微响打在枪尖。
“咚!”
忽有惊雷炸起。
马超睁开双眼,大枪如布匹抖动,漫天雨水飘荡而去。
小雨叮咚。
大雨滂沱。
暴雨如注。
无数水珠凝聚成一杆长枪。
横跨南北。
水形大枪轻松扎在那具号称尤胜金刚的符甲神将胸膛,透体而过。
水枪陡然炸裂。
符甲神将表面还是密密麻麻,古篆云纹,变作无数密集小孔。
那世间无敌符甲,支离破碎。
马超转过头去,轻轻眨眼,呲牙一笑。
——————————
处变不惊的二皇子刘协,瞅见那道脸容僵硬却颇为灿烂的呲牙一笑,蓦地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桀骜不驯的剑气,安分守己了许多。
庞涓放下了手中的地方县志,认真看向了那名好像及冠的年轻武将,他那个时代的武夫不像现在这样百兵争鸣,剑林一家独大,独战九成九世间风流。
专诸、要离、豫让、干将、莫邪那时的天下,见到奇才层出不穷,就像是春天里的野草,割完一茬又长出一茬,还更加的丰茂。
唯有庆忌公子肩挑一杆长矛,挑起了百兵仅剩的一点风流。
庞涓仔细回味那一枪破甲的神韵,竟有庆忌公子以长矛在大江中心划开百丈的浩荡气魄。
水枪对金甲。
一个是世间上善至柔之物,一个是有着金刚遗蜕美誉的符甲神将。
前者锐不可当,后者如同一层卵膜。
世人常说我有一剑可得玄机,一跃龙门入指玄。
而这一枪却得了指玄的八分精髓。
我有一枪不入指玄,可斩龙门,可断长生,可杀天人。
弹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