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什么年纪读什么书都规划的清清楚楚,杨彪也不吝夸赞之词,尽捡好话说。随后皇帝让太子下去,宣室便正式成了君臣诏对的格局。
“河南一切可好?”
“朝廷迁豪,虽在开始有不少议论之声,但也知是为朝廷百年大计,何况移居京畿,又不在偏远,有河南尹、雒阳令上下筹措,安置妥当,一切安好。”杨彪一字一句的答道。
“杨公这趟回来,在路上是与宗正他们同行?”皇帝例行故事的问完杨彪在雒阳的近况后,又继续说道:“想必是知道陈王的事了。”
杨彪立即说道:“陈王谋逆之迹已彰,如今得以论处,可见诸公奉辞伐罪,秉正国法,足以为后世之王戒。至于当年缘由,或有许多不便之事,时移俗易,当时之人难寻,究其实情难知,单凭王太子一人之言,恐怕即便是廷尉,也难以穷究真相……何况此事涉及先帝与诸旧臣,动辄影响天下,而陈王既然伏法,倒不如就此揭过,以示宽大。”
“曹操他们也是这个意思。”皇帝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刘公想用重典,是有点过了。”
“乱世当用重典。”杨彪紧接着说道:“而今正是治世,陛下仁德之君,再兴汉室,若一味用酷法峻刑,未免不妥。”
皇帝轻笑了声:“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在穷追不舍,倒显得朝廷斤斤计较了,以往的时候多少冤假错案,若要一个个的翻过来,于国家也无益。”
杨彪刚想称是,可又听到皇帝说起琅邪国的事:“陈国之事已算了结,但琅邪的事却始终搁着,我有意明日在承明殿问诸公的意见,但在此之前,想先问杨公的看法。”
“这……”杨彪犹疑了一瞬,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踩这个雷,他当时虽在关东,但也知道朝廷的焦点从琅邪转移到陈国的因由,对此,他更不敢擅自表态了:“臣在河南,一心想的,是办好迁豪的事,再是调度诸军征讨盗贼。至于琅邪国事,还不甚知悉,臣此时不敢妄言,还是要等诸公齐会再议论不迟。”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皇帝点点头,也不催逼,只是多说了句:“司空赵公辅弼多年,你二人也算熟识,平常时候,不妨多与他走动走动。”
杨彪暗忖其意,低声应道:“臣谨诺。”
此时的刘虞正为了修复他与刘邈之间出现的裂痕而努力着,在刘邈回长安之前,他便已推荐了长史赵该为琅邪相,尽显回护之意:“赵君不日即到琅邪,此间事了,足下也可无虑了。”
刘邈想着对方态度的突然转变,或许是见到事态好转,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让刘虞认为琅邪王的事已经不再危险,可以伸手象征性的搭救。无论如何,刘邈面上都是表示感激的:“区区琐事,让明公劳心,实在是我的不是。”
“多年的情分了,不消说这些。”刘虞摆摆手,又抬手请他共饮,待两人放下茶碗后,这才道:“此次陈王之事,你办的很妥当,这是你上任宗正后遇见的头一件大事,办好了,国家那里也会记挂着你。”
说起这个,刘邈不由问道:“在下来时听闻明公欲要重诛陈王太子,可有此事?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又何必如此呢?”
“这背后的事,你不懂。”刘虞叹了口气,他向来爱惜羽毛,这种事曾经他也沾上过一点,关键时候,哪能让陈王太子胡言乱语?
刘邈明白了对方话中未尽之意,一时也不知刘虞这么做究竟是好是坏,联想到孙资那样的聪明人,也要设法从刘虞的幕中逃离,去济南做个县令,他有些感到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