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盯着贾似道没有松眼。
陈文拱手作着揖,保持着姿势,不知道该站起来,还是继续作下去。
长孙弘伸手,在他腰际悄悄戳了一下。
王夔突然地爆发出一声大笑,声若洪钟,比及刚才陈文的寒暄,好似雷鸣比之蛙叫。
“哈哈哈,果然少年出俊杰!这位大人面容俊俏、文弱多才,必然是沿江制置副使贾似道贾大人吧?本官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王某荣幸啊!”
他仰着头,摸着胡须笑道,两眼因为身高的原因,从一个俯视的角度瞥着贾似道。
贾似道微微一笑,一点不着恼,也不去理睬王夔话中带着的讥讽,只是拱手回礼:“王大人也是威猛如斯,文人做武将,人言西川王大人匹夫无敌,贾某仰慕得紧,今日一见,一了心中夙愿啊!”
话语如刀,言辞似箭。
丢下旁边的陈文都要哭出来了。
这两人言语交锋,火药味是个人都闻得到,如果争执起来,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觉得不能让人忽视自己,于是踏前一步,借两人说话之后的间隙,赶紧插嘴。
“王大人,贾大人从江州过境,同去京城,本是今日上午就要走,听说大人傍晚会到鄂州,专程留下来的。下官是鄂州父母官,本已安排了接风洗尘酒宴,接着王大人就过去,一起赴宴,贾大人却一定要在码头亲自来接王大人,同僚深情,可见一斑呐。”
他砸着嘴皮子,紧接着又道:“京湖制置使孟珙孟大人和沿江制置使董槐董大人,此时就在前面数十里外的江陵城里,两人大人如果明日就走,船顺水走得快,指不定还能赶上他们,一起到京城。”
这话意思就多了,一来说明你两位今晚见面,可不是我安排的,是贾似道硬要来的,跟我不相干。二来,你二位别看官大,可能压你们一头的真神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闹起来捅上去,谁面子上也不好看,大家都是官,可顾及着点。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这回两位大人公务繁忙,朝廷召见得急,一定有什么大事,两位今晚饮酒可不要过量,不然误了大事,下官可担待不起啊,哈哈哈。”
他呵呵笑着,宛如一尊庙里的弥勒佛。
长孙弘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陈文一眼,只觉这个知州官,胖胖的样子弥足可爱,好像憨厚老实,其实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是个官场混出油来了的老手啊。
贾似道和王夔听了,都是眉头微皱。
贾似道微微回头,看了看身后林立的兵,再回头时已是满脸寒霜,他也听出来了陈文的意思,让他别在这惹事。
不过心头的火,不发出来就不是贾似道了。
他把目光一扫,在王夔身侧的众人里一一看过,嘴里不咸不淡的道:“陈大人的美意,贾某倒是心领了,放心,我过来,不是为了喝酒的。”
把牙齿咬一咬,接着道:“贾某是有一件事,想借王大人过来的机会,向西川一位大人问个明白。”
未等王夔接话,贾似道就目光一拧,脸上的肉抽搐着嘶声道:“荣州团练使长孙弘!听说你也在这里,可否出来与贾某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