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昭祖是个小官,但并不蠢,相反的,能在大宋朝当上油水很足的盐监监丞,非人精不能上位。
他走的是京湖制置使兼四川宣抚使孟珙的路子。
而孟珙与当朝右丞相、枢密使史嵩之的关系,人人都知道,用一句亲密无间来形容恰如其分。早在孟珙的父亲孟宗政任荆鄂都统制的时候,时任京湖制置副使的史嵩之就跟出身岳家军的孟家关系匪浅,对于孟宗政的四个儿子,尤其是长子孟珙,极为赏识。
孟珙功成名就后,又有朝中大树遮阴,要提拔一个两个人,轻而易举。
伍昭祖心中想的,第一个就是向孟珙告长孙弘一状。
他很聪明,在写文书的时候,没有把王夔也写进去,他虽然知道,这其实大概就是王夔在幕后撑腰,不然一个蛮人长孙弘也没那胆儿。
但涉及盐利,事关自身,他不得不想办法把长孙弘弄走,不然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到这边来,却一个子儿也捞不着,岂不是白费心思了吗?
于是看了京观,伍昭祖回到衙门,立刻就铺纸墨墨,思量着怎么斟酌文字。
但他万万想不到,就在他绞尽脑汁的时候,他所想出来的所有理由,都已经被别人呈上了孟珙的案头。
襄阳城中,京湖制置使官邸内。
孟珙置茶水一杯,与一位文臣对坐。
室内简朴,没有绚丽的帷幔装点,没有雅致的字画上墙,一排书架,满壁的书籍,一把黑鞘长剑悬于纸窗旁边,桌椅圆凳,就是全部。
“大人身居高位,日子过得依然这么简单,下官叹服。”王夔四下里打量了一圈,由衷的道。
孟珙却笑一笑,摆摆手:“国家危难,官家也不过一餐一肉,我们做臣子的,岂能只顾贪图享乐,而忘记本身职司,我过得也不算清苦,合适了。”
他用一根手指点了点身侧方几上的一叠纸,笑问道:“王大人大可派人把这些送来便了,何必亲自跑一趟?西川新复,千头万绪的事情,怎么离得开你?”
王夔拱手,肃容道:“公事虽多,却及不上这头等大事,故而下官不得不跑一趟。”
他说的严肃,让孟珙也不禁怔了一怔。
“这些内容,我都看了。”孟珙想了想,也正正面色:“彭大雅的亲戚不尊军法,你杀了他,无人可以说你什么,彭大雅若是不平,想不开意图寻你生事,我拿下他便是,史相公也曾告诉过你,四川一地,许你便宜行事,在那里,你就是镇帅,没人能奈你何,且放开手去做吧。”
“至于在四川筑山城锁连环,不失为一条妙计,你能想到这个,实属难得,我们没看错人,你不知道,我看到这张山城地图的时候,把桌子都拍烂了,哈哈哈!”
孟珙的笑声,豪迈雄壮,忍不住又拍了一次桌子。
他看着王夔,似乎想起了一事,露出笑意又道:“不瞒你说,朝廷本欲将余玠调到四川去,任制置使镇川峡四路的,是我和史相公力排众议,对官家说四川有王夔足矣,余玠有勇有谋,留在两淮再好不过,如此方保得你做了四川制置副使,全权负责四川,你可不要让我们丢脸呐。”
“下官一定鞠躬尽瘁,不负两位大人的恩典!”王夔忙站起来,深深一揖,恭声道。
孟珙双手将他扶起坐下,道:“王大人要感谢的,不是我们,而是大宋朝廷,是官家,你把四川守好了,我在京湖日子就好过,两淮就稳当了,大宋可与北虏南北对峙,保得安然,待到时机成熟,大军北伐,光复北地大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