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王大人,本官能即在大理当王爷,又能在大宋任职,其实朝中,是有大人物撑腰的。”
王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听他下文。
“我的恩师,乃前些日子仙逝的当朝大学士魏了翁!”长孙弘把嘴几乎凑近了王夔的耳朵,压低声音道:“当年有些机缘巧合,所以得以拜如他的门下,这次我们以残兵吸引蒙古大军,保下四川一地江山,功莫大焉!魏翁虽不在了,但他的门生故吏还在,有人帮我说话,朝廷事后论功行赏,少不了我的,但是王大人,你呢?”
你呢?
这话如醍醐灌顶,让王夔顿时清明起来。
是啊,我呢?
这么大的功劳,怕是除了殉国的陈隆之,找不到第二个人有资格跟自己比了。
大宋军功,向来是文臣进步的阶梯,本着武将卖命、文臣升官的原则,任何战事结束后的功劳簿上,落笔时都有一番明争暗斗,谁都想把最为浓烈的一笔,写在自己头上。
一篇送到枢密院和官家案头的行赏奏折,向来花团锦盛,惨败都可以说成大胜,遑论这次如果真的把蒙古人生生耗走的莫大功勋。
不认真的想一想,这次功劳,王夔不一定就能得到最大的一份,虽然赏赐升官是少不了的,不过会不会跟付出相匹配,就很难说了。
“这个…….”王夔有些犹豫:“保家卫国,浴血沙场,本是为官一方者的天职,我想,朝廷不会忘记我的……”
“糊涂!”长孙弘直接一盆冷水浇了过去,恨铁不成钢的连连摇头:“大人是文臣,难道不知道文人相轻的道理?谁看得惯别人青云直上?谁又不会嫉妒贤能?你看看往日的赵彦呐,在桂如渊手下上阵卖命有他,到了吃肉的时候,就没他,这等鲜活的例子,要多少有多少,王大人岂能不防?”
王夔被说得心动,从本质上讲,只做事不在乎名利者也有,不过那是圣人,王夔不是。
他也想向上爬,也想封妻荫子,也想高官显赫,这是读书人一辈子的追求,跟品行无关。
“那……长孙大人的意思是……”他看着长孙弘,目光游离。
“所以我问,大人的后面站着什么人。”长孙弘道:“你我交个底,今后也好相互扶持。”
王夔筹措了一会,才吃吃的说:“当初进士及第,曾经拜过史嵩之大人的门第,他是明州人,与我同籍,每年逢节日喜庆,我都上门送了礼物……”
“这是极好的!”长孙弘打断他的话:“史嵩之上个月拜了枢密使,正好可以走这条关系!”
“不过……长孙大人,朝廷规制,战事的一应描写,送到枢密院的奏折,都应该由制置使司执笔,我直接向史大人写信,有些不妥。”王夔有些不安。
“无妨,随信送上大笔金银之物,砸得他帮你说话!”长孙弘豪言道:“而且还要赶在制置使的东西递上去之前送过去,史嵩之才好帮你说话。”
他面带笑意,道:“一定要把你包装成击退蒙古军的第一功臣,独吞这份大功,才能将你送上制置使的宝座!再不济,至少要当上制置副使!”
王夔手里拿着把玩的一块石头,啪的一下掉在地上,人则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看着长孙弘,宛如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