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城是重镇,城内四通八达,街巷交错,绕一绕,同样可以通到南门去。
兀良哈台立刻转身,护着忽必烈扭头就走,街道上惊慌的行人百姓被吓得躲在两侧,一些昏了头的,跑到路上被马儿撞击践踏,一时哭喊声满城都是。
鬼卒无法追上去,甲胄沉重,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
忽必烈一行风驰电掣,转过了几条街,一路上也碰上了几伙宋兵,但没有重甲鬼卒集群当道,寻常步卒根本拦不住高速奔驰中的健马,蒙古兵们一冲即过。
南门遥遥在望,越往前走,战斗的场面越明显,街上随处可见厮杀后的尸体血迹,有宋兵,也有蒙古人。
从两侧房顶上射下的弓箭胡乱纷飞,不时射中马上的蒙古兵,骑兵都着轻甲,大部分是皮甲,对近距离的弓矢没有防护力,一旦被射中非死即伤,忽必烈的队伍不断减员,骑兵们一边奔驰,一边摘弓回射,屋顶上的宋军射手也有惨叫着跌下的。
临近南门,忽必烈和兀良哈台却叫苦不迭,还没到地方就赶紧的勒住马儿。
南门门洞处,数排黑甲步卒列着方队,巍然如山的堵着城门,那架势就像在城门处加上了一道铁闸,有千斤之重,哪里冲的出去?
“殿下,怎么办?”兀良哈台拨转马头,焦急的问:“臣等死不足惜,不如弃了坐骑、捅伤马匹,马儿吃痛就会发狂,让它们冲散宋军步阵,然后臣带人步战,护着殿下骑马杀出去!”
“没用的,兀良哈台,宋军在城门外一定设有埋伏,就算冲出去城门,一样会中计。”忽必烈面色虽急,语气却是冷然如常,他心念电转,果断再次拔马回头,喝道:“走,去北门!”
“北门?”兀良哈台愣了一下,赶紧的追上去,急道:“殿下,北门已经被石头堵死,门洞全是大石头,要搬开石头出城一时半会没有可能,等到搬开,宋兵早已杀过来了!”
“我们不从城门走。”忽必烈策马疾奔,答道:“宋兵重兵困南门,他们必然跟你怀着一样的心思,认为北门堵死,无法出去,北门的外面一定没有宋兵,我们从城墙上用绳子爬下去!”
“绳子……”兀良哈台骤然醒悟,面露喜色,但随即复又忧色满布,用绳子坠下城去,岂不是出城之后就没有马了?
要靠两条腿跑路?在这里岂不是九死一生?
不过这时刻有条路走就是好的,否则困在城内,十死无生。
众人一番奔驰,沿途又跟几伙宋兵遭遇,屋顶上骚扰性的弓矢也未停歇,一路折了些人手,等到了北门处,跟在忽必烈身边的只有三十多人了。
返身看去,城中好几处起了大火,黑烟缭绕,不断有厮杀喊叫声传来,城内散布的蒙古兵正在与宋兵激战。
不能拖延了,兀良哈台带人闯进街边的民居,搜罗了一些长长短短的绳子床单,快速接在一起,连成了一条足以从城头放到城下的长绳。
众人弃马上城,城头上果然空无一人,外面同样一片泥泞雨地,没有一个宋兵的影子。
兀良哈台让忽必烈首先下去,忽必烈趴在垛口上,正要下城,突然举目一扫,失声喊道:“姚师呢?姚师怎么没有跟来?!”
随行的人急忙四下里看,果然不见姚枢的身影。
兀良哈台心如火烧,拉着忽必烈就往下放,口中道:“殿下先走,姚师等下由臣等去找,你先走,先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忽必烈双目赤红,正欲再说,却觉得身子一轻,绳子被丢了下去,人就沿着城墙,一路下滑跌倒了墙根下的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