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上挂的斧头理了理,高声道:“四门唯有南门可以出去,请殿下随我们往南门走!”
忽必烈点点头,对兀良哈台,他无条件的信任。
兀良哈台举起手中的马弓,一踢马腹,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上百骑骑跟着他,鱼贯而出。
忽必烈被夹在当中,他在百忙之中回头,对身边几个护卫吼道:“护着姚师,他有什么好歹,我剥了你们全家的皮!”
姚枢也骑着一匹马,跟在后头,几个护卫答应着,减缓马速,随在了姚枢周围。
上百匹马转过了长街,驰上通往南门的街道,刚转过去,前头的兀良哈台就猛地发出了止步的手势和喝叫。
“停!”
蒙古马训练有素,几乎在同一时刻,在缓缓放慢的速度中停了下来。
兀良哈台眯着眼,看着街道前面。
散乱奔跑的百姓自然不是他注意的重点,他看着的,是迎面那一排铁甲平推的墙。
黑色的甲,笼罩了步卒的全身,连脸上都戴着一副铁质鬼面具;雪亮的刀,足有一人多长,锋利的刀刃有半人高,拿在黑甲步卒手中,仿佛铁墙上长出了无数的刺。
黑甲兵占据整个街道的宽度,将去路堵得死死的,后面层层叠叠黑压压的一片,数不清有多少人。看看两边的屋顶,还有不少皮甲兵在瓦片上跳跃,拿着弓箭不住的向下射。
前面拦路挡道的蒙古兵都不见了踪影,大概已经死掉了吧。
“这是……效仿金国的铁浮屠?还是西夏的铁鹞子?”忽必烈不知道什么时候,策马来到了前列,他打量着对面的黑甲,皱眉问道。
“倒是有点像铁浮屠,不过没有马,全是步卒。”兀良哈台沉声道:“去南门这里是必经之路,请殿下稍稍后退,我令人冲一冲,待得宋兵散了,殿下再过去。”
忽必烈勒马后退,身披铁甲的骑兵则纷纷上前。
“跟以往一样,四匹马一排。”兀良哈台一点也没耽搁,快速的下着命令:“冲!”
没有犹豫,没有思考,蒙古重甲骑兵在奔驰中自动分出了队列,三十几个重甲骑兵分为七八排,前三排间隔紧密,后面的稍稍拉开距离,前后脚的朝严阵以待的鬼卒队列奔腾而去。
马如霹雳,人如惊雷。
整条街的石板都在抖,马蹄铁清脆的叩打在石板上,汇聚成一首轰隆隆慑人的杀人曲。
后列的骑兵挂上弯刀利斧,取出长弓,搭箭抛射。
如果此刻站在骑兵们的对面,映入眼帘的,占据视野的,将会全是骑兵们那强势的身形,狭窄的街道上,四匹马排列已经是极限,再加一匹马就会撞到两侧的房屋。
一般的兵,见到这种场面,已经扭头即跑了。
人的血肉之躯硬抗奔马的力量,难道还能逃脱一个死字吗?
光是强烈的地面震动,就足以击垮人的心理,非人力可以对抗的力度,很容易令人失去抵抗的意志。
所以两军对垒,大部分步卒会被骑兵冲垮,并不是真的被冲垮,而是被吓垮的。
蒙古兵们很有经验,他们已经见识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形了。
正常情况下,别看对面的铁甲兵很严整,只要冲起来,接近过去,他们会自行崩溃的。
五十步,黑甲兵没有动。
三十步,黑甲兵没有动。
后发而先至的箭矢,越过了骑兵们的头顶,先一步抵达了黑甲兵的上空。
“低头!”
站在第一排的一个黑甲兵大喝一声,整个刀阵都猛然垂下头去。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箭矢落在铁盔和帽檐上,却没有伤到里面的人分毫。
鬼甲很重,当然也很厚。
“御!”
低着头的黑甲兵再次大喝,前两排的甲士不退反进,双手握刀刀刃前指,脚下弓步站立,身体前倾,蓄势待发,牢牢的踩在地面,把自己仿佛焊在石头上一样。整个人看上去一下低了一头,大刀高度降低,略向上方。
“御!”
所有的甲士都吼叫起来,磅礴的气势视死如归,第三排往后的甲士举刀往前,护在前两排的同袍头顶上,刀山如海,亮晃晃的刺人眼睛。
“前砍马腿后砍人身!”震耳欲聋的吼声暴喝而起,几乎要压下马蹄的声响:“石门蕃所向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