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飞速发展。
国家财政得到根本好转。
过去两三年的收入,只够一年的支出,整个隆庆朝都是入不敷出;而现在一年的收入,可顶未来三四年的支出。
“万历中兴”——绝不是嘴上说说,或被施政者夸出来的,而是政绩在那儿摆着,可以拿事实说话。
但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比如:学校。
早在洪武皇帝开国之初,便下令全国各府县建府学、县学,后来又颁诏天下,赐学粮,增加师生廪膳,凡入府学、县学的学生,一律由国家负担费用,并免除生员一家的赋税。
这政策,可不同于今天的“义务教育”。今天的“义务教育”可以变相收费。而那时是真的免费,而且一家还跟着沾光。
那是真正鼓励读书的政策。
当时大明初创,人才匮乏,故洪武皇帝通过增加廪膳生员并给予殊恩优抚,为国家培育人才。
政策一好,向这儿涌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这跟度牒制一个道理。
随着廪膳生员的数额越来越大,越来越滥,各府县都已经承担不起了,叫苦连天!
所以,后来又给府、州、县重新定额,就是限制生员的数额,不得超标。
再后来,到景泰元年,新皇帝登基,为了收揽人心,又将生员定额取消。
后又定,又消,几经反复。
直到正德十年,也就是武宗皇帝,再次放开生员编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许多人都削尖脑袋往府学县学里钻,一入学校,就等于鲤鱼跳龙门,哪怕一辈子考不上举人进士,但只要占着生员名额,照样优免束脩,享受朝廷的优惠待遇。
洪武皇帝当时的政策,意在为朝廷培养人才,体现朝廷的优士之恩,重视读书人,可发展到后来,这养士的政策就变了味儿,有些人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除去害群之马的那部分不说,不少老童生,从黄髫少年读到胡子拖鸡屎,都还不肯退出府学。
像张居正的父亲张文明便是其中一例。
都考不过他十二岁的儿子,还在那里不认命死读书。若不是张居正后来进了内阁,估计还会让朝廷继续供养着。
还有一类人,不认真读书博取功名,不肯钻研经邦济世的实际学问,却一味地标新立异,将空洞无物的玄学视为圭臬。
这部分人,最后许多成为山人。
因此,朝廷每年砸掉大把的银子,养的不是士,而是一帮对国家无用,甚至与朝廷对抗的狂徒。
对此,张居正深恶痛绝!
当然,这说的是官学,何心隐说的是私学。
而私学的情况较之官学更为严重,虽然不需要国家奉养,但他们标新立异的程度,不知强过官学多少倍。
以何心隐为代表,讲学之风盛行宇内。他们攻击朝廷,反对张居正严苛的改革,各地私立学院无异于对抗朝廷新政的堡垒。
为什么私立学院风行于世?
说白了,就是有不少当道政要的支持。
那些官员对张居正的改革心存不满,而自己又不敢站出来明确表态反对,便借助私立学院的势力,与朝廷唱反调。
张居正焉有不痛恨之理?